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悦推开顾言痕办公室大门的时候,顾言痕还在埋头批阅文件,不过很显然心情很不错,扬起的嘴角一直没下去过。
这让舒悦忍不住啧啧打趣:
“哟,某人看来昨晚求婚成功,今儿个春风得意得紧呐。”
顾言痕抬头,毫不避讳地咧嘴道:
“那是。”
顾言痕要跟苏岩求婚的事,在戒指的成稿出来之后,他就打电话跟舒悦说过了,还向舒悦道了歉。
舒悦失笑地摇了摇头,她真的鲜少见顾言痕这么傻里傻气的时候。
大概,真的是很爱很爱那个叫苏岩的女孩了。
只是这条路……太难了。
思及此,舒悦收起笑容,正色地问他:
“言痕,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顾言痕脸上的笑容一僵,片刻之后,已经换上了冰寒。
“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舒悦点了点头,“那么,就去一趟饶姨的办公室吧,她找你。”
顾言痕双眸猛然眯了起来,脸色难看地看着舒悦:
“你告诉她了?”
舒悦难得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是那样的人?”
顾言痕表情一松,但眉头依旧紧锁,“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饶清虞知道还要好几天,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可以找机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苏岩,到时候两个人携手面对一切,不怕饶清虞使坏。
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快?
有些超出他的预计了。
舒悦无奈地摇了摇头:
“言痕,你还是太小看饶姨了,你以为你昨天从部队突然调走一大批人这么大的动静以她的耳目会不知道?她到底是你母亲,知子莫若母,若是连这都猜不出来,你还不至于被她牵制这么多年。”
顾言痕身周的温度一点点下降。
他的确是小看饶清虞了。
无论他在军区的时候,面对敌人能有多准的预判,在面对饶清虞的时候,他却总是会下意识轻敌。
就像上次苏岩的事。
没成想这一次,他还是没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顾言痕知道,这是饶清虞曾经留下的心理暗示,这么多年他虽然再极力地消除这其中的影响,但不可避免地还是有残留了一些效用。
顾言痕不发一言地起身,神情紧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却在迈步走之前,耳边又传来舒悦的声音:
“友情提醒,饶姨今天早上,应该去找过苏岩。”
顾言痕脚步一顿,身周的寒气更浓,但还是不忘道:
“谢谢。”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舒悦叹了口气,这母子俩的战争,又要开始了。
不出意外,饶清虞办公室大的大门又是被顾言痕给踹开的。
饶清虞冷着脸,完全没有了在舒悦跟前的温和:
“顾言痕,你是要翻天?”
顾言痕不屑冷嗤:“我想做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
饶清虞眸光倏然变得森然,“顾言痕,我告诉你,你想扳倒我,就是在做梦!”
“呵,你该操心的不是我扳不扳,而是你自己还能站稳多久。”
“你!”
饶清虞气得浑身发抖,但是顾言痕却依旧淡然地伫立在那里,不闪不避地迎视饶清虞痛恨的目光。
最终,饶清虞还是最先冷静下来,用嘲讽的眼神看着顾言痕:
“你不要激我,顾言痕,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起这个,顾言痕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子阴狠,他冷声喝问:
“你早上去找苏岩说了什么?”
看着顾言痕这般失控的样子,饶清虞反倒幽幽地笑了起来:
“我能说什么?我就找她聊聊天,喝喝茶,顺带,讲讲你这种靠别人的死而苟活下来的……”
饶清虞话还没说完,顾言痕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敢乱说一个字,饶清虞,我今天一定会要你的命。”
但这一次,与以往每一次都不同,饶清虞似乎早有准备,她因为缺氧而瞪地极大的眼珠子如同恶鬼一般死死地盯着顾言痕,然后一只手,艰难地颤抖着,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一下子自饶清虞的手心滑落,链子上一个东西摇摇晃晃,撞进了顾言痕的视线。
顾言痕在看见那东西的一瞬间,瞳孔猛然一缩,像是被烫到一般,他猛地松开掐着饶清虞的手,倒退三步,面色苍白地看着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平安锁。
很老旧,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但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玩意儿,令顾言痕整个人缓缓发起抖来。
【阿痕阿痕,这是平安锁哦,妈妈说我们一人一个,以后平平安安……】
【阿痕,平安锁不可以乱扔的,不要闹啦……】
【阿痕放心啦,就算平安锁不管用还有我啦,我会永远永远保护我们家阿痕的……】
记忆中许久不曾碰触的碎片在顾言痕的脑中闪过,心脏处传来撕裂的疼痛,耳边有什么声音在轰鸣——
【阿痕,以后爸爸妈妈就交给你照顾啦,还有悦悦……】
扑通的落水声,还有谁声嘶力竭的哭喊?
顾言痕一步步倒退,直到退至墙边退无可退,才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墙根,双手抱着脑袋,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饶清虞恢复呼吸之后,看着濒临崩溃的顾言痕,眼中有报复的快感。
她缓步走到顾言痕跟前,慢悠悠地蹲下来,“顾言痕,想起来了吗?面对这些记忆,你有什么脸过得幸福美满?嗯?”
饶清虞的声音将顾言痕拉回现实,脑中的声音渐渐远去,他整个人如同脱水般,满头大汗又浑身无力。
大口的喘着气,顾言痕极力与心中的那股痛苦做着挣扎,他艰难地呼吸着,却还是看着饶清虞,一字一顿地道:
“没用的,饶清虞,没用的,苏岩,我,决、不、放、手。”
很意外,饶清虞听见这话,非但没有变脸,反而张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顾言痕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心头的痛苦累积得愈发深重,他真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似乎感觉顾言痕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饶清虞这才止住了笑声,她看着顾言痕,眼中有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