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惬意了,这边一直被当成人肉背景,半天捞不到一句台词的温良却着实有点坐不住。
肉好麻啊!
也不知王那正在被温柔揉捏的两条大长腿麻不麻,反正他是从脚底一直麻到头顶了。
他在心里腹诽,知道你们恩爱,知道你们缠绵,知道你们甜蜜蜜,但是,在他这个光棍面前,这么公然秀恩爱真的好吗?不觉得太不人道了吗?弄得他也想好想找人捶腿……
完了,今天这正事儿不用谈了,谈恋爱算了。
温良站起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以示感慨万端。
但互秀恩爱的两人根本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继续在那里打嘴仗。
“大叔,你点个头好不好?”
“不好!”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去天天粘着你!”某女下最后通牒,“不管你到哪儿,我都跟着你,你去茅房我也跟着去!我缠死你!”
“本王喜欢被缠死!”
……
温良抱头鼠窜。
恋爱这种事,原来不光令男女智商锐减,还会让人的节操掉光光。
他家英明神武霸气冰冷的王,竟然说得出这么肉麻的话,他三头撞死算了!
但吴钩他们却觉得,还是这样的王更好。
王谈恋爱了,天也蓝了,水也清了,风也软了,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清甜的味道,让人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数里之外的唐府,下人们却觉得自己的脚步异常沉重。
这也难怪,自从那次生辰宴,整个唐府,便是一片死气沉沉。
云枝和唐家的小儿子一起被接进了宫,二小姐唐可心也是三天两头往宫里跑,至于唐府的当家男主人,那张脸整天又黑又臭,就没个笑模样,无论走到哪儿,都似能听到他隐约的叹息之声。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一切,还不足以让唐府的人战战兢兢,唐森虽然心情不好,脾气也有点坏,但是,他还是正常人,而幽然阁那位云姝姑娘,才是最难伺候的!
褪去美人儿的外衣,她简直活脱脱就是一个女魔头!
迄今为止,因为伺候她不满意,而死于非命的下人,已有近十个!
而今儿早上,又有一个婢子被血淋淋的抬了出来。
每天都在死人,不管是家丁还是婢女,每个人都有死的机会。
这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逃不掉,而唐森也不会为他们说一句话。
恐慌的气氛在唐府蔓延,开始有家丁或者婢女在设法偷偷溜走,不走早晚难逃一死,走了被抓到也是一死,可是,万一有逃命的机会呢?
人心惶惶中,唐府便如一栋鬼宅,从里到外都散着诡异惊悚的气息。
幽然阁,昔日粉紫色的花海,此时已是一片郁郁葱葱。
唐森独立于一片葱笼之间,面容狰狞。
“你该满意了,对吧?唐府现在,真如你当年所说,会变成一片鬼魅之宅……”他扬着头,对着静无一人的花田说话,每一个字,都似从唇齿之间厮磨而出,那样彻骨的仇恨,让他本就虚浮的面容愈发扭曲,仿佛当年说出这预言的女人,就站在他面前,讥讽的瞧着他。
“你别得意!林思影,你别得意!”他突然大叫出声,抓起腰间佩剑,疯狂的砍杀起来,那些青葱的绿叶,在剑影之中零落飞溅,一股枝叶独有的清苦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这气味像是某种催化剂,让唐森的意识更加迷乱。
他握着佩剑,疯疯颠颠的砍杀着,咒骂着,一直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释放,他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喃喃咒骂着,谁也不知道他在咒骂什么,或者是林思影,或者是唐笑霜,又或者,是那高高在上扼住他咽喉的君王。
正骂得猖狂,忽听身后有人冷声道:“候爷私底下,原来是这么豪放的人吗?”
唐森一怔,那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他不敢相信,倏地转过身,背后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银发老妇,可不就是太后?
他吓得一哆嗦,忙屈膝跪倒:“微臣参见太后!太后几时来的?怎么来时也不说一声,微臣好出门迎接!”
“若是提前说了,便不会看到你这幅怂样儿了!”太后冷哼,“你瞧你这样儿,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精神劲儿?”
“微臣……惭愧!”唐森垂下头。
“你是该惭愧!”太后冷冷道:“与你的鬼女儿相比,你实在相差太多!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居然能把你这江糊老油条整得狼狈至此,你这候爷,也真是白当了!”
