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杨卫平明显感觉到了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坚决打击投机倒把”“严厉打击刑事犯罪份子”的标语横副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显然,原本要到明年才开展的轰轰烈烈的“严打”活动,提前一年发动了。
杨卫平还敏感地发现,报纸、电视、广播电台再也看不到任何关于天工集团的宣传报道。
难怪秋芳会催他赶紧回国跟叶小乔完婚,很明显,中.央高层有人刻意要把天工集团在华夏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彻底封杀天工国际集团在华夏大陆投资的企业虽然不可能,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全力扶持本土企业来与天工集团争夺市场份额的意图不会发生。
如果政.府采取行政干予的手段,对天工集团旗下企业生产的产品进行围追堵截,这势必导致天工集团一部分在华投资企业面临严竣的生存危机。
通过政.府扶持起来的本土企业是完全有可能消化天工集团在华夏大陆的市场份额的。
“扶持民族企业,打造民族品牌”的口号,这两年在华夏大陆全国各地早就喊得震天响。
由于考虑到北缅建国后的国际政治影响,杨卫平与一号首长有过私底下的协议,中.央政.府可以采取温和政策来逐渐降低天工集团在华夏的影响力,但这并不等于政.府对天工集团在华投资企业进行全面打压。
主流媒体可以不再象以前那样旗帜鲜明地宣传天工集团,但天工集团旗下企业所生产的各类产品依然按照原有销售渠道在全国流通。
以天工集团的在国际市场上的品牌知名度,在华夏大陆即算不再打广告。也不会让消费者对天工品牌的忠诚度造成太多影响。
然而,目前的形势,明显是有人自以为是地认为中.央要对天工集团开刀了,所以都有点急不可待地想在天工集团这块巨大的肥肉上狠狠咬几口。
不可否认,杨卫平在北缅建立军政.府。哪怕他没有站到前台,的的确确触及了一大帮老革命心中的底线。
尽管华夏政.府并没有对磐石雇佣军在缅甸的军事行动提供支持,但南缅政.府照样在联合国叫器着这是华夏企图侵略占领缅甸的阴谋,给华夏在外交上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政治压力。
毕竟杨卫平这位磐石雇佣军的幕后老板,曾经在华夏政.府担任过要职高官,而且在磐石雇佣军中有大批华夏退役军人参与作战也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中.央高层中有人提出要跟杨卫平和天工集团划算界线,也是情理中的事。
杨卫平原本就在国内得罪了一大帮既得利益特权阶层,这些人现在有机会对杨卫平进行狠狠打击,自然不会错过。
在如此形势下。杨卫平现在也不知道叶健雄是否还会坚持要让叶小乔跟他完婚。
一个政治家族,得势的时候可以是权势滔天。但一旦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整个家族都有可能彻底退出权力中心,甚至还有可能被政治对手落井下石穷加猛打落得牢狱之灾的凄凉下场。
要知道,十二大召开在即。如果叶家在这个时候与杨卫平联姻。作为当家人的叶健雄是要承担极大的政治风险的。
订过婚,并不等于就非得结婚不可。再说了,就算结婚还可以离婚。
出于政治利益方面的考虑,如果叶家否婚,跟杨卫平划清界线,谁也不会说他们什么。
不过,让杨卫平感到欣慰的是,他刚到家,就接到叶健雄亲自打来的电话,问他五一节那天的婚礼打算怎么办。是不是得过去商量商量。
感觉回家后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办,杨卫平自然是一口答应。
叶健雄作为军委副主席,虽在大内紫禁城里有独立办公生活居所,但他不喜欢这段时间紫禁城内庄重肃杀的气氛,索性一直搬到了王府大街的梅香园。
梅香园是一座宽大的有着典型京城风格的独门独户四合院,占地有五亩多。名为梅香,顾名思义,其内种植了许多梅花。
梅香园前院大门的台阶前,一名穿着洁白折纱连主裙的都市丽人正面若清水地倚门而立。一头高高挽起的乌黑秀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精致靓丽的粉嫩脸蛋吹弹得破,美得让人心颤。
看到一辆熟悉的路虎揽胜由远而近驶来,这名丽人那双闪烁着冷艳孤傲冷光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明显的笑意,莲步轻易走下台阶迎了过去。
路虎揽胜在台阶前平稳地停下来,孟守正从副驾驶座跳下来,手护着车门门框将后座车门拉开。
换了身阿玛尼休闲服的杨卫平从车中下来,望着那位白衫丽人展颜微笑,“乔乔,你怎么在爷爷这里?”
