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办公室里,抽屉里的手机一直响着,这是梁婧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只要没外出,梁婧的手机通常都不会随身携带,只是放在抽屉里,若是随身携带,去领导办公室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可就不好了。
抽屉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遍了,梁婧从张立行办公室里出来后,才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小办公室,刚一进门就听到电话在响,梁婧怔了一下,将门关上,快步走了过去。
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梁婧疑惑的皱了下眉头,想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婧,出事了,我的手机被人抢了。”电话那头,传来秦鹏焦急的声音,手上的公文包和手机同时被抢,他一眼都没去顾那里头装着钱包的公文包,第一时间就只想把手机给抢回来,结果那小偷三下五下的就在巷子里窜得没影了,第一时间报警后,秦鹏想到的就是给梁婧打电话。
秦鹏的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梁婧都不需要分辨就能从这声音听出是秦鹏,只是对方的话,让梁婧愣了愣,手机被抢就被抢了呗,再买一个不就行了,几个钱的事而已。
梁婧脑袋里下意识的转过这个想法,下一刻,犹如晴天霹雳,梁婧那还带着些许红润的脸蛋瞬间就苍白了起来,“鹏,你……你说的是那只录音的手机?”
“是啊,就是那只手机,要不然我着急什么。”秦鹏焦躁的说着,声音里隐有一些恐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梁婧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嘴上重复的呢喃着。
“小婧,我报警了,现在只能等警察的消息了。”秦鹏苦笑着,“现在还没像我们想的那样糟糕,我打电话给你只是先跟你通个气,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但你也别急,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报警了?”梁婧刷的一下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道,“鹏,这种事你怎么可以报警?手机被抢了,抢劫的人只是图财,他们也许压根就不会去注意到手机里面的那段录音,一般人没事也不会去开那个录音,但你一报警,警方如果真的抓到了人,手机里的录音万一被警方知道了,后果只会更糟糕。”
“小婧,你放心,我是打电话给一区分局的朋友,让他帮忙查这一带抢劫的惯犯,如果早点抓到人,保证手机追回来,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秦鹏解释着,“而且就像你说的,一般人谁没事会去开那个录音啊?就算是警方帮我追回来手机了,我才是受害者呢,他们还会查我手机里有什么不成?再者,我请的是区分局认识的朋友去帮忙查,真追回了那手机,他只会第一时间拿来给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梁婧听着秦鹏的话,颓然的神色也不禁提起了几分精神,他们只是往最坏的结果去想,但那毕竟只是最坏的结果,并不一定会发生,也许就像秦鹏说的那样,并不需要太担心。
“哎,那手机里有那么一段录音,你应该收起来,换一只用才是。”梁婧有些抱怨的说着,无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梁婧心头也多了几分烦躁。
“我本来也是那样想的,这不是担心放在家里,我那口子要是哪天拿起来鼓捣发现就不好了,要是放在办公室,我又不放心,最后想来想去,还是时刻在自己眼皮底下最安全,谁知道竟然会被抢劫,这种跟中奖一样概率的事发生在我头上,你说我有什么办法。”秦鹏满是苦涩的说着。
“现在也只能等警方的消息了。”梁婧叹了口气,还待说什么,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梁婧瞟了一眼,见是李开山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梁婧心知是李开山叫她过去,只能道,“鹏,我先不跟你说了,李市长找我,有什么消息,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梁婧说完,挂掉电话,轻吁了口气,抚了下额头,拿起桌上的座机,正如其所猜测一般,是李开山亲自打来的,让其过去一趟。
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梁婧拿起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看自己脸色没什么异常后,梁婧才往李开山的办公室而去。
轻敲着办公室门,在里头传来请进的声音后,梁婧才推开门进去,李开山正埋头在办公桌上在写着什么,梁婧走了过去,眼神往李开山办公桌上扫了一眼,发现李开山正在练书法,梁婧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难得看到李开山有这个雅兴。
“张立行听了李严培的事后有什么反应吗。”李开山头也没抬,径直写着,他练的是钢笔字,练习书法,同样能修养身心,陶冶情操,这更是李开山平素里调节自己情绪的一种方法,当愤怒无法控制,又或者情绪面临失控时,李开山总会找寻方法让自己恢复平静,‘制怒’这两个字,同样是他写得最多的两个字,面对张立行这帮人,李开山时刻告诉着自己要戒怒。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梁婧摇着头,目光飘忽着,梁婧实是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你有心事?”李开山抬起头,目光如炬。
“没,没有。”梁婧微微一笑,赶忙收敛心神,“市长,李严培是否动手术,其家人也不一定同意,请那些专家过来,好像也没多大的意义。”
李开山没说话,目光在梁婧脸上凝视着,梁婧会不会真心为他办公室,李开山其实并不敢百分百肯定。
“梁主任,我打算将那秦鹏调到市政府办公室,你觉得如何?”李开山突然道。
“市长,您是开玩笑的吧。”梁婧心里一突,神色不自然的笑道。
“你认为呢?”李开山淡然笑着,“我要是将那秦鹏调到市政府办,又让他负责为张立行服务,你说结果会是什么样?”
