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就十分慌乱的女子见着是司微云和墨绾之后,脸上的神情更是惶恐。
司微云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下,也不多说什么,只对墨绾道:“你看着她,我去看看李公子。”
房间之中,李松亭坐在床边,脸上罕见地显露出阴沉之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个姑娘……?”
见是微云进来,李松亭脸上的阴沉之气才略略消散了些,“微云,你家中的这些婢女也该是要严加管教了。”
却原来,李松亭久等刘玉婕来给他上药,却不见刘玉婕人影,本打算自己出去寻刘玉婕,谁知道这时候那个婢女进来了,说是刘玉婕暂时有事在他们家小姐那里,她可以来帮李松亭上药。
被李松亭开口拒绝之后,她不死心,竟然自解衣衫想要诱惑李松亭。类似的情形,李松亭不是没有遭遇过,他年少便才名在外,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他献过殷勤,但是像这样大胆的却是头一个。
李松亭心中厌恶,斥责了几句之后,也就将她给赶出来了,正好就碰到了朝这里走过来的刘玉婕和司微云。
司微云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让他们在这里做客的,没想到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司微云很少过问家中奴仆的事情,府中一应杂事都交由墨绾她们来管,她一向自觉家中仆役安守本分,没想到还真的出了一个这般胆大妄为的。
“不过……玉婕方才的反应也有些奇怪,怎么一看到那女子从你房间里出来,连问一句都曾,转身就跑了?”也许是因为司微云之前看多了刘玉婕和李松亭斗嘴时的情形,所以心里就一直没往那上头想。
但是李松亭听了这话,心头却是一明,“她跑了?”
“你怎么还笑?你……”司微云突然觉得李松亭这笑似乎另含深意,“你跟玉婕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难道玉婕转身就跑,是因为她……吃醋?
李松亭不应她的话,只是坐在那里笑着,司微云也渐渐明白过来,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对她……是在离开大晟之前,至于她对我……应该是来到希风之后。”
……
刘玉婕跑出去之后才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转身就跑?待会儿回去之后自己要怎么解释?这也太尴尬了……
岑清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刘玉婕站在司府外面院墙的拐角处,自己一个人蹲在地上,嘴里也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不进去吗?”
“你回来了?那什么……你先进去吧,我再在这里呆一会儿。”她还没想到要怎么解释自己转身就跑了自己的事情。
“呆着做什么?”岑清江奇怪地问道。
“就是透透气。”
说话间,却见司微云从门内走了出来,含笑看向刘玉婕,“你还要在那里蹲多久,还不快进来。”
刘玉婕没办法,只好走一步拖一步,慢慢走到了司微云的面前。
可司微云却什么都没问,“走吧,李松亭还等着你给他上药呢,你要在这里呆到几时?”
“还上什么药?他如今还有心思上药吗?”这话说出来,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人家李松亭一直等着你,都还没上药呢,赶紧的吧。”
司微云带着刘玉婕一路往里走,一面将事情的原委给刘玉婕说了一遍。
“我原以为司府的下人各个都是遵守本分的,没想到还真有这般不守规矩的。”估摸是瞧着李松亭身份不简单,所以生出了赌一把就飞上枝头的想法。
其实刘玉婕也不是不相信李松亭,只是当时她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心里只觉不痛快,下意识地转身就跑了。
“好了,前面就是李松亭的住处了,你过去给他上药吧,我找清江还有些事情。”
“别啊,你们跟我一起吧。”方才那么转身一跑之后,她如今见李松亭就更觉心虚了。
“就是上个药而已,哪里用得着那么多人?你快去吧。”司微云将刘玉婕推了过去,自己拉着岑清江先走了。
刘玉婕慢吞吞地终于走到李松亭的房门口,可还是犹豫着不敢进去。
李松亭知道她来了,一直坐在那里耐心地等着,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她进来,耐心终于告罄。
“站在那里数蚂蚁呢?赶紧进来给我上药。”
没办法,刘玉婕只好挪着步子走了进去。
“还愣着干什么啊,上药啊,都耽误了这么久了。”
“哦。”刘玉婕连忙取出药膏来给李松亭上药。
转回身来的时候,李松亭已经自顾自地开始解衣裳了。
刘玉婕尽量避开目光,走到李松亭的身边,让他转过去,自己帮他的后背上药。
“方才,为什么要转身就跑?”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非礼勿视啊,不该看的我不看。”这是她方才在外面想了很久,想出来的一个自觉还算勉强可以的借口。
“你觉得我跟那个婢女发生了什么了?”
“没有,没有,李公子清白之身,哪里容许玷污?”
“若是你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李松亭含笑道。
“啊?什么?”刘玉婕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意会错了。
“没什么,继续上药吧。”
“哦。”
“我们离开大晟也有一阵子了,不知道回去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改变。”李松亭意有所指,刘玉婕却并未听出来。
她只是想起今日在书房里,司微云跟她说的那些话,“我估摸着,这个时候五殿下正在准备聘礼。”觊觎微云的男人可不少,五殿下还不抓紧点将自己的名分定下来?
