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痕啊顾言痕，既然可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可是却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呢？
苏岩一如往常地伸手捏了捏顾言痕的脸：
“谢谢男朋友，不过没必要。”
如今的社会跟当初已经不一样了，当年大佬为美人屠版，叫强势洗白，可是顾言痕若是为她屠版，就叫仗势欺人，不仅洗不白，还只能越描越黑。
这届网友可不好糊弄。
顾言痕伸手将苏岩的手扒拉下来，刚想说什么，苏岩的脸色却倏然变了。
“你的手怎么了？”
原来顾言痕没注意掩藏，扒拉苏岩的手时，抬起的是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听到苏岩这么问，他才似乎刚意识到自己有受过伤似的，皱眉看了看那狰狞而丑陋的手背，默默把手缩回身后，面无表情地道：
“没事。”
苏岩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完全是气的。
这男人有什么气往她身上撒啊！一边故作大度一边又闷着自个儿自残？
他这到底是何必？
既然很痛苦，两人分手就是，她又不会死缠着他不放，他这样折磨自己给谁看？
苏岩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最后面色铁青地拽着顾言痕，拖到沙发上将人按坐下去。
顾言痕刚想起身说没事，苏岩却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美目一瞪狠狠地喝道：
“坐着别动！”
随即转身走向卧室，人消失在顾言痕的视野里。
但很快她又出现了，手里多了个医药箱。
而她脸上的表情，用冷若冰霜来形容都不为过。
大力将医药箱砸在台几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苏岩却恍若未觉，兀自从里面掏出镊子，夹子，消毒棉签还有酒精绷带等一系列常用处理伤口的工具后，在顾言痕身前蹲了下来。
伸手捏着顾言痕受伤那只手的手腕，相当不温柔地拽到自己跟前，苏岩又仔细看了一下伤口，脸上的寒气立时又下降了好几度。
顾言痕原本是不觉得疼的，可是从苏岩砸医药箱开始，看着苏岩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就有些发怵。
“苏岩，我真的没事，你别……”
话没说完，顾言痕却倏然顿住。
只因苏岩猛然抬头，漂亮的眸子撞进他的视线，他却只从中看到了冰冷，和……恨意。
顾言痕觉得自己眼花了，他怎么会从苏岩的眼神里看到恨？
然而等他再要深究，苏岩已经转过头，拿起镊子，冷声道：
“会疼，忍着。”
顾言痕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你这么凶，不会是趁我病要我命吧？”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苏岩冷着脸没有说话。
不过很显然顾言痕想多了，苏岩此刻看着凶，但是检查他手背的时候认真而仔细，确认只有两处嵌进了玻璃渣时，才开始动用手里的镊子，小心地将之拔出来。
她动作尽量轻柔，但疼是无可避免的。
顾言痕下意识地聚拢了两道好看的眉。
很奇怪，一开始砸的时候他都是面不改色，如今不过是取个碎渣，他倒是皱起眉了。
不过苏岩像是完全不在意般，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又紧接着把第二粒取了出来。
取出来后，苏岩放下镊子，又看了看他破皮的那些部分。
血液已经干涸，破碎的皮在伤口附近突兀地翘着。
这些皮必须处理掉，否则影响伤口的愈合和包扎不说，后期再弄掉的话，很有可能留疤。
苏岩低眸，二话不说拿起夹子，以近乎残忍的方式将那些皮撕扯下来。
光想都让人觉得疼，但是苏岩手起刀落，处理得干脆而果断。
必须要果断，任何人大概都有过破皮的经历，也曾手痒想要去把那破掉的皮扯掉，每次扯的时候必定都是眼一闭心一横牙一咬，以最快的速度将之撕落，而不是慢悠悠地在那里掰扯。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词，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发挥到了极致。
顾言痕只感觉手背上传来一下又一下的剧痛，但是这种疼痛出现得快也消失得快，比起他曾经遭受过的，根本不值一提，倒是全程也没哼过一声。
苏岩也没再出声，整个公寓寂静得能听清彼此的呼吸。
处理完破皮，再就是消毒。
苏岩用棉签蘸上消毒酒精，一点点在伤口涂抹，干涸的血液复又被打湿，染红了一根又一根洁白的棉签。
这似乎是苏岩第一次那么专注地为顾言痕做一件事，顾言痕几乎是看痴了。
从顾言痕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白皙娇嫩的脸颊，精致的面部轮廓，小巧可爱的耳垂上点缀着一颗珍珠耳钉，婉约又不失俏皮，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着，在头顶的吊灯光下，打下一片细密的阴影，遮住了那双向来清澈又最是会说话的眸。
她的身上每一处，之于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正在他走神间，苏岩已经为他上完药并缠好了绷带。
直到合上药箱，她才终于开口，面无表情且嗓音平淡：
“顾言痕，下一次你再自残，就算是把我对你的爱耗光了。”
顾言痕的瞳孔重重一颤。
所以……他刚才没有看错，苏岩的确是有在恨他。
恨他不爱惜自己，恨他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在乎了，又怎么有脸奢望别人来在乎他？
他的每一次受伤，都是在消耗一次旁人的在乎而已，恋人之间的在乎，便是爱。
人不是机器，都会有疲倦的时候，苏岩如今大概真的是倦了，才终于忍无可忍说出这样的话。
顾言痕一下子就慌了，忙伸手将苏岩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低声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苏岩，再也不会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苏岩想挣开他，但是努力了几次，非但没挣开，顾言痕反而越抱越紧。
苏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
“顾言痕，你先放开我，我没生气。”
顾言痕怎么可能放开？苏岩今天的情绪很明显不对，即便是没有生气，心情也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不放，你每回都骗我，我不会再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