“市长,你说过的,不为难秦鹏,也不会拿这事做文章。”梁婧皱着眉,同李开山对视着,她就是为了秦鹏才答应李开山的要求,此刻为了秦鹏,她同样敢鼓起勇气同李开山针锋相对,尽管她底气是如此的不足。
“没说要为难他。”李开山看了梁婧一眼,“之前咱们所约定的,你如果认真去做,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梁婧微微怔住,此刻也明白了李开山的意思,李开山只是怀疑她有没有认真帮他办事,将秦鹏给提出来,无非是李开山在警醒她。
“市长,我既然答应了,那也不会食言,虽然我是女人,但也重承诺。”梁婧正色道。
李开山看着梁婧,不可置否的笑笑,梁婧如此说,他不会出言反驳什么,但他只记住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没有捏住梁婧的把柄,他又岂会放心。
办公室沉寂着,梁婧从李开山的表情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低头站着,梁婧知道自己再用言语解释也是苍白,心里头唯有苦涩,自作孽不可活。
南州市,中午陈兴依然在金都酒店吃饭,给路鸣打了电话,陈兴在包厢里等着对方过来,调到望山以后,和路鸣一起吃饭的机会也不多,中午没什么应酬,要在南州吃了午饭再走,陈兴也没忘了将路鸣叫出来一起吃。
何丽咖啡厅被砸的事,陈兴提了一下,询问着路鸣是否确定是陈达飞请人干的,路鸣没主动跟他说,陈兴从何丽那里听了之后,却也是记在心上。
“陈书记,这事基本上能确定是陈达飞干的,只不过为了这么一档子小事去抓陈达飞的话,我之前就考虑着是否得不偿失,所以当时也只跟何丽说了这事,抓不抓,看何丽的意思,而且我想何丽应该会征求您的意见。”路鸣说道。
“陈达飞同何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两人压根就不认识,你说他请人去砸何丽的咖啡店干嘛,所以非要解释的话,也唯有一个解释。”陈兴看了看路鸣,“那就是陈达飞想通过这事来试探什么,但何丽一个女人家,做着点小本生意,过着悠哉日子,身上又有什么好让他试探的?所以你说他最终目的是指向谁?”
