沈瑾书的府邸现在挨着容府,倒是让沈母和容夫人这段时间给处成了闺中密友。
沈母最发愁的还是儿子的终身大事,没少给沈瑾书介绍贵女们。
此刻容夫人自然也替姐妹,操心着沈瑾书的终身大事。
“嗯,我……”能言善辩的沈瑾书,站起来,很恭敬地对容夫人弯着腰,难得一时找不出理由搪塞过去。
他只好踹了一脚司徒景行的轮椅,“容伯母,我不急,我还能再等两年,而且我要是真的想成亲,也不难找。”
“倒是司徒院使如今是真的老大不小了,他还不良于行。”沈瑾书说到这里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并没有羞辱司徒景行的意思,“所以还请容伯母,多操心操心我这景行哥哥的终身大事。”
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他把容夫人催婚的劲头转移到司徒景行身上,他不就能幸免于难了?
司徒景行:“……”
神特么的景行哥哥!司徒景行气的,伸手去掐沈瑾书的大腿,面上保持着微笑,对上容夫人慈爱的目光,“伯母,其实我也没有多大……”
“你今年多大了?”容夫人温柔地问,了解清楚了,才能介绍合适的。
司徒景行:“……二十有三。”
他没说谎啊,他司徒景行这个身份,的确是二十三,他这么一张年轻俊逸的脸,说十七岁都有人信好吗?
哇,这么算下来,他是这所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了!
赫连祁依旧沉默寡言高高挂起,不参与到几人的话题中,偏偏这个时候,他抬眸看向司徒景行,“朕怎么记得,你比朕还大了两岁?”
赫连祁这是按照东方忱的身份来算的。
容夫人惊讶极了,的确觉得司徒景行这脸,不会比她儿子大。
但事实是司徒景行比赫连祁还大两岁,容夫人想了想赫连祁的年龄,“马上就过年了,皇上三十四岁了,那这么说的话,司徒院使你竟然三十六岁,快奔四了吗?这都能做骁儿的爷爷了!”
司徒景行:“……没有,我真的没有……”
事实上司徒景行也不知道自己多大,起初他以为自己范惠兰的儿子,年龄是范惠兰告诉他的,但其实他不是。
他父母不祥,无亲无故,没人告诉他他实际多大。
反正他就按照司徒景行这个身份算,他二十三,就是二十三,比赫连祁小了十多岁呢。
赫连祁:“……”
其实岳母也不必提起他的年龄的。
“等一下。”容嫣搞不懂了,“祁哥哥不是应该二十六岁吗?他怎么就一下子长了快十岁!”
她十七岁嫁给祁哥哥的,将近一年过去了,她才十八岁呢。
一众人:“……”
赫连祁面不改色,那语气听起来有几分的愉悦,“对,是母亲记错了,嫣嫣,我的确才二十六岁。”
一众人:“……”
他太不要脸了!
“那景行哥哥二十八岁,也老大不小了。”容嫣看着司徒景行,真诚地说:“景行哥哥喜欢哪家的贵女,告诉我,就算对方不愿意,我也以权谋私,封她个郡主什么的,我给你们赐婚。”
司徒景行直接插刀赫连祁,“皇后娘娘最热衷于赐婚,我觉得,皇上宫里的嫔妃太少了,皇后娘娘端庄贤惠,应该多给皇上选一些秀女们入宫。”
赫连祁死亡凝视司徒景行。
顾轻舟为君主排忧解难,接过容嫣的话,“皇后娘娘都以权谋私了,那我这个做兄长的,也该为皇后娘娘的朋友出一份力,我顾家有钱,司徒院使看上了哪家的贵女,我就用钱砸,砸到她心甘情愿地嫁给司徒院使为止。”
钞能力加上郡主封号,不愁没贵女嫁给司徒景行。
司徒景行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本官谢谢顾大财主啊!但本官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心为皇上效力,不该沉迷于儿女情长。”
“而顾财主作为皇上的臣民,如今皇上要南征北战了,缺军饷,你顾大财主稍微捐出来一些,就够养活几十万大军了。”
哇,近墨者黑,跟沈瑾书混在一起时间长了,他也学会了沈瑾书的道貌岸然呢。
沈瑾书去掐司徒景行的大腿,“是近朱者赤,学来了本官的大义高洁。”
赫连祁不拿眼神刀司徒景行了,从来都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穷人多,大祁首富家里的钱也不少。
他的确需要军饷,但一个皇上向臣民借钱?
