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承认,不能承认之前的一切,都是她在算计定王妃,算计别人,她不能承认她昨天落水,是她故意的,而非是被圣惠公主不小心给撞到,才掉进湖里的。
她不能承认她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定王妃帮她解寒毒。
如果她承认这一切,她能不能活着回到汉云国,谁都不知道。
就算她能活着回到汉云国,也没办法躲避那些人的迫害,她父皇会更加的不待见她,会怪罪于她,然后,那些想要她死的人,马上就会递出手中的刀子,狠狠地刺向她。
所以,她什么都不能承认,不能让人知道,她在算计定王妃。不然,她就没有了活路,更别说,日后让自己过得好,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被她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六公主自以为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殊不知梓儿早就将她心里所想看得一清二楚。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有些可怜的人让人看了心生不忍,愿意去帮助他们,可有些可怜的人,却让人厌恶,比如说,这位六公主。
可想而知,她的出生令她在皇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可世界上比她过得更加的艰难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想要更好地生活,没有错,可她如果为连自己更好的生活而算计他人,谋害他人,那就是她的不对。
梓儿最厌恶的人就是一边自认为自己过得无比的凄惨,一边不择手段地谋害他人,算计他人。
“六公主,本王妃的话你不懂也没有关系,本王妃只要清楚六公主你为何会在我定王府不小心掉进湖里就好。六公主身中寒毒之事,你应该不会和本王妃说你不清楚吧?”
六公主神色微微一变,看着定王妃的目光,多了几分躲闪,因着身体好转而微微红润的脸色也瞬间苍白。
到底是宫女生出来的孩子,自小到大,没有人精心教养她,所以她不能像宫里那些半生在权术中浸.淫的女人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在什么人面前,都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所用的那些阴谋阳谋,在真正厉害的那些后宫女人,或者是世家大族的后宅的女人面前,也不值一提!
梓儿甚至觉得,那位圣惠公主的心计城府,就要比她高明不少。
也不知道六公主在利用那位圣惠公主之时,是不是也同样被圣惠公主所利用?
昨天晚上,没有离开定王府的,除了这我六公主之外,不也还有圣惠公主吗?
而圣惠公主之所以留下,是因为昨天是她不小心撞到六公主,害得六公主掉进湖里,危在旦夕。
如果没有六公主掉进湖里,那位圣惠公主也不可能留宿在定王府。
梓儿也不去多想,那些个舍不得离开定王府,想要住在定王府里的女人,是不是觊觎她秦梓儿的男人?
毕竟如果真有异心,在定王府里的一举一动都必将落入她和北辰洛的眼中,定王府占地很大,在府里逛一大圈,会以为定王府的侍卫不多,防备松懈。
可只有他们定王府的人知道,定王府里不管哪一处地方发生的事情,都落入他们主子的耳中。
如果在自己的家里,都要防备着那些别有异心的外人,那得多累?
北辰洛和梓儿都不乐意过那样的生活,定王府既然是他们的家,那么,在家里他们绝对是可以畅所欲言,为所欲为的。
而来到他们家里的人,也别想做出那些他们不乐意看到的事。
圣惠公主今儿个除了来探视过六公主,并没有出过昨晚梓儿让人给她安排的院子,看起来很安分。
可她是否真的安分,是否真的对六公主心生愧疚,都不重要,只要她没有触及到梓儿和北辰洛的底线,他们就不会在她身上费心。
“定王妃,本宫真的不太明白王妃的意思,本宫昨日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如果是一般人,这样的天气,就算在湖里泡久一点也不会有事,可本宫的身体自小就很虚弱,就像定王妃刚刚说的,本宫身中寒毒。只是前些年偶然得一大夫给的方子,虽然没能解了本宫所中之寒毒,可在毒发之时可以减轻本宫的痛苦,也能将本宫承受寒毒之苦之后,更加虚弱的身子,好好地调理一番。那位大夫说过,只要本宫用他的方子细心调理,几十年之内,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六公主也不知道自己是心里害怕定王妃识破了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算计定王妃给她解寒毒,还是怕定王妃此时周身冰冷邪恶的气势。
如果可以,她现在宁愿不让定王妃帮她解寒毒了,当然,她不是不让定王妃帮,而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所以她才会说出刚才那番模棱两可的话,想要让定王妃相信她,她昨天落水真的是意外,她身上虽然中了寒毒,可也没想过让定王妃帮解,因为她所中的寒毒虽然让她痛苦,伤她的身体,可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梓儿当然明白六公主的意图,算计了她之后,因着担心害怕,现在就想随便找几句话来掩盖,她就不会追究?