“陈书记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要是陈书记您还在南州,这事就该好好查下去,但现在您调到望山了,要查这事有难处。”路鸣摇了摇头,又道,“而且我有让人暗中留意了一下,现在陈达飞也就成天吃喝玩乐,经常出没邓毅的那个会所,看来应该是没再搞什么小动作了,这可能也是您调到望山后,他就算暗中想要对您动什么歪心思的话,也没办法干嘛了,咱们要查的话,也没太大的意义。”
“这笔账终归还是要记在账上。”陈兴沉着脸,“这陈达飞,有时候你不将他放在心上,他偏偏能给你鼓捣出点麻烦来,这种人还真是不能轻易忽视了,就像一粒老鼠屎,总能坏事的。”
“那倒是,将来有机会得将他狠狠收拾一顿。”路鸣点着头,眼下陈兴调走,他在市公安局的处境更不如前,这也是他在查清这事后,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大动干戈,至于他们所猜测的陈达飞最终矛头是直指陈兴,但这终归只是猜测,说明不了什么,以陈家现在依然还有的影响力,要是仅就陈达飞指使人去打砸咖啡厅这种事将其抓起来,刚抓人就又得放了,陈兴现在没表态什么,路鸣相信陈兴同样是因为其已经调走,如果再在这南州与陈家针锋相对,只会让人诟病,而且何丽是陈兴的女人,光凭这点就见不得光,这或许也是陈兴没有发难的原因。
两人吃着饭,路鸣无意间道,“陈书记,常胜军到了望山,好像有点出师不利?”
“是啊,出师不利。”陈兴无奈的笑笑,“刚来就栽了个大跟头,我这脸上也没有光彩。”
“这望山偏居一隅,没想到官场作风也这么彪悍,我看给常胜军背后下套的,应该不乏有本地官员从中参与吧。”路鸣皱着眉头,陈兴当时险些就考虑让他到望山了,后来还是因为另有顾忌才作罢,路鸣在看了常胜军初到望山的遭遇,也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换成是他去,照样栽跟头,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栽跟头,他也愿意去,没谁会跟头上的官帽子过不去,再说还有陈兴的支持,他就不信最后翻不了身。
“现在的局长,是就地提拔的吗?看来常胜军以后在望山市局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哟。”路鸣摇头道。
“越是这种时候,可就越是考验人的时候了。”陈兴微微一笑。
包厢门被推开,黄明走了进来,不知道从哪窜桌过来的他,手上还端着酒杯,满脸通红,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了。
“呀,黄明,你这大中午的跟谁喝了,瞧你喝得不少吧。”路鸣看到黄明走路都有点晃的样子,不由得笑道。
“哎,别……别提了,正在伺候省旅游局那帮大老爷们呢。”黄明大着舌头讲着,“那帮爷们可不好伺候。”
摇头晃脑的坐下,黄明睁着快闭上的眼睛,道,“陈兴,我说现在不是规定工作日的时间,中午是禁止公务人员喝酒的吗,我看这规定就跟形同虚设一样吗。”
“规定肯定不是人人都能够遵守,要能做到人人守规矩,那这太阳可就打西边出来了。”陈兴笑道。
“瞧瞧,连你这个当书记的都这么说,我看你们的很多规定啊,都跟放屁一样。”黄明摇头说着。
“黄明,你这是快醉了吧。”路鸣看了黄明一眼。
“还……还没醉呢,这不是知道你们来吃饭,怎么着也得过来和你们喝一杯嘛。”黄明咧嘴笑道。
“黄明,我们可不能喝,你刚说规定跟放屁一样,我正要跟你说,我和陈书记可是守规矩的,这工作日,非必要的应酬,我们可不敢喝酒。”路鸣笑了笑,“这酒还是你自个喝了,不过我看你也别喝了,免得等下直接倒了。”
“路局,你这是小瞧我了不是,我酒量有那么差吗。”黄明拍着胸脯,看似喝醉的他,思维却又是跳得比谁都快,话题一下子就瞬移了,“陈兴,过年回海城不,我们在海城投资的酒店,想选择在过年开业,到时候还想请你以私人身份去捧场呢。”
“过年应该是会回去。”陈兴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父亲还在海城,母亲到时候也要回去,他估计还得回海城过年,况且每年如果没别的事,基本上也只有过年那几天才会回海城,一年就一次,有机会的话也该回去走走。
“那好咧,到时候要是有回去的话,酒店开业那天你方便过去吧。”黄明笑道。
“如果有回去,自然是去给你捧场。”陈兴笑着点头。
