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她真的对你有意,你用另一个女人试了这么久,她应该已经嫉妒抓狂了!”温良苦口婆心。
“她确实抓狂了!”颜无欢不自觉争辩,“以前不管本王怎么打击她,她都皮糙肉厚的,但这回,她恼了!”
“她恼了,踩烂了你的脚掌,还在你真心示爱之时,抽了你一耳光,说你恶心嫌你脏!”温良抱头低劝,“兄弟啊,你说,这女人若真的喜欢你,在你温柔时,是不是应该开始撒娇?”
颜无欢默然。
温良那边把头抱得严严实实的,冒死继续说下去:“还有,如果她真的嫉妒发狂,那么,按正常女人的逻辑,她应该把许若昔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想法儿赶她了,可现在你看,她所有的怒火,全都是冲你来的,和许若昔还那般友好,这说明什么?她只是被你的神经质惹毛了抓狂而已,压根就不是嫉妒!”
颜无欢的喉结动了动,握起手边的杯子,仰脖一饮而尽。
“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温良缩头长叹:“所以,放弃吧!杀,你怕是不舍得杀的,那就放她走,估计这会儿你就是不放她,她只怕也在想着往哪儿逃了!”
“她逃不掉!”颜无欢闷声闷气道:“本王若不放,她别想逃!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本王也能把她抓回来!”
“偏执狂!”温良皱眉,“难怪许若昔就看你顺眼,原来你们俩真是一路人!”
“谁跟她是一路人?”颜无欢烦躁道:“你是不是皮痒?”
“醉酒无状,你允许的!”温良下意识的离他远了点,以免被爆头,嘴里却说:“你看,以前许若昔在府中时,整日里想霸着你,你烦心的不得了,以已推人,现在你天天想着招儿打人家的主意,人家会不会也觉得很烦躁呢?如果不是烦躁得厉害,那小丫头一向鬼精灵,怎么那冲动给了你一巴掌?”
“你能不能不要提那一巴掌?”颜无欢气得面色发紫,“该死!本王……本王定然不会轻饶了她!本王……要重重的惩罚她!”
“哦!”温良翻翻白眼,“每次被她惹毛,你都要这样发狠,只可惜,每一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一次,不会了!”颜无欢咬牙,“本王要让她知道,本王绝不是好惹的!”
颜无欢想出来的终极惩罚方法是:让唐笑霜当他的贴身女仆!
对于这个惩罚方法,温良嗤之以鼻。
幼稚啊幼稚!
可是,爱情就是有让人智商无限下降的魔鬼般的力量,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某男要偏执下去,他这个心理大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当晚,唐笑霜便又被吴钩的声音叫起,去泡每晚例行的药浴。
她浑身乏力,疲于应对,也不再作任何反抗,蔫头巴脑的随吴钩去药室,脑中不断浮起一些可怕的画面:
会不会一见面便被扭断脖骨?
或者,被按在药桶里淹死?
又或者,被一大缸热水活生生烫死……
最后一个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想了想,她决定放一包毒药在自己兜里,她不怕瞬间死去,但她真的很怕痛的了,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但求速死!
但她想像的那种种死法无一实现。
颜无欢的脸理所当然的很臭,可是,也只是又冷又臭而死,没有致命性,语气也很凶,时不时的差使她做这做那,但是,也只是凶而已,没让她死。
药浴时,许若昔照例备了茶水在外头候着,药浴后照例过来侍奉颜无欢穿衣,唐笑霜照例离去,却被颜无欢叫住。
“从今晚起,你住进罗王殿!”他冷冷道,“本王房里缺人伺候,你,是女仆!”
唐笑霜默然站立,没表示任何异议。
因为她知道,这位大人物若真拉下脸来,她只有服从的份儿!
女仆就女仆吧,她又不是没做过。
只是,这一次,似乎分外艰难。
因为有许若昔。
每时每刻都要看着他跟别的女人秀恩爱,还真是一种难言的折磨。
人有时,很难理清自己的心绪,就比如唐笑霜,虽然那一耳光抽得响亮利落,看似不定怎样愤怒决绝,可到最后,留在她心里的,竟然是那突如其来却温柔霸道的吻。
她觉得委屈,难以名状的委屈。
她很想问他,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自嘲的咽了回去。
他能做什么?不外乎是她惹到他,他逗弄她玩儿罢了!
这个恶劣的渣男!
