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沟外,一脸稚嫩的白灵儿正扶着阿爹王泰没命的在山岭间跑,汗水粘住前额的绿鬓,像两颗黑豆子一般的眼睛里尽是惊惶。王泰佝偻着背,就像一只苍老的狗,一脸惊怖。
一老一小,相搀而行。山野中的荆条划破衣衫,砾石刺破芒鞋,身上被割出一道道触目的血痕,俩人浑然不顾,只顾逃跑,仿佛有恶魔追来一般。
忽然,眼前的高山如笋般升起,拦住俩人去路。两人绕开山岭,又有无数汹涌的河流涌出地面,河水又黄又浊一如黄泉。
河中跳出叉叉丫丫的恶鬼,啾啾鬼叫着往一老一少扑去。俩人逃无可逃,被恶鬼扑于地上……
血,汩汩流出,汇成血河。
“不……”王蛮泪流满面,急向前营救,却觉身体一紧,低头一看,腰间被一条冰冷的银光闪闪的链子死死缠住,链的那一头是一脸凶狠的李天成。
眼见,两个瘦弱的身躯就要淹没在恶鬼群里……忽见,一条大汉横空飞来,一拳打出,雷声隆隆,把恶鬼打得七零八落,落荒而逃。王蛮喜极而泣,抬眼细瞧来人,正是好兄弟牛不群。
牛不群带着王泰、白灵儿刚冲出恶鬼群,跑了没多远,一头浑身散发着炎气的妖王带着一众妖兵,团团围住了他们。
妖火从天而降,猛烈的火焰把三个身影罩住,须臾成为焦炭。
“不……”王蛮心如刀割。
妖火冲天而起,天都红了半边。
如受梦魇,王蛮呼吸困难,身不由已,眼前到处都是妖火红芒。
不,那不是妖火,而是一顶绯色的帐篷。
帐篷穹顶,夜明珠布列七星之状,灿灿珠光洒落,把篷内照得一片通明。
篷中摆着一张汉白玉大床,描金纱帐,鸳鸯枕,极为奢华。
床前摆着一双玄色段子鞋,水光绢里儿,紫线袋儿,袋里装着玫瑰花兜肚,一根并头莲瓣簪儿。床头金钩上挂着一个紫巍巍,明幌幌,圆丢丢,亮灼灼,大金葫芦。
金纱帐不住抖动,尖叫声、狞笑声在空中交汇,像蛇一样的钻入王蛮的耳中。
王蛮定睛一看,金纱帐后,鲛纱衾上一对男女正在纠缠。
明光斜照下,男人嘴角噙着冷笑,一对桃花眼闪着得意的光芒,“贱人!你的男人呢?为什么不来救你?哈哈哈……”
女人尘生蛾眉,泪沾香腮,正是师姐玲珑。
“啊……”王蛮嘶声大吼,恨不得撕碎了无邪公子。可是,他却发现身陷泥淖,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乌泥灌入口鼻,根本动弹不得。
无邪公子冲王蛮邪邪一笑,从床上一把揪住玲珑的乌发,拖到泥潭边,阴笑:“你放心的去吧,从此这个女人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王蛮怒吼,却发觉喉咙嘶哑,奋力挣扎却不住地沉陷,乌泥下面是万丈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王蛮浑浑噩噩睁开眼。
周围,一片漆黑,寂静如坟墓。忽然,一道如白莲一样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一个倾国倾城,冷艳无双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冰姬,一个令王蛮魂萦梦绕的女子……
“阿蛮,别怕,我在呢!”女人抚着他的脸,柔声安慰道。
这是一间小小的客栈,小小的木床,青色的布幔,窗外风雨飘摇,而室内灯光融融,温暖如春。
女人幽幽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抱住他。
王蛮气血上涌,呼吸急促,紧紧搂着女人,“冰儿,是你吗?”
女人热烈的回应,“阿蛮,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肉 体温暖芳香,如一床好被。他只觉受用,周身若有暧流包着,灵魂欢愉无限。
她在迎合,在挑 逗,紧紧缠住他不放。
王蛮虎躯一震,一股洪流喷涌而出。
冰姬咬着唇,似哀似怨望着王蛮,渐渐地绝美的脸庞模糊了,幻化成曼珠仙子那绝美的容颜。
只见,她脸上布满怒容,娇叱道:“无耻小人,淫贼!我杀了你!”
