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江故意的暗示,那齐老板自是听懂了,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不过转瞬又是笑着跟岑清江告辞了。
待那齐老板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之后,程文暄才走上前来,“岑老大这一招可真是高,分明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岑清江还有些生程文暄的气,所以并不打算理他。
程文暄却不在乎她的冷淡,继续跟上来,“就是不知道那刘小姐只是岑老大你的挡箭牌,还是你真的对刘小姐动了心思……”
岑清江仍是不理他。
程文暄接着道:“这阵子,你的桃花挺多的嘛。”
岑清江仍是不理。
程文暄无奈,只好快走两步拉住她的胳膊,“还在生我的气呢?”
程文暄转身站到岑清江的面前,“我那是喝醉了说胡话,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别跟我计较了行不行?看在之前我也算是帮过你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行吗?”
他都这样跟自己道歉了,岑清江也不好再生什么气,也就点了点头,“算了,我就当是没听到吧。”旋即又有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我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不然他为什么会说出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自己这样的话?
“没有,你怎么会得罪我。我就是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胡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喝醉了的那天晚上,他几乎一整晚都没睡,一个人坐在床上想了很多。其实在那句话说出口的一瞬,他就后悔了。他想就算让自己的人生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选择遇见他吧?
在这之前,自己从来没有体会到这么想见一个人的感觉,哪怕只听他说两句话,心里就会觉得满足。等见到他之后,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要靠近他,眼睛也会一直往他身上看,希望他也能多注意自己。这种感觉其实是幸福的,至少……自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一整晚没睡,他把这件事想得很明白了,其实无关男女,自己只是喜欢上了岑清江这么个人而已。其他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能给自己他给自己的那种感觉。当初回京之后,挣扎了几个月都不能把他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如今再次见到他,仍是纠结挣扎,可终究挣扎不过自己的内心,他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自己喜欢上这么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自己认了。自从母亲出事时候,除了微云之外,再没有什么人可以让自己放在心上,如今终于遇到一个,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认了。
岑清江本来就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然程文暄已经一而再地跟她道歉了,她也没打算再计较。
所以当刘玉婕和李松亭两个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岑清江和程文暄和和气气地坐在那里闲聊的情形。
刘玉婕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松亭,心中暗暗道: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还怪怪的,这么快就和好了?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刘玉婕站在甲板上吹风。陡然觉得身上一暖,低头看去,只见一件披风被披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天气渐热了,可江上的夜风还是有些凉,别染了风寒。”
刘玉婕侧头看向身旁的李松亭,“你还没睡啊?”
“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呢?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也睡不着。”刘玉婕顿了顿才接着道:“有些想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爹、娘,还有祖父祖母在得知自己离家出走之后,肯定要气死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气消了一点没有。
“你呢?想家吗?”
“一点点吧。”他也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这么远……
“也真是奇怪了,我逃这么远,是为了躲避婚事。你就散个心,也跑这么远做什么?”
李松亭望着江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带着几分无奈地开口,“还不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这样关心的话轻轻浅浅地说出来,却是叫刘玉婕一愣,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说……他说,他之所以千里迢迢走这么远,是因为不放心自己?他是因为自己才一路来到希风的?
这句话是心随所动,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的,但是说出口之后,李松亭也并不后悔,反正自己的心意迟早都要让她知道的,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也没什么。
此时李松亭只是静静地看着刘玉婕,期待着她会跟自己说什么,过了良久之后,刘玉婕终于从愣怔之中反应过来。只见她一掌拍在李松亭的肩膀上,“够义气,不枉我们朋友一场。你放心,以后你若是以后什么事情,我一定也会鼎力挺你的。”
李松亭几欲吐血,感情她把自己当兄弟了。
“你的脑袋里除了江湖义气,还能不能想到点其他的?”这语气十分地……恨铁不成钢。
“什么?”刘玉婕还是一脸懵懂。
刘玉婕根本没往男女之情上想,实在是她觉得自己跟李松亭完全是两种人,而且,他以前那么喜欢倾城姑娘,而那倾城姑娘跟自己也是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不仅没有相似之处,还差别甚大,坚持处处都相反,她当然也不会想到李松亭竟会喜欢上自己。
“没什么,很晚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赶紧回房去睡觉吧。”
李松亭留下了一个背影给刘玉婕,而刘玉婕则越发的不解,感觉上他好像有些生气,可他到底是在生气什么啊?
