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日深夜,西亚南部地中海东海的贝鲁特,东郊黎巴嫩山一处丛林掩映的村庄,进进出出的德军军官来去匆匆,脸上满是忧虑。
村子中间一栋砖石平房,戒备森严,各种电话线从房子里密密麻麻地牵了出来,这里便是统领两百多万德国军队的中东军司令部所在。
司令官龙德施泰特元帅站在大幅西亚地图前,眉头紧皱,目光随着指挥处长温特尔上校指挥的司令部的参谋们在地图上不断标示出的代表中德双方的红黑旗子而转动,看完后转向旁边的参谋长冯。佐登施特恩上将:
“从各地反馈的情况及失去联系的先后顺序看,北翼很可能出大问题了……以那里的战场纵深和部队数量,如果安家军仅仅用一个下午就轻而易举就突破,我实在想不出拿什么来抵御我们所面对的对手……
佐登施特恩上将脸色非常糟糕:“是啊,不仅北翼边境筑垒地区失去联系,就连后方的哈塞克和卡米什利也没有了动静。根据种种情况分析,敌人应该是出动了高机动性的伞兵,再加上此前敌人投放到我腹心部位、无处不在的破坏部队,整个战场态势很可能完全失去控制。”
侦察与谍报处处长克莱坎普上校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话记录,来到地图前的司令官和参谋长身边,大声道:
“有消息了……据溃退到土耳其吉兹雷、依迪尔等地的溃兵通报,下午他们遭到了强大的安家军机械化军队的突击,对方不仅拥有性能先进的坦克,还有大批的轰炸机以及随时悬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的打击,大量的部队被分割和包围,许多地区的战斗依然在进行……
“另外,傍晚时分,卡米什利北部的努赛宾城遭到攻击,土耳其集群前往援救的奥乌兹、瑟于特吕的两地守备队被击退,我们基本上可以推断,作为北线后勤辎重中心的卡米什利城已经落入了中国军队之手!”
虽然心中充满忧虑和怀疑,但此刻得到证实,龙德施泰特依然不免有天崩地裂之感,他双目失神、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那可是近四十万军队啊……
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警卫部队司令官冯。罗茨克韦斯步兵上将问道:“把司令部设置在埃尔祖鲁姆的土耳其集群司令官冯。勒布元帅有什么动向吗?他麾下可是有四个集团军做机动,而且努赛宾城算得上是他的防区,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克莱坎普上校摇摇头:“土耳其集群暂时还没有新的意向,不过倒是高加索集群,在苦攻卡拉河谷及里海西岸的阿斯塔拉防线不下后,已经悄悄把部队撤回到阿拉斯河及库拉河北岸,据河修建防御工事。
“我们的情报处推断,在抽调第二集团军全部和第三装甲集群两个摩托化军南下后,冯。包克元帅已经没有信心完成预定作战任务,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主动结束了北线的战事。同时,此举还有视‘铁榔头’计划成效伺机而动之意。”
龙德施泰特元帅精神略有恢复,点点头道:
“冯。包克元帅不愧是素有‘库斯将林的圣火’之称的名将’他的战场嗅觉很敏锐,估计通过这段时间高加索地区的城市、港口和军营连续遭遇安家军空军空袭,他已经预感到形势不妙,在为保存帝国军队的有生力量而做准备了!”
说到这里,龙德施泰特勉强振作精神:“我现在就去与冯。勒布元帅通电话……到了这个地步,是应该为失败做准备了,否则让中国人各个击破,不仅土耳其保不住,甚至巴尔干和乌克兰也有危险!”
冯。罗茨克韦斯步兵上将有些焦急地问道:
“那现在我们负责的东线怎么办?虽然说执行‘铁榔头’计划的东部和东南集群已经凶多吉少’但布隆伯格和曼斯坦因两位元帅还在整条战线的楔入部,一旦北翼失守,则将有两百万帝国精锐陷入中国军队的合围!
“还有,如今战线北翼已经出现问题,那么南翼呢?幼发拉底河防线比起北翼,仅仅只多出三个师,总兵龘力为四十五万,如果这一线再被中国军队攻破,则我们的防线将被中国人完全撕裂,各路大军将陷入各自为战的困境,在当前失去制空权的情况下,形势将比现在更加危险!”
龙德施泰特停下脚步,认真思考一下,忽然道:“统帅部不是已经下发了危急时刻全线撤离的作战计划吗?现在局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步,是时候启动了!”
冯。佐登施特恩上将无比震惊地问道:“元帅,你真的决定要彻底放弃中东地区了吗?如果这样的话,你很可能会为整个战局失败而负全责!”
龙德施泰特苦笑道:
“自东线战事发起来,我们的每一步行动几乎都落入中国人的算计,不说别的,就是头顶那个可恶的发射干扰电波的飞艇我们都拿它无可奈何,这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我们用二十世纪的武器装备,使用的却是上个世纪的通讯联络手段,打得是一个什么样的糊涂仗啊!
“随着制空权和通讯权的丧失,还有对方那层出不穷的新战术、新武器,尤其是那种炸开后发出巨大蘑菇云、一打一大片的可怕燃龘烧弹,这个仗没法再维持了……一切就由我来背黑锅吧,我要把德意志的优秀青年,安全地送回到后方!”