白白的手儿一挥,无数淡红色的流光,似虹,似瓣,又似茎,暴射而来,流光锐利,瞬间,穿透王蛮躯体。
“啊!”王蛮一声痛哼,喉头一甜,鲜血狂喷而出。与此同时,他身上的元气,如万河入海,俱被红丝吸去。
曼珠仙子脸上浮着复仇的快意,手上的红丝妖光大放。
王蛮只觉身上一痛,人已飞出了龙爪花房,跌落黄泉河畔。
红雾翻滚,万花摇动,像是在为曼珠仙子助威。
就在这时,一朵红色莲花从王蛮头顶飞出,悬于三丈处,发出艳艳红光,红光如瀑泄下,笼住王蛮。
那红丝如柴遇烈火,瞬间残断。
“啊!红莲圣火!” 曼珠仙子一脸惊惧,收手而退,盯着昏迷的王蛮,暗思:“这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看来有大气运。杀他不得,只能放了他。”
她又想了片刻,扭头往河面上瞧去。
只见那朵令她羞惭的彼岸花绽放在万花丛中,宛如花中之皇,艳丽无比,灵气氤氲。那茎端泛出一抹绿光,冒出几支嫩尖儿。
“啊——”曼珠仙子惊呼一声,跪于花前,一对美眸动情的望着嫩叶儿,喃喃道:“天哪,天哪,夫君,是你么?”
那嫩尖儿回应似的晃着,渐渐地愈发茁壮起来,须臾,就长至两寸,叶体修长,苍翠欲滴,粗如竹箸,浑身上下散着一股股绿雾。
曼珠仙子圆睁杏眼,压抑着心中的狂喜。
“这是何等罕见异象,彼岸花,花叶两不见,可如今在此重逢,这难道上苍宽恕我们了吗?”她温柔的抚着嫩叶,幸福之情溢于言表,又一瞧河面,笑容一僵,“不对,若上苍赦免,为何其它的花不生碧叶?”
“一定是眼前的少年的缘故,才令我夫妻团圆。对了!定是他的精血。”一想到这,曼珠仙子脸上又飞起两朵红云。
她复杂地望着昏迷不醒的王蛮,思潮起伏:“他虽污我清白,但实属无意。况且我也有过失,只能怪我道心不坚,不能怪罪于他。幸好,其鲁莽行为只污一花,并未污及我体,先前,那令人羞惭的激情反应,不过南柯一梦矣。”于是,就起了宽宥之心。
随即,她念动咒语,犬魔从河底浮现,揖:“仙子,又何吩咐?”
曼珠仙子微一点头道:“狱使为何要对付这少年?”
犬魔搔了搔头,叹道:“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若不贪那道人的妖祖灵光,何至落得这等下场?”
“原来如此。”曼珠仙子点了点头,轻移莲步,穿过红雾层朝阎丑丑走去。
“你何去?”犬魔急呼。
“我替你取了那道光,你就不用对付这少年了。”曼珠仙子淡淡一笑。
“你取不得,那光需秘咒开启。”犬魔王急道。
曼珠微微一笑,“奴家自有办法,不用多虑。”说着,已出了红雾。
曼珠仙子刚到阎丑丑身前,轻启樱唇,正欲开口。
阎丑丑先一揖到地,笑道:“既然仙子要这灵光,我自当双手奉上。”
“你倒识趣!”曼珠仙子嫣然一笑。
阎丑丑献上灵光,又把开启之法,一一告之曼珠仙子。
曼珠微微一福,谢过阎丑丑,便往回走。
忽听,阎丑丑嘿嘿一笑,道:“曼珠、沙华同现一株,可喜可贺。贫道在此祝仙子夫妻百年……不……万年好合!”
曼珠仙子扭头乜斜了这丑人一眼,暗道:“这厮倒是一个角色。”见阎丑丑朝已直拱手,便微微一笑,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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