呵,反正他是丢不起那个脸。
裴玦:“轻舟,本相会恳请皇上写几幅字赐给你们顾家。”
顾轻舟:“……但是臣觉得,皇上的墨宝一旦赐出去多了,就没什么价值了。”
皇上还是摄政王的时候,当初在龙川县可没少用赐字画的方式,坑有钱人的钱。
司徒景行这么一番道德绑架和裴玦几人的完美配合中,原本不想捐多的顾轻舟,不得不下血本了,但愿他能说服父亲吧。
或许父亲会将皇上的墨宝拍卖,不,是分享给商会的其他商人们,让他们一起捐钱。
难怪,皇上携着皇后来容府,本来是家宴,却叫上他们几个臣子过来。
他以为自己是受皇上器重,还挺高兴,结果是他天真了。
这顿饭是他请的吧,而且好贵,吃掉了他顾家一半的家财好吗?
皇上早就算计好了,破例提拔他,其实是想着他家的钱呢,狗,狗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谁家皇帝这样啊?
算了,他也只能认栽了,但愿皇上和妹妹能记得他的这份情意和付出。
他不能辜负了“顾狐狸”的美称,可是最会挟恩图报的。
容夫人:“……”
这好端端的聊天,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硝烟弥漫的氛围的?
饭后,赫连祁、容阔、裴玦,沈瑾书还有顾轻舟,容峥鸣几人去了书房,书房里设有一个很大的台子,用沙土等物搭建出了这个天下的地图模型。
这还是当年赫连祁年少时,来容府,带着很多人一起做出来的。
那个时候赫连祁和容阔两人经常会聚集到一起,对着地图筹谋着统一整个天下的伟业,偶尔忘了时间,再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这地图每年都会更新,最新的一次是已经走遍天下的檀曜更新的。
此刻几人聚在一起,以赫连祁为主,他们把接下来几年南征北战的军事策略,大致规划了出来。
赫连祁当年年轻气盛,容阔总是不赞同他的军事规划,而如今他还是会质疑赫连祁,却只有那么几句,不会再跟赫连祁争论不休,甚至会大打出手。
这一刻容阔看着赫连祁拿着剑点着那疆域图,他是如此从容,运筹帷幄,他那样的气魄,如此的强大,让人觉得仿佛这天下已经尽在他手中了,心里只余震撼。
原来当年那个离经叛道剑走偏锋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为了云淡风轻地指点江山,决胜于千里的帝王。
而外边,容嫣和容夫人、温语柔带着安平和初婵,还有顾骁三个孩子,去院子里玩。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此刻容府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郁了。
容夫人给三个孩子准备了很多好玩的,小鞭炮、烟花,还有动物造型很好看的灯,容嫣和温语柔还一起制作孔明灯。
柳湘湘也在,只是她跟几个人还不熟,又是安静的性格,所以只站在长廊里看着,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单薄又柔弱。
司徒景行移动轮椅来到柳湘湘身边,直接开口,“楚灵?”
柳湘湘的身躯颤了颤,侧过头去看司徒景行,那情绪只是一秒,便恢复平静,“司徒院使,本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虽被封为了郡主,但没有宫殿和封号,因此在这自称上,只能称“本主”。
“你不是楚灵,但你必定认识楚灵。”司徒景行跟楚灵很熟,一个人的脸就算变了,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熟人就能分辨出来。
司徒景行暗自观察了柳湘湘很长时间,柳湘湘的柔弱不是伪装出来的。
楚灵却很强大从容,而且楚灵武功高强,就算被废了武功,也能通过形态走路判断出来。
而柳湘湘,不会武功,身上带着草药的味道,她真的只是裴玦从外地带回来的,一介普通医女。
“你不仅认识楚灵,你甚至知道楚灵身在何处。”那时在宫殿里裴玦索要了柳湘湘时,对药物敏感的司徒景行就闻出来了,柳湘湘身上用了迷情香。
而那种迷情香,只有楚灵才有。
就是说,这种迷情香是楚灵提供给柳湘湘的,为什么?