“我这阵子都呆在京城。”叶小乔嫣然笑道:“知道你今天回来,爷爷特意打电话把我叫了过来。”
杨卫平上前将叶小乔轻轻拥进怀里,叶小乔顿时粉脸生霞,害羞地将杨卫平轻轻推开,声若蚊蚋地低头说道:“别这样,让人瞧见多不好意思。”
“咱俩是订过婚的未婚夫妻,怕什么,谁想说让他们说好了。”杨卫平不以为然地笑道,牵着叶小乔的手,像是回自己家里一样,很是自然地往院门里走去。
庭院很大,视野开阔,阳光充足。四周错落有致地栽种着梅树青竹,左侧那座凉亭周围还种满了花花草草。花圃间只有四条卵石小径供人行走,花圃中植有丁香、海棠、榆叶梅、山桃花等。凉亭里摆着各种盆栽,将十五平的亭子占去了大半。盆栽有石榴树、夹竹桃、金桂、银桂、杜鹃、栀子等,有的还结了果实。
院子的右侧开了一块半亩见方的菜畦,其内菜蔬长势喜人,黄瓜碧绿,辣椒红艳,更有半青不红的西红柿胖娃娃一般挂在枝头。这个季节正是百花齐放,蝶舞翩跹的好时候,院内花木扶疏,优雅宜人,远远地走来,香气袭人,便如行在花草的海洋。
叶小乔和杨卫平手牵手地一边低声说着悄悄话一边沿着花草中间的卵石小径向凉亭走。
凉亭里已有三人,一位警卫侍立一旁,正中的石桌石凳上坐着两位花甲老人正在对亦。
左侧的那位老人头发花白,团圆脸,塌鼻梁,肤色光泽,脸色红润,显然是老而未衰,保养极佳。右手边的老人黑发无须,方面大耳,直鼻阔口,远观难辨年岁,迫而察之,脸上星星点点的老人斑,稀疏的头发无不昭示着这已是个衰朽的老人。
对这两位老人,杨卫平当然不会陌生。左侧那位是华夏现任国防部长徐前进,右边那位则是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兼军委副主席叶健雄。
杨卫平走进凉亭的时候,叶健雄正端杯品了口茶,左手敲着桌面,满里堆笑,摇头晃脑地嘴里哼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好……”看起来得意得很。
杨卫平低头看了看棋局,棋面上,红棋一方主力还剩双马一炮,黑棋只余双炮一车,从兵力上看黑棋略占优势,可从眼前的战局上看,黑棋已堪堪陷入绝境。红方双马已入中宫,双马杀将之势将成。黑棋一车双炮堪堪越过边界,进攻无力,回防不及。
“老徐,弃子认输吧,也该我赢一把了。先前几盘如果不是我轻敌冒进,恐怕你老小子早输得一塌糊涂了。”叶健雄洋洋得意地又喝了口茶,眯着眼望着徐前进劝道。
徐前进将茶杯往桌上一顿,瞪眼嚷道:“老叶啊老叶,下了五局你输了四把,还好意思说找借口说什么轻敌冒进。明明就是臭棋篓子一个,偏生还爱找主观原因,忽略客观事实,同志哥,亏你老小子还是干政工出身的,这辩证法学不好可是要犯错误的。”
“得得得,你老小子别给老子扣帽子。咱下个棋就别往这方面扯了行吧。”叶健雄老眼圆睁,显然不愿承认自己是臭棋篓子,“老子棋力不行?你咋输了呢?有本事你再赢啊!”
“老子输了吗?这局还没下完了,你现在说赢未免得意的早了些吧!”
“那你赶紧落子啊,别光说不练啊,你要是不接着下,当然是不会输了,但以你老徐的人品应该还不至于吧。”
“啊哈,卫平来了啊,路上还算顺利吧?”徐前进没接叶健雄的招,打着哈哈跟杨卫平打招呼。
“挺顺利的。”杨卫平点头笑道:“徐爷爷,您老身体还好吧?”
“人老了,不中用了,没法跟你们年轻人比。”徐前进笑呵呵地站起身,捶了捶腰背,“这次去缅甸收获如何?”
听徐前进谈及正事,叶健雄也没继续纠缠这盘棋的输赢了,挥手示意警卫员把棋盘收了,转脸抬头望向杨卫平。
“也谈不上什么收获。”杨卫平淡然笑道:“三年前就注定了北缅现在的局面,杨家声也是个比较识时务的角色,有他在台前顶着,我可以省下心多干些别的事。”
“我听说你已经打算让北缅海军介入英阿马岛军事冲突?”叶健雄正色问道:“难道你觉得英国人在马岛会有胜算?”
“国内是不是在征召空军志愿者前往阿根廷?”杨卫平眼光在叶健雄和徐前进脸上来回看着,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