可她居然时不时就要对着这恶劣的渣男出神,为他对许若昔表露的一丝微笑,一缕温柔而心内酸涩,她也真是够渣的!
动什么都不能动感情,这话果然是至理名言啊!
这一出三人行的闹剧中,唯有许若昔洞若观火。
原来不止颜无欢宠着恋着那丑女人,那丑女人对他也是暗怀情愫的。
两人都有心有情,却能把情谈到这份上,这样的尴尬别扭,她也真是醉了!
什么颜国战神?什么鬼精灵王妃?
全是白痴!
白痴才会被人抽了一耳光而不作任何反应,当年的他,是何等的骄傲?她不过借着醉酒,扯坏了他的衣袍,他便大怒,轰她出王府。
这回这丑女人抽了他的耳光,他却舍不得动她一根指头!
许若昔的一颗心,似被盐腌毒渍,那样的痛楚嫉恨,那样的怨怼不平!
不论她如何努力,到头来,她还是一味药引子,一小撮空洞乏味的炮灰,一枚绿叶,点缀别人的万紫千红。
可是,凭什么?
她许若昔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深情有一腔深情,凭什么要做那个冲动粗鲁丑女人的点缀?
某一日清晨,她借口回自己住处拿东西,走出漠王府大门。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向,因为在王府的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很安静也很本份,过去的十年间,她对颜无欢虽然苦求而不得,但却从未做出任何过激之事,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属于颜无欢这一阵营的,又或者,她只是一个痴情的弱女子罢了。
她回到自己的家,留守看家的老仆人惊喜的迎上来:“小姐,你回来了?”
“我爹的那些信鸽,还养着吧?”她问。
“养着呢!”老仆人点头,“依小姐的吩咐,没敢给多吃,也没敢给少吃,现在灵便着呢!”
“拿一只最灵便的过来!”许若昔吩咐。
老仆人点头,不多时,便将一只白鸽送进来,说:“这是老爷生前最爱的飞鹰,说它比鹰飞得还要远,还要高呢!”
许若昔点头,将鸽笼接过来,关上房门。
房间里一片静寂清冷。
她坐在那里,打量自己一直居住的闺房,这里布置得清新素雅,她其实更喜欢浓烈厚重一点的颜色,但因为颜无欢喜欢简单素雅,为了迎合他,她便也照他的口味装饰,依他喜欢的样子妆扮自己,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颜无欢却突然换了口味。
唐笑霜那样的女子,是跟清新素雅半点也沾不上边的,她是俗气的,看到金银珠宝两眼放光,她是粗野喧闹的,话多得令人生厌,走路没个正形,说话也没个正道儿,她就是一个跑江湖的女混混!
高傲清冷的颜无欢,原来喜欢的,是粗野刁蛮俗气的江湖女混混!
枉她扮了这么多年的小清新,却原来,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够了,这么多年,真是够了!
许若昔起身,推开闺房暗室的门,拿上一只大铁锤,将那只亲手雕刻的颜无欢的塑像,砸得粉碎!
十年大梦,今日总算醒了,然而醒得这样凄凉,若她早些醒悟,这时定然是夫君疼爱,儿女绕膝,尽享天伦之乐,不似现在,年华已逝,形单影只,还要被人拿来作药引!
恨意,在胸腔之间汹涌,澎湃,她气喘吁吁的坐下来,执笔写信,写完卷成一卷,细心的拿油纸包包了,红绳系了,拴在“飞鹰”腿上。
“去吧!”她对着信鸽笑,笑容飘忽虚浮,“去毁灭吧!他再也不是我想的那个他,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
信鸽“咕咕”一声,翅膀朴楞楞扇动着,很快便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
皇宫,傲龙殿。
郭福正在塌上打着盹儿,忽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紧接着,小太监小朗子的声音惊天动地的响起来:“大总管,大总管,鸽子!鸽子!”
“什么鸽子跳蚤的?”郭福烦躁叫,“没瞅着我正在睡觉吗?”
“小的知道……”小朗子有些委屈道:“可是,总管不是一直在想着鸽子嘛,一直想着没来,今儿来了,小的想让总管高兴高兴嘛!”
郭福揉揉眼睛,意识突地清醒,神经质叫:“你刚才说什么?”
小朗子将鸽子捧到他面前,郭福立时喜得眉眼都眯起来。
“来了来了,可算来了!”他激动叫,“她跟她爹一样,非得让人等得心焦难耐啊!小朗子,快,帮我更衣,我要立刻去见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