柳湘湘引诱裴玦,难道是楚灵指使的?
柳湘湘是楚灵的人,楚灵把她送到裴玦身边,是为了完成她杀裴玦的任务?
柳湘湘攥了攥手指,飞快地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后,这次没再否认,她低声问司徒景行,“你是楚灵什么人?你找她做什么?”
司徒景行:“救她,让她终止刺杀裴玦的计划。”
柳湘湘闻言,神色变得很复杂,眼角余光瞥到裴玦那道从书房里走出来的身影。
她连忙迎上去,那回应司徒景行的“晚了”二字,散在夜风里,仔细听才能听清楚。
司徒景行坐在轮椅上,低着头,面容沉寂,久久地沉思着柳湘湘的话。
片刻后,沈瑾书来到身边,见司徒景行又没有穿大氅。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俯身往司徒景行身上裹时,触摸到司徒景行的双腿一片冰寒之气。
沈瑾书便把那披风盖在了司徒景行的腿上,继而推着司徒景行去了避风之处,“刚刚你试探出来没有?未来的丞相夫人是楚灵吗?”
“没有,但是她认识楚灵,并且极有可能知道楚灵在什么地方。”司徒景行问沈瑾书要人。
“你能派人跟踪裴玦吗?”
沈瑾书看着裴玦带着柳湘湘,跟容家人告别,离开容府,摇了摇头,“本官能派人,但是整个朝堂都知道,裴相爷此人武功高强。”
“他自从回到侯府后,遭遇了多次暗杀,跟踪,很多人都盯着他,结果那些人都死得很惨,比如被做成人彘。”
司徒景行懂了,就算沈瑾书派人跟踪了裴玦,那也很快会被裴玦发现,下场可想而知。
“我们找楚灵,不是为了阻止楚灵杀裴相爷吗?那我们为什么要派人跟踪裴相爷,那岂不是与裴相爷为敌?”沈瑾书沉思片刻后,道。
“不过你既然说了郡主认识楚灵,并且有可能知道楚灵的下落,那我们可以派人跟踪楚灵,她应该很好跟踪,但愿裴相爷没在暗中安排了保护她。”
司徒景行不赞同,“我想了一下,我们不能跟踪柳湘湘……”
裴玦既然知道他是东方忱,那就知道他在找楚灵。
裴玦预料到他会派人跟踪自己或是柳湘湘,裴玦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吧?
司徒景行:“我们现在不要轻举妄动,裴相爷和柳湘湘成亲,不是邀请了你吗?到时候你带我去,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楚灵。”
司徒景行想得没错,容府外,裴玦上了马车。
他面容惨白,低着头,抬起手指揉着眉心,一副病弱的样子,可他那气息却是冷寒锐利的,“你刚刚和司徒景行说了什么?”
柳湘湘跪在裴玦身侧,给裴玦按着额头,乖乖巧巧地应着,“没说什么,我们同为大夫,刚刚只是在交流医术。”
裴玦停下动作,手抬起用力掐住柳湘湘的下巴,浑身的戾气笼罩着柳湘湘。
他目若利刃,看着柳湘湘苍白的脸。
柳湘湘在颤抖,下巴微仰着,整个人很害怕,仿佛根本不敢骗裴玦,“相爷……”
裴玦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到她的唇,又看了很久很久。
忽然他掐着柳湘湘的脖子,把柳湘湘推倒,继而健硕沉重的身躯压了上去。
缯帛被撕碎的声音传来,马车开始摇晃,动静很大,伴随着女子压抑断断续续的呻吟。
但很快,裴玦拿了一块布料,塞住柳湘湘的嘴。
他不喜欢听柳湘湘叫,她一叫,就不像那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