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刘玉婕也罢,一提起刘玉婕,秦晔心里便有些酸泡泡往上冒。虽说当初云儿离开的时候,也是打算把真相告诉自己的,可是纵然如此,她先告诉的也是刘玉婕……
所以此时语气难免有些吃味,“谁知道呢,许是她们两个吵架了。”
“这女人也太善变了吧?之前两个人还好得跟什么似的。”李松亭表示很不理解。
“说起女人,听说最近宫里可热闹的很啊,那个刚进宫一个月,就一路给册封为妃的女子,据说是颇受皇上宠爱。”
秦晔轻蔑一笑,“老头子老当益壮也是个好事儿,让有些人巴巴地看着那个位置,却也只能憋着。”
他还不明白那人的打算吗?想送给美人儿给父皇,好让她在父皇的耳边吹枕边风,也难为他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个美人儿了,确实是绝色,纵然是父皇这般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男人也抵不住诱惑。
大年三十这天,皇宫里也是一早就热闹起来,最近得新鲜美人伺候的皇上,脸色很是红润,只是一大早找不见秦晔叫他有些生气,“这臭小子又去哪儿了?”
这些皇子里能被皇上称呼为‘臭小子’的也只有秦晔一个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五皇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到底是不同的。若不是五皇子太过荒唐,没一点正经样子,照皇上对他的宠爱,以后这个皇位是非他莫属了。
这个五皇子也是,别的皇子想要害得不到,他明明唾手可得,却偏偏不珍惜,就不能收敛一点自己的性子,别整天那么胡闹吗?
“回皇上的话,殿下一早就出宫去了。”
“这臭小子,今天是除夕夜,他不好好地呆在宫里,又去出宫做什么?”
可是这话谁也不敢接,大家心里都明白,皇上哪里是真的责怪五皇子,不过是抱怨两句罢了。
而秦晔一早出了皇宫,却是去找了李松亭吃饭喝酒,喝得差不多了,二人分别,秦晔便去了书局。
今日除夕,书局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秦晔迳自推门进了沈辛茉的房间,自她跟着沈尚书回京之后,还未来过书局点卯,所以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司微云留下的东西,仿佛还有她留下的气息。
秦晔其实并未喝醉,但借着酒劲儿竟也歪在软塌上渐渐睡着了。
一直在这房中呆到夜幕降临,秦晔终于才起身离开,走出了书局。
“殿下,您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皇上就要派人出宫找您了。”
“着什么急,这距离除夕宴开始,不还有一阵儿呢吗?”
除夕是皇室家宴,到了初一,宫中会大宴群臣。一应朝廷大臣皆会带家眷出席,若是今年她在这里的话,初一宫宴,她应该也要随沈尚书一起进宫的……
其他人都相继落座了,才见得五皇子秦晔姗姗来迟。
太子秦焘看到他,不由走过来关切道:“你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要是再不回来,父皇可要派人出宫去抓你了。”
“也没去哪儿,就是觉得宫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
“那你也早点回来啊,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
这个时候,旁边又一位皇子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晔,“五弟,这除夕之日,你莫不是有出去找哪个红颜知己了吧?”
这人虽是笑着,可也掩不住他眼底深处的阴鸷。
秦晔瞧着他朗声一笑,“还是二哥了解我,不过我今日出宫确实没去找什么红颜知己,不过是跟李松亭吃了顿饭而已。”
“怎么?五弟最近打算收心了?”
秦晔不理会他的试探,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二哥似乎跟关心我的私事啊。”
“你我兄弟,自然是要相互关心的。”
秦晔毫不给他留情面地冷哼一声。
太子秦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兄弟之间,别闹得太僵。”
“他心里打什么主意,你知、我知,他也知,何必还要故作兄弟和气?”
“你就是太倔,我们是皇室,无论如何,表面上的和气还是要做的。”
秦晔也是无奈地瞧了太子一眼,“大哥你就是太和气了,有些事情不能一味地容忍。”
“他如今势头正盛,不容忍又能如何?”
时辰差不多了,皇帝终于出现,身边除了皇后之外,还跟着一位嫔妃,正是最近后宫里最得宠的恬妃。
见得那恬妃与帝后同来,已经落了座的那些嫔妃,各个都是面露嫉妒之色,这个恬妃果真是好手段,竟能让皇上答应让她跟皇后同行。假以时日,她岂不是要跟皇后平起平坐了?
秦晔看着自己那满面春风的父皇,眼底露出讽刺之色,旋即却竟站起身来,朝着他们一行三人走了过去。
“听说父皇一早就派人找儿臣?儿臣实在是不知,让父皇操心了,儿臣给父皇请罪。”
“知道今天是除夕,还往外跑,你就不能规矩点儿。”
“所以啊,儿臣这不是赶在除夕宴之前赶回来了吗?”
说罢,只见秦晔转而扶住皇后的胳膊,“母后,你的脸色怎么不大好?最近准备除夕宴,实在是太操劳了吧?来,儿臣扶您坐。”
皇后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一来是因为宫里新进的这个恬妃实在太受皇上宠爱,皇上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向这样宠爱一个女子了,叫她心里觉得很不安。二来,二皇子又立新功,还给皇上献了这么个女子,只怕他以后的势头更猛,自己的儿子空有一个太子之位,未免有些岌岌可危。
听得秦晔这般说,皇后勉强笑了笑,“就你嘴甜,看你这个殷勤劲儿,难道又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母后了?”
