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事……咳咳……”
白画一边大喘着气，一边回答，眼神却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莫易。
她从来不曾想过，她会有一天，差点死在那个男人手里。
苏岩一看她的反应就懂了，人都要杀她了，她居然还这么含情脉脉……
苏岩无语。
算了，有的人脑回路就是比较清奇，反正她跟白画也不熟，她都说没事了她也就不再过问了。
章导神色复杂地在几人之间转了转，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莫易：
“你们方才这是怎么了？”
虽然他跟莫易交情不错，但是莫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未遂，如果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他是要报警的。
莫易低眸，他身上还穿着魏钦那玄色的宽大长袍，长身玉立，很难让人相信，方才赤红着眼面目狰狞的人，会是眼前这个气质温和的男人。
听见章导的问话，莫易沉默不语，藏在衣袖下的双拳却是在一寸寸收紧。
众目睽睽，他没什么好说的，又教苏岩看见这个样子的他，只怕她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了。
绝望一点点自心头弥漫，他知道自己完了，可是事业上再大的打击，都比苏岩冷漠的视线叫他心凉。
莫易的沉默几乎就是默认，不为自己辩解丝毫，章导即便再有心帮他也是无能为力。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地上的白画却突然抓住章导的袖子：
“章导，你，你们误会了，我最近接了另一个悬疑剧本，没什么经验，就想让易哥帮我对戏，方才只是我们在排练，我，我们太投入了，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
言外之意，莫易没有行凶，只是两人在对剧本。
众人都不是傻子，白画很明显实在撒谎，有谁对戏会投入到尖叫到那种程度对方都不曾放开的？
但是受害者都站出来为行凶者说话，他们这些围观群众还能说什么？
只能顺着白画的话假意抱怨几句，这件事也就算揭过了。
章导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当初为什么执意要求莫易进组？不就是没找到除他之外更合适的人选么？
要是半路莫易出了什么变故，一切戏份重头再来不说，最重要的是他还得重新物色演员，这才是最让人头秃的。
对于一个负责任的导演而言，影视剧本身的质量，剧本的好坏固然很重要，但是挑选合适的演员更加关键。
演员选的好，那就是锦上添花，能让一部剧极具代入感，给观众从身到心的视觉盛宴，演员选得不好，那就不是简单的画龙不点睛了，可能最后一整部剧的扑街，就是因为其中某一个角色的敷衍和消极怠工。
所以可想而知，如果半路莫易凉凉，章导得愁成什么样。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章导顺着话接道：
“下次对戏注意一下，不要再这么投入了，怪吓人的。”
“好的章导，我下次会注意的。”
白画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差点死掉，她也还是舍不得那个男人受到半点伤害。
莫易神情复杂，他没想到这种时候白画会站出来为他说话，同时也明白了她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只是……
他的心太小，再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不想欠白画人情，莫易还想说什么，却无意间对上苏岩警告的视线，莫易抿了抿唇，最终没再说什么。
他忘记了，《繁华》对她很重要，她可以恨他到恨不得他彻底消失在她眼前，但是为了大局，她一定会忍。
如果传出《繁华》剧组男主杀人未遂的丑闻，《繁华》必定口碑大降，即便事后更换演员，路人缘已坏，这部剧基本宣告扑街。
他已经够让她憎恨的了，不能再让她愈发厌恶下去。
眼见没什么事了，章导眼锋扫过在场众人：
“我不管你们心里再想什么，今天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传到外界，《繁华》是大家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要是因为你们某些人的一点私心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我老章绝对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或许一般人放出这样的狠话会让人觉得很不屑，甚至会有人笑话他不自量力地说大话。
但这个人是章导，是拿过无数影视剧金奖的金牌导演章明成，人脉广到遍布整个娱乐圈，他敢说出这样的话，就绝对做得到。
质疑？
别开玩笑了，他章明成只需要说一句某某演员不可用，那这个人就绝对再也不可能接到任何剧本，演死尸都没可能。
别看章导平时和和气气很好说话的样子，把他惹毛了，那人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再加上如今《繁华》有帝国传媒投资，章导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代表了帝国传媒，谁敢跟他过不去？或者说，谁敢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围观群众疯狂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随即纷纷作鸟兽散。
苏岩看了莫易一眼，神色难辨，却也很快跟随众人离开。
她不想跟莫易单独相处，一刻也不想。
直到众人散尽，章导才长叹一声上前拍了拍莫易的肩膀：
“你小子最近怎么回事？非要把我这小剧组给折腾得一团糟才甘心？”
莫易盯着苏岩离去的方向出神，好半晌才回神苦笑道：
“对不起章导，以后不会了。”
章导欲言又止，最后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叹息，“我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你任性，同意苏岩进组。”
虽然对怀诺的演绎堪称完美，苏岩进剧组也的确是凭借自己的实力通过了试镜，可是当初如果不是莫易的要求，苏岩连试镜的资格都没有。
苏岩很好，但却是生生毁了莫易。
莫易听到这话也有一瞬间茫然。
或许真的是他太心急了？
为什么自己都等了六年，偏偏这一次就没能忍住？
如果苏岩不曾进组，他们就不会在一起，也不会让莫婧糊涂到在那次宴会上给她下药……
没有这些，他们现在或许还素不相识着，他依然在等待一个站在她身边的机会，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莫易深吸一口气，对章导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与她无关，如果《繁华》没有苏岩，我也不会来。”
章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
年轻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不是他这个糟老头子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