而正如刘玉婕所料,这阵子身在大晟京城的秦晔,一直都在准备聘礼。
如今展老还在京城,他脱身不得,毕竟展老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展老十几年都不来一趟京城,如今他难得来一趟,秦晔怎么能说走就走?
其实展老这次之所以在京城呆这么久,也是为了他的宝贝孙女,医馆虽然已经顺利看起来了,但他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自己孙女一个人行不行,所以又在京城里多呆了一阵儿,眼看着自己孙女真的能独当一面了,这才下定决心要离开。
“明日我就要走了,下一次再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再陪我下一局棋吧,这次可不许让我了。”
“好。”
白子黑子交替而落,这一次秦晔果真没有再让着展老,渐渐的,展老手中所执的白子已经是兵败如山倒,回天乏术。
“我输了。”展老坦然认输。
“承让了。”
“五殿下。明日我就要走了,只有一件事放不下,今日我就托大向殿下要个请求。”
“展老不必说,我已经明白,我会照顾您的孙女的。”
展老欣慰地点了点头,“她一个姑娘家,从小就要强,这次来京城开医馆是她的心愿,她想自己独当一面。只是,她并未见识过外面的人心险恶,还要请殿下多加照拂。”
“展老放心,展老与我有救命之恩,您的孙女,我自当会照拂的。”
翌日,秦晔和展筠一起将展老送到了城门外。
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孙女,展老自然是不舍得很,但也知道她志向远大,就算再怎么不舍得也要放手。
送走了展老之后,二人一起回城,展筠开口对秦晔道:“我祖父都跟殿下说了些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得到,殿下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我也不想一辈子离不开别人的照拂。”
“没有人可以一辈子都不承别人的情的,独当一面是很好,但有时候让自己轻松一点也不是坏事。”
“就好像微云小姐那样吗?”
听到微云的名字,秦晔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啊,别看她表面挺精明的,其实骨子里懒得很。”
说着,秦晔忽然停了下来,“你先等我一下。”说罢,便是扔下展筠一个人进了一间玉器铺。
展筠稍愣了一下便一起跟了进去,进去之后,就听到秦晔询问那玉器铺的掌柜最近有没有新进什么上好的玉。
那掌柜的拿出了几块尚未雕琢的璞玉给他看,秦晔却都不怎么满意,可还是买了下来。
“殿下买这么多未雕琢的玉做什么?”
“想自己琢出一只玉簪送给微云。”给微云的自然都是要最好的,聘礼的事情,秦晔是早就想好了的,只是却总觉得还缺点什么特别的东西。
既要特别,又要显出自己的心意,想来想去,秦晔决定自己亲手给司微云琢磨出一支玉簪来。样式他都画好了,最近正打算开始跟琢玉的师傅学。
既然是要给微云作为聘礼的玉簪,自然是要用这世间最好的玉,只是一开始练手的时候还得拿这些普通的玉来。
展筠看了一眼秦晔手中的那几块玉,喃喃道:“殿下当真很用心。”
“作为聘礼的簪子,自然是要格外用心一些。”
展筠闻言不由一惊,“聘礼?殿下打算要向微云小姐下聘了?”
“我等了这么久,总不至于叫别人抢先了去。”觊觎微云的人那么多,自己得赶紧成为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才成,对这个称呼,他也是觊觎已久了,要不以前每次见到程文暄心里就不痛快,虽然明知道他跟微云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但一想到他占着微云未婚夫的名头,就恨得抓住他暴打一顿。
“可……”展筠一边随着他往前走,一边缓缓道:“殿下乃是皇子龙孙,这婚姻大事,还得先禀报过皇上,要经礼部行一番章程,才能做的数吧?”
“我自己的婚事,哪里轮得到他们来做主?”自己给微云下聘,就是要弄得天下皆知。到时候就算父皇不同意也没办法了,礼部那些人还不得乖乖照章程行来,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这聘礼自己是得亲自送去的。礼部的事情,到时候自有他们去商量。
不过其他人他都可以不理会,有一个人却是他怎么都要先说服的。
“尚书大人,五殿下来见你,已经等了近两个时辰了。”
沈尚书有些意外,五殿下来见自己?
“让殿下久等了,臣给殿下请罪。”
秦晔连忙上前扶起沈尚书,“尚书大人不必多礼,我今日来并不是以五殿下的身份来的。我此次来,是有一事想征得沈尚书的同意。”
秦晔一说这话,沈尚书的心里就有了谱。
“殿下先请坐吧。殿下何必来这么早,您应该也知道我这身为吏部尚书该是什么时候回家的,何苦早早地就过来等着?”故意来展示他的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