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着自己的头发,皱着眉头,拼命的想。
王府门前的空地上,唐笑霜也在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头皮被扯得生疼,却仍然不肯放手,泪水啪啦啦的往下掉,滴在烈日下的黄土地上,很快便没了形迹。
“霜儿!你怎么哭了?霜儿不哭!你想坐在这儿,就坐在这儿好了,我在这儿陪你!”颜无缺见状,大为心疼,忙伸臂将她抱在怀中,**的唇自自然然的朝她的额头印去,离额头还有一指的距离时,他的脖子被人掐住了。
他抬头,对上一双沉寂冰冷的黑眸。
是那个强行囚禁霜儿的霸道男人,颜无欢。
颜无缺双目喷火,转身反抗,但他终究慢了一步,又或者说,颜无欢这一次出手利落,没像前几次那样手下留情,他双手如钳,迅速缩紧,只听“咯嘣”一声,颜无缺“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唐笑霜倏地一颤,心跳骤停。
她急急的爬向颜无缺,手指探向他鼻间,触手处,一片冰凉死寂,她呆呆看向颜无欢,浑身急颤,颤声问:“你杀了他了?”
颜无欢盯着她看,默然不语,黑眸沉幽疼痛。
唐笑霜的心一阵抽痛,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为颜无缺还是为颜无欢,她瘫在那里,浑身冰凉僵硬,酷日当空,她竟然冷得直打寒战,牙齿咯咯作响。
颜无欢低低喟叹一声,哑声道:“他没事!”
唐笑霜松了口气。
“你……”颜无欢开口,话说到一半,却又莫名停下来,唐笑霜怔怔的看着他,想说什么,终是又咽了回去,喉间一阵哽咽,泪水充盈眼眶。
她沉默着,紧张的盯着颜无欢的嘴看,他会怎么说?又是怎么做?
其实用脚指头想一想,也知道他会怎么说,又会怎么做,这种情形,放在一个平头百姓家里,也是罪不容赦的,更何况,他还是大颜的漠王?
唐笑霜苦笑着闭上双眼,泪水无声滚落。
要杀要剐还是要驱要赶,全由得他罢,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和迷茫,甚尔有些万念俱灰之感,心里想着,他要是一掌劈死她才好,免得这样浑浑噩噩的受尽煎熬。
她闭着眼,等了半晌,忽觉肩上一沉,他温热的大掌抚上了她的肩,唐笑霜轻颤了一下,缩了缩肩,却没有躲避,只是绷紧身体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手从她的肩头滑落,缓缓停留在腰间,缓缓抱紧了她,他附在她耳边低低道:“霜儿,我们回家!”
回家?
唐笑霜倏地睁开双眼,水洗过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颜无欢,颜无欢眼睛红红的,带着沉郁凄凉的气息,让她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大叔……”她低呜,“大叔……你……”
略嫌粗糙的大掌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唐笑霜感觉自己身子一轻,人已被颜无欢抱在怀中,他的胸膛一如既往般宽厚温暖,唐笑霜攀住他的脖子,猫一样低呜一声,钻入他的怀中。
颜无欢抱着她,一步步走过血色狼藉的广场,这场屠杀虽然残烈无比,但效应极佳,广场中所有人已被控制,不管是路过打酱油的,还是心怀叵测,存心来捣乱的,都安静下来。
面对死亡的威胁,每个人都是心惊胆战,连浴血沙场的士兵们也无法坦然面对,更何况这些从来不曾经过如此惨烈场面的人。
黑夜站在广场中央,淡淡开口:“今天有狂徒袭击漠王府,并试图劫持患病的王妃,为非作歹者已尽丧命于此,漠王宽厚,不想牵连太多,所以,暂且留着你们的命,如果哪天有人活得不耐烦了,倒可以到本公子这里来报个名,黑狱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
这一番话一说出来,胆战心惊的幸存者们齐声哭叫:“王爷,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不该做这种浑事,以后决不敢再靠近漠王府半步!”
“谢王爷不杀之恩,我们以后再不听奸人怂恿!要是敢再多说一句,就自己绞了自己的舌头!”
……
各种讨好卖乖声此起彼伏,吓破胆的人们把头叩得山响,发着毒誓,表着忠心,一时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颜无欢冷冷的掠了他们一眼,抱着唐笑霜自顾自离开,人群很快惶恐万分的让出一条路来,路的尽头,一直袖手旁观的颜正枫和唐可心忍不住了。
“皇叔!”颜正枫记得自己的使命,硬着头皮,哆哆嗦嗦上前拦住颜无欢,“皇叔,你以屠杀封住大家的嘴,可是,真相是封不住的,我和可心都是见证人,堂堂王府内院,出了这种没脸没皮的事,让皇室也一起蒙羞,皇叔,你不该给我们一个交待吗?”