“那到时候就等着你大驾光临了。”黄明听到陈兴答应,满脸笑容,说他喝醉了,分明又清醒着。
三人说说笑笑聊着,黄明还得回去招呼旅游局的人,坐了一会又屁颠屁颠的离开,路鸣和陈兴又坐了十多分钟,这才离开,陈兴径直返回望山市。
车子在高速上疾驰着,陈兴的目光不时随着那飞奔的车子跳跃着,穿梭于道路两旁的风光,当眼前的风景开始变得层恋叠嶂,山川风光绵延不绝的映入眼帘时,陈兴便知道进入了望山境内,望山望山,远望是山,近望还是山,望山这个地名,或许也由此而来吧,陈兴心里如是想着。
四点多的时候,车子抵达了市委大院,陈兴从车上下来时,整个市委仿佛也在片刻间陡然安静了一下一般,随之而来的是陈兴回来的消息在转瞬间就传遍了市委。
卫思达从办公室里出来,小跑着迎了下来,笑容满面,“陈书记,您回来了。”
“嗯。”陈兴看到对方,点了点头。
“您几天没在,就让人感觉少了主心骨一样,做事都没干劲。”卫思达笑道。
陈兴听着卫思达的话,目光在其脸上扫了一下,淡然笑着,卫思达倒会拣好听的话说,却是不知他从不吃这一套。
打开办公室门,离开三天的陈兴一看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抬起脚的他,第一感觉就是脱了鞋子再进去,那擦得跟镜子一样亮的地板,还有光亮整洁如镀上了一层白光的整间办公室,都让陈兴摇头苦笑,他离开这几天,林思语那小姑娘是把他这办公室用布刮了一遍不成,就算是刚装修的崭新的办公室,也没这么干净吧。
“小林呢,这几天她都来打扫了吧。”陈兴走进办公室,边回头问着卫思达。
“可不是嘛,小林天天来打扫,每天都要打扫好长时间,有时候我看她打扫得那么辛苦,都想跟她说没必要天天这样,一周来一次彻底的清扫就行了,这姑娘却是性子颇倔,也有一股子勤奋劲,回答我说您这办公室代表着咱们市委的脸面,可不能脏了半分。”卫思达笑道。
陈兴闻言一怔,笑着凝视了卫思达片刻,他可不信林思语那小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多半是这会才出自卫思达之口。
“陈书记,这几天比较重要的文件我都给您挑出来放最上面了。”卫思达指着办公桌那仅仅几天就快垒成半人高的文件。
“好,我知道了。”陈兴微点着头,往办公桌走去。
“陈书记,那您先忙。”卫思达瞟了陈兴一眼,笑着离开。
陈兴坐着,拿着文件看着,屁股还没坐热,就见林思语在门口敲门,陈兴点头示意对方进来,林思语很是勤快的倒了一杯水放到陈兴面前。
“小林,以后办公室不用天天那样打扫,大致扫一下就行,你这天天扫的,其实本来就不是很脏,没必要每天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陈兴拿起水喝着,对林思语道。
“陈书记,也不会浪费时间啦,我觉得每天打扫也不累呢,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劳动也是一种快乐嘛。”林思语眨着眼睛,漂亮的小酒窝让人着迷。
“你这小姑娘。”陈兴笑笑,指了指林思语,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小姑娘很难让人生出不好的印象,陈兴心里潜意识是将对方和卫思达分开的。
“陈书记,我……我可不是小姑娘,二十好几了,是大姑娘了才对。”林思语挠了下头,像是鼓起勇气反驳陈兴的话。
“那你说说,你今年二十好几到哪了?”陈兴失声笑道,看着眼前这林思语可爱的样子,心情没来由的好上几分。
“二……二十二。”林思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瞧瞧,才二十二,人家女孩子都巴不得把年龄说小点,你倒好,想往大了说不成。”陈兴笑道。
林思语看到陈兴笑得颇为高兴的样子,大着胆子道,“陈书记,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您之前走的时候,可是答应过我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欠了你一顿饭了,看来是看我一回来就过来讨债了。”陈兴哈哈一笑,“既然答应了,那我可不能食言,晚上看要哪吃饭,你来定。”
“陈书记,其实是我请您才是。”林思语摇头道。
“你天天把我办公室打扫得这么干净,我可不好意思让你请。”陈兴笑了笑,“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先想想晚上要上哪吃饭,下班前告诉我就行。”