秦晔并非是皇后的亲生子,秦晔年幼失去生母,被接到皇后身边抚养。这么多年来,皇后对他也算是尽心尽力,母子两个的关系很不错。
“瞧母后说的,好像儿臣每次对母后好,都是有所图似的,难道儿臣想要尽尽孝心也不成?”
一旁的皇帝见状,笑得很是欣慰,却故作不悦道:“怎么就不见你对朕尽尽孝心?”
“父皇这可就冤枉儿臣了,儿臣今日还特意给父皇备了新年贺礼了呢。”
“算你还有点孝心。”皇帝高兴地道。
他们一家三口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前走,倒是把恬妃给冷落在了一旁,显得颇有些尴尬。那些嫔妃见状心中都是暗笑,新进得宠的嫔妃又如何?在皇上心里,仍是比不得五皇子重要。
那恬妃自进宫之后就一直受到皇帝盛宠,何曾受过这般冷落,又是瞧出那五皇子实属故意,不免对秦晔心生怨愤,暗暗揪紧了帕子,这才跟着一起落了座。
所有人都落了座之后,除夕宴便正式开始了,宫里的一应舞姬乐师倒也算是编排用心,只是秦晔坐在那里却有些漫不经心,手指无意识摩擦着腰间佩着的玉环,却不知此时她正在这里做什么。
没有秦晔的捣乱,恬妃靠在皇帝的身边,温言软语,又得皇帝频频关切,便又重得了信心。
转眼看到秦晔不时摩擦腰间玉环的样子,恬妃不由俏笑着开口,“五殿下腰间这玉环瞧着倒是不错,难道是哪个姑娘送的,五殿下竟这般爱不释手。”
秦晔一个冷眼扫过来,不悦道:“关你何事?”
秦晔此话一出,整个殿中瞬间安静下来,五皇子素来我行我素,这样不给别人颜面也不是一两次了,可是,眼下这个却是最近颇受皇上宠爱的恬妃,为了她,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有宠幸过别的嫔妃了,就连皇后那里也只去过一次,而且是略坐坐就走了。
一个是近来受到盛宠的恬妃,一个是皇上一直都十分爱重的五皇子,却不知这一次皇上究竟会偏向哪一个。
就再这样压抑的沉默之中,皇帝扭头看向身旁的恬妃,语气倒也温和,“晔儿素来都是这样的性子,你招他做什么?”
那恬妃慌忙下拜请罪,“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降罪。”
“又没怪你,快起来吧。”
嫔妃们见状,心中都是不由暗暗吐了一口浊气,本来还以为这恬妃势头正盛,连皇后都压不住,没想到还是栽在了五皇子的手上。
不过也是,五皇子的生母当初也是宠冠后宫的,比如今的恬妃更盛,皇上对她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她皱一下眉头,皇上就要找整个宫里的下人问罪。
偏这样一个女子,还是为了救皇帝而死,在她最受宠的时候……
是以,那个女子便成了皇帝心中一个任何人都无法触碰的柔软之处,而那个女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就是五皇子秦晔,皇上对这个儿子自然是要格外看重一些。
只是奈何五皇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不然这皇位还不铁定了就是他的。
恬妃重新坐回到皇帝的身边,一双眼睛却下意识地朝二皇子那里瞧了一眼,而二皇子看似平常,隐在袖中的一双手却是暗暗握紧了,任是什么都不能动摇五弟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吗?
众人都在暗暗惊叹于方才的那一番暗潮汹涌,只秦晔仍是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时候若是她能在这里就好了……
而此时司微云这里却也是在热热闹闹地过新年。
“小姐,您看啊,这是池玉剪的窗花,她说她剪的这是一只喜鹊,您能看得出来吗?”华月一把夺过池玉刚剪好的窗花拿给司微云看。
“你个小妮子,敢取笑我,看我待会儿把你扔房顶上吹冷风去。”
司微云只坐在那里看着她们笑闹,过年之前终于把那批布给解决了,她心里也是高兴,这个年过得倒也算是舒心。
这时间,墨绾和白芷一起端了饺子进来,“先别玩儿了,吃饺子吧。”
墨绾先将其中一碗递给司微云,其他的几碗几个婢女便一起分了。
白芷是第一次这样过年,心里觉得很高兴,以前在沈府的时候,下人们哪里能跟这般跟主子一起笑闹着过年。
“这些饺子里可是有两个不一样的,一个里面包了饴糖,一个里面包了铜钱。吃到包了饴糖的,明年定是能觅得良婿,甜甜蜜蜜,吃到包了铜钱了,明年定是财源滚滚,荷包鼓鼓。大家快吃吃看,究竟谁得了这样的好运气。”
话音刚落下不久,就听得锦如‘唔’了一声,众人不由朝她看去,异口同声地问道:“是什么?”
“饴糖。”
“哇,那这是不是意味着锦如姐姐来年要觅得如意郎君了?”
听闻这话,锦如眸中有失落之色闪过,却是转瞬即逝,并没有人注意到。
而那个包着铜钱的饺子,最后是被司微云给吃到的,所有人都很高兴,来年小姐一定能重振司家,夺回那些失去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