当她秦梓儿那么好说话?
“六公主,我们家王爷说过,这天底下能够糊弄本王妃的人,估计还没有出生。六公主不就是想让我帮你解寒毒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六公主应该也知道我西瑞国的镇南王,也是自小被寒毒所困扰,后来是本王妃帮他解毒,如今他的身体健康得很。”
定王妃的话,让六公主有些摸不清她到底像样怎么做?难不成她不知道自己算计了她?而因着自己的身份,所以定王妃愿意帮自己解毒?
虽说她只是一个小国的公主,可她的寒毒是在定王府落水之后引发的,不管怎么说,定王府也有一定责任。
所以定王妃为了不损坏定王府的声誉,或者说,让她的声望更好,所以她愿意救自己?
“六公主所中的寒毒,或许真有办法克制,让身体里的寒毒减少毒发的次数,减轻毒发之时的痛苦,可如果六公主所中的寒毒没有解,那么,六公主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怀有身孕。
六公主也差不多到成亲的年纪了吧,我西瑞国的驸马是不能有妾室的,驸马的孩子,只有公主才能有。就是不清楚汉云国的驸马是不是也一样?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六公主成亲之后,如果不能给人家生个一二半女的,只怕就算公主贵为天之骄女,也不能阻止你的驸马纳妾吧,毕竟,驸马也是男人,也是需要传宗接代的。”
如果说,之前被定王妃猜测到她故意落水,是定王妃真的聪明,那么,定王妃刚刚说到的那一番话,真的让六公主害怕了。
她为什么那么焦急?可不就是因为她已经及笄,她父皇虽然还没有给她赐婚,可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很快就会成为她父皇用来巩固权势的棋子。
她当然不想做她父皇手里的棋子,任由她的父皇决定她的一生。所以她才会想尽办法,跟随使臣出使西瑞国。
一来,是希望能够在这一趟西瑞国之行,给自己找一个好姻缘,再者,定王妃的医术出神入化,曾经帮西瑞国的镇南王解了寒毒,既然镇南王的寒毒能解,那么她身体里的寒毒,是不是也有办法?
正因为这样,她必须到西瑞国,必须想办法让定王妃帮她解毒。
只要她所中的寒毒能解,她就有办法在西瑞国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人家。
为了她下半辈子能过得好,为了能解身上所中的寒毒,她筹谋了很久,她不知道想过多少办法,而昨天的那一个办法,在她看来,是最好的。
毕竟,她只是落水而已,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而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定王妃不肯帮她解毒。
可现在,她却不那么想了,眼前的定王妃,让她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害怕,即便是面对她父皇,她都没有那么惊慌不安过。
可定王妃,她即便是脸上没有任何的冷厉之色,她也打从心底怕她,特别是她慢悠悠地说话,声音没有半点情绪之时,她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动作箍着她的脖子一般,对,就像是那滑腻腻的毒蛇,箍着她的脖子一般,让她惊惧到不敢稍稍动一下下。
“定王妃所言极是,其实,本宫也知道本宫的身子,即便成亲,也不能孕育孩子,因此,本宫在寒毒没解之前,不可能会成亲,本宫的父皇也不会让本宫成亲的。其实,被寒毒困扰了那么多年,本宫什么都看淡了。只要能好好地活着,就是上天对本宫的眷顾了。
正因为本宫知道,本宫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遇到可以给自己幸福的人,本宫才更加羡慕定王妃和定王爷之间生死不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挚感情,此次本宫跟随使臣出使西瑞国,也是因为本宫早就听闻定王爷和定王妃之间真挚的爱,本宫想要亲眼看看,天底下最幸福的夫妻,是什么样的。