说到这里,龙德施泰特返回地图前,拿起指挥棒,指向沟通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的铁路和公路线,道:
“中国人攻占卡米什利和哈塞克后,下一个打击目标肯定是幼发拉底河北岸的未奈奈城,直接掐断我们的东西铁路线,同时河南岸的代尔祖尔是着名的公路和水运交通枢纽,中国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以他们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我预计最迟明天中午这一线恐怕就会有大龘麻烦……
“我决定派出重兵,沿河北岸的铁路线布防,同时有步骤地放弃南翼的边境筑垒地区,通过铁路、公路,把部队撤退到阿勒颇去!最后,叙利亚沙漠一线的扎尔穆特集群,钉在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决定让他们趁着夜色,退往大马士革。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存我们的力量!”
冯。佐登施特恩担心地道:“可是……在塞尔萨尔河西岸,还有近两百万军队,如果我们自己先撤,元首那里怎么交代?”
“狭路相逢勇者胜!”
龙德施泰特斩钉截铁地说:“现在虽然无法用无线电联系到布隆伯格和曼斯坦因两位元帅,但空运却可以解决这个难题,等下我会通知第四航空队的亚历山大。勒尔将军,让他频频派出战斗机和侦察机,前往塞尔萨尔河西岸,扰乱中国空军的判断,然后派出一些运输机,空投伞兵传递信息。
“只要有一名官兵能够把信送到,相信两位元帅就会做出清晰的判断。我估计现在两百万军队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万,怎么也能跑出来一半来吧?”
冯。佐登施特恩与冯。罗茨克韦斯相视一眼,随即默默点头。
……
夜幕笼罩下的加迪西耶湖北岸,安家军对保卢斯集群的最后攻坚战,即将发起。
经过连续五天五夜的连续战斗,保卢斯集群统辖的三个军主力,如今总兵龘力已经不到二十万人,被四面八方扑来的安家军包围在乌姆费图尔和迈勒海两镇方圆二十公里区域。
原本按照计划,为了减少官兵伤亡,以及拖住北面的布隆伯格集群,这一线的德军暂不忙予以消灭,但今天战线北段风云突变,整个形势已经有了根本性的转变,南翼的总攻也将在明天清晨发起,在这种情况下,参与围攻保卢斯集群的四个集团军必须尽快腾出手来,加入到对布隆伯格集群的攻击中,因此不得不提前发起总攻。
深夜十一点整,各条战线上所有高音喇叭中均发出一句震撼人心的口号“一切为了中华民族!”
紧随这句口号,安家军后方炮兵阵地上的三千多门火炮和迫击炮,几乎同时开火,强大的气流卷起炮兵阵地上的尘土,翻卷飞旋,恰如一条条莽莽黄龙,火炮炮口喷出的束束火光,把四周的天空映得一片通红。
炮弹落下的地方,潮湿的泥块和碎木片四下飞溅,硝烟、飞沙混成一道灰色的幕障。
十一点半,随着弹幕向纵深徐进,嘹亮的冲锋号声响起,旷野中全部都是安家军官兵的喊杀声。
虽然安家军空军的战机在夜晚不便出动,但武装直升机却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它们在低空中掩护着密密麻麻的坦克、装甲车,在后方所有卡车车头灯大开的情况下,向着德国人据守的战线发起冲锋。
“轰轰——”
处于战线后方乱成一团的两个镇子,随着炮弹的爆炸声在镇子外围轰然响起,距离一线战场还有一些距离的各栋建筑物的窗户玻璃纷纷破裂,地面绵密的剧烈颤抖,通过骨骼和经络,迅速传递到心脏,让遭遇连续苦战的德军官兵,感觉自己快陷入到心脏骤停的绝境中。
迈勒海镇中心一栋二层小楼的地下室里,外面的大间里摆满了电话、皮箱、武器弹龘药以及成为摆设的无线电台,来来往往的军官和士兵面带惊恐,对地面上传来的响动非常敏感。里面的一间屋子,靠墙放着一张行军床,床上铺着毛毯,保卢斯上将紧裹着军大衣,双手托腮,默默地坐着。
长期不定时饮食造成的胃病,让今年五十二岁的保卢斯备受折磨,而眼前的战局,更是让他心灰意冷,他清楚地知道,外面的枪炮声和喊杀声对他的部队而言意味着什么。经过连续的作战,部队的粮食和武器弹龘药已经告罄,再想打一个完整的仗都不太可能,难道要让自己的官兵赤手空拳去对付对面那些钢铁巨兽?
参谋长施密特中将推开门走了进来,把一张电话记录纸递给保卢斯,保卢斯没有抬头,慢慢接过来一看,摇头苦笑道:“不出我的所料,集中所有武器弹龘药坚守的第一道防线,没有熬过一刻钟便被攻陷了!”
施密特非常紧张地问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保卢斯仍然没抬头,把电话记录纸一扔,有气无力地说:“趁着中国人还没有剪断电话线,准备好白旗吧……通知各部队销毁所有无线电台!告诉下面的军官和士兵,所有的责任,由我来负责!”
凌晨一点,保卢斯集群无条件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