“交待?”颜无欢唇角微勾,眸光微侧,轻蔑的瞧着他,“没错,你若不提醒本王,本王倒真忘了,确实该给你们一个交待!黑夜!”
“属下在!”黑夜躬身应道。
“该审的人都审好了吧?”他淡淡道。
“都妥了!”黑夜看向颜正枫,道:“太子殿下,刚刚闹事的人指证,你和唐可心是幕后指使!”
“胡说!”颜正枫摇头,“本宫才不是……”
“是不是的,去皇宫说吧!”温夜淡淡道,“左右我这边的证据确凿,你还是到皇上面前去喊冤吧!殿下,请吧!”
“去就去!”颜正枫跳脚,“本宫还怕了你们不成?”
唐可心缩缩脑袋,闭紧嘴巴,沉默不言,自从颜无欢出现,她基本就变成了哑巴,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她惧怕着他,心里却又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吧?铁血,刚硬,狠辣,可是,这样的他,面对唐笑霜时,却又那样的柔情万端,唐笑霜做出这种丢人现眼之事,他居然什么也不说,抱她时轻手轻脚的模样,仿佛她是一只易碎的水晶娃娃。
他一出现,颜正枫原本尚算风流倜傥,瞬间被衬得如土如泥,猥琐不堪,唐可心偷眼打量颜无欢,怔怔的想,为什么这样的男人,不能属于她?
她那粘腻的目光,令颜无欢十分不爽,事实上,他心里本来就不爽至极,可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居然都来惹他,他看起来真的那么好惹吗?
他冷哼一声,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陡然飞纵而起,双腿快如疾风,在颜正枫和唐可心的头顶虚虚掠过,他明明没有踩到这两人,可是,两人却同时抱头尖叫,面容扭曲,似乎痛不可抑,到最后显然承受不住,竟然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儿。
温良轻叹:“这世上什么都能治,可是,作死不好治,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说完再不看地上的两人,紧随颜无欢大步而去,黑夜则尽职尽责的收拾残局,“好心”的命人将太子和太子妃抬起来,放在马车上,径直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那些苦叫求饶的人一见,也忽啦一下散了,王府门口很快又恢复一片清静,只余下吴管家,带着一帮家丁清扫现场。
“就这样结束了?”
角落里,许若昔抱着双臂撇嘴:“这就结束了?还真是两个蠢货!本来是来看别人笑话的,到最后却是别人看他们的笑话!姓颜的老东西是得了失心疯吗?派这两个蠢货来做事!话说回来,六殿下,你的情蛊好像不怎么灵啊!能让一个人自行恢复清醒的蛊,你下来做什么?玩吗?”
西古烈两眼发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喃喃自语:“没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
许若昔瞥了他一眼,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她本来深恨颜无欢和唐笑霜,可是,自从装昏听到这人和两婢女的对话,她简直肺都快要气炸了。
真是渣男啊,表面上勾引她诱惑她,实际却要拿她来练什么媚仙之体,她许若昔是天下第一美女,她的男人,要对她神魂颠倒,她不喜欢的男人,从来都不肯要的,他却给她施法,让她按他的要求陪人欢好,他把她当什么?娼妓吗?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恨了!
现在,她对他的恨,跟对颜无欢和唐笑霜的恨一样多,一样深!
他不是想利用她吗?好啊,她倒想看看,到最后,到底谁被谁利用!她许若昔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想欺负她的人,一定会比她活得更惨!
只是,在她晕睡的那些天里,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承然和她交欢之后,就对他俯首贴耳的?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自己能掌握这其中的奥秘……
许若昔想入非非,想到妙处,扬唇轻笑。
“你笑什么?”耳边突然想起西古烈的声音。
“笑他们两个蠢蛋喽!”许若昔耸肩,“还能笑什么?”
西古烈凝眸看她,目光闪烁不定。
又来了,贱男,又要故伎重施了!
许若昔在心里暗暗咒骂,面上却配合得无比精确顺从,她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主人,你想要她做什么?”红芷问。
“该来的人,都来了,她也该中点用了!”西古烈邪邪的笑,“你觉得,这几个内卫之中,谁最好勾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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