……
司微云离开大晟的京城之后,就一路往希风赶,墨绾在信上说施岳诚的状况不大妙,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出人命。司微云担心施岳诚的状况,一路上都是急着赶路,想要尽快赶回京城,看看施岳诚眼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所以,她比岑清江预计得还要更快到达这里。
“微云,你终于来了。”刘玉婕是第一个跑到司微云身边的,拉着司微云就说起了自己这一路上的事情。
还是李松亭看不下去,拉着她道:“好了,微云赶了一路过来,你先让她坐下来喝口茶,歇一歇行不行?”
“哦,我忘了。”
“真是麻烦了你了,清江。”她也没想到自己让程文暄去接刘玉婕和李松亭,他倒推脱着让岑清江派人去接了。
“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说‘麻烦’二字?”
“我们两个许久都没见了。只可惜我这次有急事赶回京城,恐怕不能在这里多呆。”
司微云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表情各有不同。刘玉婕自然是舍不得岑清江,她还想让岑清江教她更多的功夫呢。程文暄也是不舍,他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借口来见岑清江。而唯一高兴的大约只有李松亭了,他老实担心刘玉婕和岑清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真的会相处出一些感情来。
然而他的高兴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岑清江接下来的话给打破了。
“这倒无妨。正好前几天齐老板让我帮他押一批货到京城,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路将你们送到京城去。”她这两天一直没动身,就是在等着司微云。
司微云含笑点头,“这可太好了,我还说没时间跟你多聊一些呢。”
刘玉婕原本失望的一颗心也重新活跃起来,“这样的话,我又可以跟岑老大你多学几招了。”
只是今日天色晚了,他们打算等明天天亮了再动身。
几个人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烟花爆开的声音。
刘玉婕连忙走到窗户前去看,“这是谁在放烟花啊?今天是什么节庆的日子吗?”
司微云仔细想了想,才确认道:“今天不是什么也别的日子啊。”
此时刘玉婕突然回过身来,“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今天一起出去逛逛怎么样?我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左右吃了晚饭之后,大家也都无事,既然刘玉婕提出来了,那依她也无妨。
五个人便是下得船去,找路上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这里一户姓张的老爷在给他的母亲过六十大寿,所以才放了这些烟花。
“那前面为什么这么热闹?”
“哦,哪里啊,那是暖香楼在选新花魁,好多人去凑热闹呢。”
暖香楼?听着怪耳熟的。
“不就是那天跟你借银子的那个姑娘说的地方吗?”刘玉婕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司微云不知道这件事,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李公子魅力大呗,走到哪里都有美女盯着。”然后就添油加醋把那天的情形跟司微云说了一番。
“你实话实说行不行?我哪里跟那个姑娘眉目传情了?”李松亭拒绝她的添油加醋。
岑清江则对选花魁的事情起了好奇心,“不如……我们也过去凑个热闹?”程文暄对这种事情想必是很热衷。
“行啊。”司微云是无所谓。
“你们去吧,我不去。我看前面有杂耍,我去看门杂耍去。”说完,刘玉婕就撇下他们径直往前走了。
李松亭连忙随后跟上,“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对选花魁这种事情这么感兴趣了?”程文暄问身旁的岑清江。
“我以为你会感兴趣。”所以她才会这么提议的。
“我……”程文暄实在是百口莫辩。谁让他以前那么风流呢,现在好了,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顿了片刻之后,他只能无奈地道:“我现在对这些不感兴趣了。”
司微云跟程文暄一起长大,对他十分了解,自然能看得出他眼下的不对劲,便是不由得奇怪地看着程文暄,“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啊。”
司微云还欲追问,却听到前面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她和岑清江还有程文暄听到这惊呼声,也不由朝前方看去,却只看到人头攒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他们往前走近了一些,才知道原来是那杂耍班子负责表演喷火的人失了手,火烧到了围观之人的身上。
杂耍?方才玉婕不就是说要去看杂耍吗?
司微云拨开拥挤的人群往前走,渐渐地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声,这是……玉婕的声音。
难道出事的是玉婕?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司微云终于挤出人群,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愣住,正在哭的女子的确是玉婕,而受伤的却不是她,而是李松亭。
“微云……你救救他,救救他……”看到司微云过来,刘玉婕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满脸期盼地看着她。
而此时李松亭还在安慰刘玉婕,“别怕,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