昨日前来定王府,本宫真的很高兴,虽然本宫不曾见到定王爷,可在定王妃身上,本宫感觉到了定王妃您身上的淡然和幸福,同样的,本宫还看到了定王妃身上不属于男子的风采。此次西瑞国之行,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想来这一次的经历,足以成为我人生当中最美好的回忆。
本宫的生母,不过是一名宫女,本宫可以说是父皇醉酒之后留下来的孩子,在本宫出生之前,本宫的生母不过是皇宫里身份最底下的宫女,就算本宫出生之后,本宫的生母,也不过是美人,是父皇后宫的女人之中,身份最为低下的。所以,本宫的生母没有资格抚养本宫,更何况,在本宫刚刚满月之时,本宫的生母就因为生本宫之时,伤了身子,是以也不过在生了本宫之后,强撑了一个月就去了。
后来,本宫虽然被后宫的嫔妃养在名下,可本宫的日子,却和没有娘的孩子一样的难过,从小到大,本宫能见到父皇的次数,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本宫的寒毒,是他人算计本宫名义上的母妃之时下的,是别人用来陷害母妃的手段。
本宫一直都以为,本宫的父皇得知本宫身中寒毒,必然会帮本宫,让宫里的御医想办法解本宫所中的寒毒,可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本宫才终于肯定,本宫中寒毒一事,对父皇而言,一点关系也没有。父皇不缺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由很多,所以,就算本宫死了,父皇都不会去看上一眼。
本宫活了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里,我都不明白知道为何要活着?既然都那么辛苦,那么痛苦,本宫为何还要活着。”
梓儿并没有打断六公主的话,任由她的思绪漂躺在回忆之中,可梓儿也没有因为六公主那有些悲惨的十几年的皇宫生活而同情她。
六公主固然可怜,可她何尝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呢?对自己都能这么狠,可想而知,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她害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梓儿虽然没有让人查六公主的事儿,可就凭六公主能出使西瑞国,就能看得出她绝对不是善茬。
“六公主,或许你只听说过定王爷和本王妃的感情很好,我们过得很幸福,可你却没听说不管是定王爷,还是本王妃,最厌恶的就是他人的算计,只不能忍的就是他人算计到外面头上来。因我们夫妻俩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呵呵,就看具体情况。
昨天,六公主你应该不会承认你算计本王妃,算计我定王府,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觉得,你算计了我们,我们就不会无动于衷。
不过,六公主你说,你昨天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可我们的人,却明确是表示,六公主你是自己跳下去的,就凭圣惠公主那轻轻的一撞,压根撞不倒你。”
六公主苍白的脸更加没有一丝血色,她眼瞳深处,闪烁着惊惧的幽光。她是真的怕了!
“定王妃,我真的没有,真的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其实我没有怪任何人,就算我寒毒突然发作,最后身亡,我也不怪任何人,就我这残破的身体,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如果活不下去了,我也不会去做任何的无用功。”
她不要解寒毒了,她再也不敢打主意在定王妃的身上,确切地说,她以后见到定王府的人都绕道走。
“六公主,你确定不需要本王妃帮你解寒毒?”
