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亭忍不住笑出声,刘玉婕被他的笑声惹得羞恼,豁然睁开眼睛瞪着他,“有什么好笑的?”
“那吴泽呢?你看到他时也会忍不住吗?”李松亭的双手依旧撑在刘玉婕的身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当然不会,他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吴泽怎么能跟松亭一样?自己看吴泽就像是看一朵好看的花儿一样,欣赏欣赏也就罢了,没有半点别的遐思,可是李松亭……是让她想要一口吞吃下去的那种存在,有时候她真的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李松亭听到这话,心情才算好了一点,“那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去看他。”
说起这个,刘玉婕不免有些委屈,“那天去看他的女子那么多,也不知我一个啊。”
“嗯?”
“我就是好奇过去看看罢了,也没什么其他的心思啊。”
“就只是好奇?”李松亭盯着刘玉婕问道。
“我发誓,就只是好奇。”
李松亭这才退开了一些距离,“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那个吴泽李松亭是见过的,他承认那个人长得确实好看,只是在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也曾去偷偷看过他的时候,李松亭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吃味的。
刘玉婕忙摆手,“好看是好看,但是没你好看。我当时也就是好奇之下去看了一眼,结果太让人失望了,哪里能比得上我们李公子?”
明知道她这是故意讨好自己的话,李松亭还是被逗笑了,“下次不许再这样背着我去看别的男子了。”
“不会了,不会了。”
见李松亭是真的不生气了,刘玉婕这才试探地问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啊?”
“那日吴泽进京,围观的人那么多,自然是有人认出了你。”
刘玉婕不由小声嘟囔,“我这么倒霉的吗?”
李松亭侧头看她,“嘀嘀咕咕的,自己在那儿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说什么。”
崇文堂终于正式开张,而天气也越发冷了,这日司微云正坐在书房里看墨绾寄来的信,秦晔挟着满身的清寒之气从外面走了进来,待秦晔进来之后,池玉连忙把房门给关上,以免外面的寒风吹进来。
秦晔解下自己的披风,随意扔在软塌上。池玉见他坐下,连忙斟了杯热茶奉上。
司微云抬眸看他,“是出什么事了吗?”今日他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对。
“父皇今日召我进宫了。”
司微云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父皇想让我跟皇兄一样以后都入早朝听政。”
目前能入早朝听政的也就是太子和二皇子,太子因为是储君,入早朝听政议政是应该的,而二皇子这些年平叛乱、固水俢堤,立下不少功绩,是以,也被允许入早朝听政。可是秦晔却不同,比起太子和二皇子来,让他入朝听政,只怕会有些牵强。
可皇上还是准备这样做了。
“那你怎么说?”司微云放下手里的信走到秦晔的身边。
“我当然不愿意。”
司微云矮身坐在秦晔的身边,“其实……那时候皇上找到我,除了我们的婚事之外,他还说了一些别的话……他是想立你为储君,将来让你来继承皇位的。”
而秦晔听到这样的话,并没有丝毫讶异,其实他早就已经有预感了。那些年自己故作风流不羁,也不全是为了迷惑自己那二皇兄,更重要的是做给父皇看的。他对皇位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希望太子能顺利登上皇位,这是他最乐意看到的。
不过皇上似乎并没有那么轻易放弃,他还是在心里打算着将皇位传给秦晔,不然也不会让秦晔入朝听政了。
皇宫里向来是没什么秘密的,二皇子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在宫中打听点消息的本事还是有的,更何况皇帝也没有刻意避着人,他本来就是想让秦晔光明正大的入朝议政。
当这个消息传到二皇子的耳朵里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愤怒都要喷薄而出,连灌了自己三四杯冷茶才勉强压制了下去。
自己的猜测到底是成真了,其实太子根本就是个幌子,自己也是一样,都是被父皇拿来竖起的幌子,他真正想立为储君的从来就只有秦晔一个。如今见时机差不多了,父皇便是要秦晔推到众位大臣的面前了。
他想都别想!凭什么自己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最后却要给他人做嫁衣裳?
让他最难受的是,父皇难道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吗?他若是从来都没想过要立自己为储君,又为何要允许自己跟太子一样入朝议政?他给了自己希望,却又生生地将这点希望给掐灭。秦晔呢?秦晔又做了什么?除了会顶撞父皇,在外面花天酒地之外,他还做了什么?就因为他有一个好母妃,所以自己无论做多少努力,在父皇的心里就永远都及不上他吗?
越是往下想,秦旭的心里就越是恼恨,越是不甘心,为什么父皇就能偏袒得这么明目张胆?平时任由秦晔胡闹也就罢了,可是立储这样的大事,父皇也要随着他自己的喜好来吗?秦晔长到这么大,对大晟做过什么有用的建树吗?父皇真是昏了头了!