“陈书记,我也不知道上哪吃呢,要不您定吧。”林思语拧着那弯弯的柳眉,发愁道。
“让我决定这个也头疼。”陈兴笑着摆手,“你先去想想,实在不行,晚上咱们出去再随便挑个地儿。”
林思语见状,点着头,不知道上哪吃没关系,陈兴已经答应了下来,这让她心里头窃喜,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黄江华此时走了进来,林思语看到对方,赶忙朝对方点着头,不知道黄江华进来有没有事,林思语连忙识趣的离开。
“书记,您刚刚不是说要去医院吗。”黄江华道。
“对,你不说我这一坐下就忘了。”陈兴拍了下额头,坐下一看文件,就把这事给忘了。
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陈兴带着黄江华下楼,刚才回来的路上还惦记着去医院一趟,要不是黄江华提醒,真就忘到脑后,
坐在车里,前往医院的路上,陈兴猛然又想起答应林思语吃饭的事,看下时间,这去一趟医院,待会不一定还会再回市委,这小姑娘看他没回来,估计也不敢给他打电话,不由得吩咐着黄江华,笑道,“小黄,你打个电话到办公厅,让那林思语接电话,就说想好了地方直接打电话给我,要是没地方,我就随便找个地儿请她吃饭了。”
“书记,你要请这那小林吃饭?”黄江华有些惊讶。
“这小姑娘说要请我吃饭,看她把办公室天天打扫得快发亮了,我能好意思让她请吗,干脆说我请她吃了。”陈兴笑了笑,自己的司机和秘书都不是外人,陈兴讲话也随意,又道,“晚上你俩也一块。”
“难得能蹭吃一顿,还是书记您请的,晚上我可得多吃点。”黄江华凑趣的笑着。
“再加我一个,晚上我也要敞开了肚子可劲儿吃。”正开车的李勇也笑着插了一句。
车子到医院,陈兴上了楼,电梯到柳小雯丈夫所住的楼层时,陈兴眼睛往那楼层号看了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柳小雯丈夫估计现在也还住在医院,不过陈兴却是没打算再去看望,不知道的还让人家丈夫以为他跟柳小雯有什么关系。
到达李严培所住的高干病房层,陈兴挂念着专家会诊后的结果,直奔李严培所在的病房,李颖没在,病房里只有李严培的妻子蔡雅兰和秘书江东明。
江东明现在对陈兴过来都已经见怪不怪,看到陈兴时,恭敬的叫了一声陈书记,给陈兴搬着椅子。
“陈书记。”蔡雅兰也感激的看着陈兴,陈兴对丈夫的这份关心,蔡雅兰都看在眼里,市里领导层的成员,除了陈兴这个一把手,其他人都只是象征性的来过一两次,这其中的差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兴点了点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李严培,他在看着李严培,李严培同样在看着他,很显然,这几天蔡雅兰他们应该是通过口述告诉了李严培许多事情,从李严培的目光当中,可以看出多了一点别的东西,只不过看着他的眼神,仍是以陌生为主。
“严培,这位就是市里的陈书记,是在你出了车祸后,从省里调来的。”蔡雅兰同丈夫说着,这几天她也向丈夫提了陈兴,说到了陈兴对他病情的关心,到医院看望过他多次。
“哦,是陈书记。”李严培点着头,神色有些木然,别人强加的记忆终归是成不了他真正的记忆,只是让李严培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不代表他对这些事情就会有什么想法,李严培脑袋里没有上下级的意识,更没有任何官场里的思想,陈书记这三个字,此刻在他眼里,更像是无意义的符号。
看到丈夫无动于衷,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还有木木的,呆呆的样子,蔡雅兰苦笑着看向陈兴,“陈书记,医生说严培的智商多少也受到了影响,还请您见谅。”
“没事,以前来都是看到严培同志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没有知觉,现在来能看到他又‘活’过来,可以坐起来,可以说话,这才是最让人高兴的事情,其他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说着话,陈兴又看了李严培一眼后,转头望向蔡雅兰,“蔡姐,医院从京城请来的那些脑科专家,会诊后是什么结果?”