梓儿眸光漾着清浅的笑意,映衬着唇角的清浅弧度,怎么看怎么样邪魅。
“不敢劳烦定王妃,本宫所受的苦,估计是因为上一世,本宫做的错事太多了。这一辈子,本宫就是来还债的。”
这个时候,就算寒毒发作,她也不敢让定王妃帮着解毒,只能日后再想办法解毒。
“六公主好好休息吧,待会本王妃会让人护送六公主回驿馆的。”
梓儿语罢,没等六公主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她既然都说不需要帮解寒毒了,那就不解。
反正着急的,痛苦的都不会是她秦梓儿。
而六公主看着转身离去的定王妃,眼瞳中布满了阴翳的光,看来,昨天的谋划,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白白费了自己的心思。
梓儿今儿个和北辰洛一同用午膳,至于三个姐姐,她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因此她们的午膳就三个人一起吃。
梓儿自从回到上京城之后,都是陪着几位姐姐一起吃饭的,咱们定王爷备受冷落,于是今儿个,梓儿抽时间亲自做了两道菜,要和咱们定王爷好好吃饭。
可惜,想要和定王爷二人世界的愿望不能实现了,因为咱们定王爷回来的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而是和舅舅寒景逸一起。
“舅舅来了?”
梓儿惊诧地看着跟在北辰洛身边的寒景逸,实在是没有得到消息,压根就不知道舅舅会来,所以她怎么会不惊讶?
“呵呵,梓儿,不欢迎舅舅吗?你们一出去,就去了那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可没把你们的舅舅我给累得瘦了十几斤。”
寒景逸看到梓儿也很高兴,爽朗地笑了几声,就站在梓儿面前,促狭地看着她。
“舅舅辛苦了,舅舅赶紧坐下来,你和北辰洛先喝两杯,今儿个不知道舅舅来,所以做的饭菜就简单了一点,你们先吃着,我这马上去厨房给你们整几样好下酒菜。”
梓儿当然知道她和北辰洛的离开,会让舅舅多受累,也知道他们不在的日子里,舅舅会有多忙。所以梓儿是打从心里感激,敬爱着北辰洛仅有的亲人,他的舅舅的。
所以,舅舅既然来了,她当然要亲自下厨,做几样好吃的,好好地慰劳慰劳劳苦功高的好舅舅。
寒景逸端起桌子上的酒杯,轻闻了一下,笑道:“那舅舅就不客气了,梓儿的厨艺,可是让舅舅想念得紧,也不知道阿洛这臭小子哪里来的好福气,竟然能娶得这么好的一个媳妇。不说别的,单说这吃食方面,不知道多有口福。”语罢,寒景逸喝了一小口,在次忍不住感叹,“日后多给舅舅送酒过去,梓儿酿的酒,比起那些俗称什么佳酿的酒好喝多了。”
“呵呵,舅舅喜欢,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几车送过去。”
梓儿酿的酒不少,因此平日里也没少给她舅舅,还有几位定王军中的将领送过去。
而军营里,每逢节日,梓儿也会给军营里的战士们送去一些,当然那些酒分到众人的头上,已经没有多少,可也能让他们尝尝味道。
“舅舅怎么突然回上京城?也没给我们送个消息,我们完全不知道舅舅你来上京城了。”
梓儿做好几样小菜,再次坐回餐桌旁的时候,就见舅舅和北辰洛已经喝了一壶的酒。
所以说,她这个舅舅真的是个酒鬼。
还好,舅舅虽然贪杯,可有正事的时候,就算再馋,也不会喝,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因为喝酒而误事。
因此,梓儿特别欣赏这位舅舅,在现代,她这位舅舅也绝对是一非常有能力的人。
寒景逸喝了一口美酒,然后吃着竟小菜,道:“是皇上下旨,让我领着三百定家军进京的。前些日子我给你们传了消息的,可那时候在海上,你们没有收到,等你们到了岸上,我和三百定家军也差不多到上京城了。”
“带三百定家军来上京城?为什么?”
梓儿的目光下意识地朝北辰洛看过去,却见北辰洛眉梢微蹙,想来他也是在想皇上为何让他舅舅带定家军前来。
寒景逸夹了一块回锅肉,吃完之后,才邪肆地说道:“明面上,皇上是想要让这三百定家军在他的生辰宴上演示一番,用以证明我西瑞国的将士们的厉害。实则,皇上估计是想要利用这三百定家军,来里间我和阿洛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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