气极之下,秦旭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掷在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把守在外面的宫人们都给吓了一跳。站在一旁的他的内侍也是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二殿下向来克制,怎么今日这么沉不住气?
“殿下……殿下息怒。”说着,他上前走到秦旭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皇宫里耳目众多,别被人给抓到了把柄。”
秦旭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不管父皇究竟打什么样的主意,他就不信秦晔同样也能得到朝中大臣们的赞同。
而太子那边此时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皇后坐在那里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其实这样也好。”长久的沉默中,太子先开了口,“总比最后让二皇子坐上皇位的好。以我们跟晔儿的关系,他定不会亏待我们的。当初我被诬陷入狱,也是他救的我,其实别看晔儿平时看着挺不靠谱的,但是他脑袋很聪明,也很有手腕的,只是……一直没露出来罢了,说到底也还是为了我。”
皇后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虽嘴上这样说,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吧。打从他出生以来,他就时刻都不敢放松,身为皇长子,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做到众皇子的表率,被立为太子之后,更是勤恳,生怕自己做错一丝一毫。为了这个储位,他付出了很多,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要说他心里一点儿难受都没有,那又怎么可能?
可是皇后眼下却什么都说不出,她能说什么呢?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往自己儿子的伤口上撒盐。
这一晚看似宁静,其实却是暗潮涌动。
就在这样一个不眠夜之后,次日,秦晔进宫来见皇帝。
“父皇,昨日我回去之后,微云跟我说,您曾经暗示过她,想要立我为储君是吗?”
皇帝诧异于秦晔这样的开门见山,稍愣了片刻之后才道:“是,朕是这么说过。”
“可是我不愿意。”
“为什么?”皇帝皱眉。
“因为我对这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您应该多为皇兄想一想,他作为皇长子长大,后来被立为太子,这么多年以来,勤勤恳恳认认真真,没有丝毫的行差踏错,您这样让他怎么想?您不知道这样会很伤皇兄的吗?”
“朕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若不是因为想要给他机会,当初朕就不会立他为太子。”当初自己立他为太子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的,但最终还是决定给他机会,可是这些年来他的表现没有丝毫让自己觉得眼前一亮的地方,往好了说,那就是中规中矩,无功无过,往不好了说,那就是平庸没有能力。而晔儿呢,就管着书局那么一个小小的地方,也能做得有声有色的,这就是差别。
“朕知道,你跟你皇兄的感情很好,你不想夺了他的位置。难道朕就不心疼他了吗?他也是朕的儿子,是朕的长子,朕要放弃他,难道朕心里就不难受吗?可朕不仅仅是他的父皇,还是大晟的皇帝,要为整个大晟的未来着想。”
“可是如今大晟正是盛世,皇兄这样的宽和仁厚的储君不是正好吗?”现在不是乱世,不需要什么枭雄,也无须什么霸主,皇兄这样的储君就正好,可以守得住大晟的繁华。
“可若是你的话,我相信你能让我们大晟更强盛。”晔儿从小就聪明,后来大约是看出自己皇兄的失落,所以刻意在隐藏自己,皇帝从来不怀疑秦晔的能力,别看他一副纨绔的样子,但凡你交给他的事情,他都能做得很好。这才是他想要的储君的样子。
“盛极必衰,大晟短时间内不需要再强盛了,却正是需要皇兄这样仁厚的储君,所有我们这些皇子里,只有皇兄才是最适合的。若是父皇坚持要另立储君的话,那还是选别人吧,我是真的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父皇您是知道的,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我要是不愿意,就算您再怎么逼我也没用,别到时候弄得太难看。”
“你!”皇帝狠狠瞪他,“你从来就知道气我!”
“所以啊,我还是安安生生做一个五皇子好了,气坏了父皇您那多不合适啊。”
皇帝瞪了他一眼之后,又低下头来沉思了片刻,然后才重新抬眸看向秦晔,“这个皇位你真的不想要?这种事情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你以后再怎么后悔越也没用了。”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后悔的。比起皇位的束缚,我还是更喜欢外面自在的日子。”
听得秦晔这样说,皇帝愣了一下,曾经他的母妃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那个让他倾心不已的女子,那个为了救他而死去的女子……
太子和二皇子本以为几天之后,皇帝就会正式在大臣面前宣布让秦晔入朝听政,可是就这样过去了十来日,也不见皇帝那边有什么动静,心里也是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又是出了什么岔子吗?
总之,过了很长时间,这件事都没有被皇帝提起,他们这才猜测着估计秦晔入朝听政一事是作罢了。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间李松亭和刘玉婕的婚期已经逼近。
程文暄和岑清江也提前从希风赶了过来。
“世子爷,许久不见了。”一见得程文暄,司微云便是跟他打趣。
程文暄也含笑应了,“好说好说,五皇子妃客气了。”
“不过……你脸上的这伤……是怎么回事儿?”司微云纳闷地问道。
一说起这个,旁边的岑清江却是蓦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