“微臣……无能!”唐森不知太后是什么意思,只得一味认错。
“罢了!”太后一拂袍袖,“孤真的懒得与你多说!雨泽,出来,把你爹领回房里去吧!再在这儿待着,怕是七魂六魄全要被那鬼女鬼妻给索了去!”
雨泽?
唐森身子一颤,忙四处张望,只见他的心肝宝贝,唐家唯一男丁唐雨泽咬着胖手指从一棵垂柳后走出来,他才不过五岁,显然有些搞不清状况,好在,身后有云枝跟着。
见到这母女二人,尤其是见到唐雨泽,唐森觉得自己瞬间活了过来。
一活过来,心思也就活络了,他想到刚才太后的话,说是让唐雨泽把他领回房,这么说来,她此番来唐府,是把他的宝贝儿子给送回来?
他激动不已,纳头便拜:“奴才谢太后!太后福寿无疆!”
“有你们这帮不得力的臣子,属下能有什么福气?”太后微晒,说:“好了,起来吧!孤不过是心疼雨泽,留他在宫中多住些日子,你就着急成这个样子,疼儿子可不是这种疼法!得以身作则,让他瞧见你这做父亲的样儿!”
“微臣谨遵太后教诲!”唐森频频点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微臣一定努力做事,不辜负太后的期望!”
“这就对了!”太后面色稍缓,忽又低叹道:“说起来,也是皇帝脾气太急了些,他身为君王,我行我素惯了,没跟你把事说清楚,怕是令你生了误会,如今,心结可都解了吧?”
“微臣怎敢对圣上存心结?”唐森慌慌摇头,“万万不敢!”
“存了也没什么,都是相伴几十年的人了,总归兄弟情深!”太后乐呵呵笑起来,忽又问:“云姝呢?”
“在休养!”唐森答。
“她在这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太后掠他一眼。
“太后言重了,哪里有什么麻烦!”唐森笑回,“区区几个下人,微臣还舍不得吗?只是,安清王下手太狠,云姑娘……怕是不大好!”
“唉!”太后长叹,“一个两个人的,都不让孤省心!连一向默默无闻的安清王都斗不过,孤瞧瞧她去!西世子,你不是想见故人吗?一起吧?”
唐森一怔,果见西古烈也从树影后走出,见到他,笑了笑,说:“安平候,多有叨扰!”
“世子客气了!”唐森心里暗自嘀咕,这西古烈跟云姝怎么也成了故人了,但他也不多问,只带两人去见云姝。
云姝仍瘫软在床,名幅其实一只软脚虾,这些日子缠绵病塌,她瘦得厉害,脾气也暴躁得厉害,床前的矮几上堆满了各类药物,地上却有一滩血,引得苍蝇围着,嗡嗡打转,满屋子的汗气臭气再加血腥之气,十分难闻。
骤然间看到太后,云姝十分惊讶,有心行礼,胳膊便用不上一点力气,只气喘吁吁坐在那里赔罪:“太后恕罪!”
“你这罪啊!恕不了!”太后掩鼻,满脸失望之色,“一个两个人的,都不让孤省心,受一丁点挫折,便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你们啊,倒真该跟那个鬼女学学!林思影生得好女儿啊!”
云姝羞愧难当:“属下无用……”
“嗯,又一个属下无用!”太后轻哧,“孤到这边来,老是听见没用没用这样的话,真是够了!云姝,你怎么能没用呢?你可是孤看好的人!你跟在颜无欢身边那么多年,关于他的事,不管是大事小事,你再清楚不过,而他的性情脾气,你也最清楚!而漠王府里的那些设置,你只怕闭上眼睛,也能想出来是什么样儿,你怎么能说自己没用吗?这仗还没正式开始呢,人家不过派出一个小喽罗,倒全把你们打趴下了,你们可是给孤长脸啊!”
“属下知错!”在太后无情的嘲讽和训斥之下,云姝精神倒振奋了些,她抬起头来,正色道:“太后,属下现在身子已残,冲锋陷阵什么的,一时半会儿,是没那个能耐了,但太后如果需要属下的地方,属下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孤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太后轻哼一声,转向一旁静立的西古烈,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她就是!这漠王府可没人比她更清楚!”
“这位是?”云姝呆呆的看着西古烈。
“在下来自西域皇室!”西古烈答,“是西域王的第六子!”
“原来是皇子殿下!”云姝向他点头致意,忽又道:“殿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