“哎,会诊的结果,有跟没有一样。”蔡雅兰叹了口气。
“专家们怎么说的?”陈兴追问道。
“他们就是询问我们要不要再次给严培做开颅手术,说是那样恢复的几率也许会高些,但也没说能高到什么程度,什么都不敢保证。”蔡雅兰无奈摇头,“问他们如果不做手术,有没有希望恢复,他们也说有,你说这些所谓专家,给出来的结果不都跟白说一样。”
“大老远的将这些专家从京城请来,他们会诊出了这么一个结果?”陈兴闻言,也是哭笑不得,现在的专家,还真就让人觉得靠不住。
“陈书记,蔡姨,现在的医生可不都这样,就算是得绝症进医院的,也都跟人说有希望治好,最后没治好,他们肯定又会有别说辞,李书记现在的情况,他们更加不敢把话说死,李书记成植物人都能被唤醒,蔡姨你问他们不做手术有没有希望恢复,他们肯定也不敢回答说没有,要不然万一要是再发生个奇迹,那他们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江东明插话道。
“小江说的没错,医生说话都不会把话说死,总要留三分余地。”陈兴摇头笑道。
说过说,陈兴仍是对蔡雅兰刚刚的话上了心,毕竟是从京城特地请来的知名脑科专家,陈兴相信起码是有点真才实学的,既然说手术能够提高恢复的几率,那就真的值得认真考虑了。
“蔡姐,那些专家有没有说再做手术,会有什么后遗症?”陈兴问道。
“那倒没有,他们说不会有啥有后遗症,但只要是手术,甭管是大手术小手术,总归都是有风险的,更别说这种开颅手术了,他们也有提了下手术风险,只是最后说了一句那些风险出现的概率都很小,主刀的是全国脑外科最出名的专家之一了,基本上能保证手术的成功。”蔡雅兰如实同陈兴说着。
“既然手术的风险是可控的,蔡姐,你们有考虑过吗?”陈兴注视着蔡雅兰,他无疑也关心着李严培家人的选择,现在李严培智商不是很正常的情况下,李严培的家人,也就成了能决定是否手术的人了。
“陈书记,我和小颖讨论过,既然不手术也有希望恢复,那实在是没必要再去冒那个风险,我这个人是老思想,总觉得那么大一个开颅手术,就算是像他们说的,风险很小,但毕竟还是存在不是?严培好不容易醒来了,现在虽然失去记忆,而且智商也受到影响,但能看到他又成了大‘活’人,这结果已经比之前好了千万倍不是,不想再让他有什么风险,而且医生既然也说不手术也有可能恢复,那我们就希望试试能不能让严培自己恢复,奇迹已经发生过一次,说不定还会发生第二次呢。”蔡雅兰回答着陈兴。
陈兴听着蔡雅兰的话,作为外人的他,这会也只能点头,心里却是有些苦笑,他倒是有心希望劝李严培的家人可以考虑手术,毕竟恢复的几率高些,那些专家既然敢这么说,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只不过他终究是外人,手术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他也无法面对李严培的家人,所以劝说的话在心间徘徊着,陈兴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江东明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睛悄然的在蔡雅兰和陈兴脸上转动着,江东明隐隐看出陈兴倾向于李严培动手术的想法,他相信蔡雅兰蕙质兰心,应该也能瞧出来,这会,他的一颗心也悬着,怕陈兴说出什么话,而蔡雅兰,原先的念头也会因此动摇,内心深处,江东明只希望维持现状,李严培现在这样,对谁都有好处,江东明真的不希望自己被逼着走上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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