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鲜少在苏二眼中看到这么认真的神色，一时间有些怔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目光迟疑地看向楼煜沉。
楼煜沉的脸色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难看，他抬眸，不闪不避地与苏二对视，淡声道：
“二公子，恐怕不行，我和小昭马上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现在时间已经有些耽误了。”
苏二挑着眉，脸上的表情，有惊讶有遗憾有纠结。
当然，更多的是纠结。
多到谢昭昭想忽视都难。
不知道为什么，谢昭昭当下有些心慌，她一把拉住苏二的手，眉眼焦急地道：
“出什么事了？苏二，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苏二揉了揉谢昭昭的头发，那神情是暂时不打算说了。
“也没什么，你先去忙工作吧，我回头有时间再告诉你。”
那边楼煜沉已经扒开了林念的手，两步上前，对谢昭昭道：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谢昭昭抓着苏二的手，力道在一点点收紧。
“真的……没什么？”
苏二叹了一口气，“真的没什么，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先去忙，嗯？”
谢昭昭紧紧地盯着苏二，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哪怕谢昭昭再迟钝，她也还是捕捉到了苏二眼神中的躲闪。
躲闪啊……
还能有什么事，能让苏二心虚到要躲闪的地步。
旁边的楼煜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一手抱稳资料，一手就毫不客气地去拽谢昭昭的另一只手，“走了。”
然而才走了没两步，谢昭昭就一把甩开了楼煜沉，两步又跑了回来。
“苏二，你告诉我，是不是沐离出事了？不然你不会露出这个表情的，苏二，你告诉我……”
说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慌还是着急，谢昭昭的眼底居然隐隐涌出了泪花，眼眶泛红，嗓音越到后面越发颤抖，如一朵在雨中摇摆的花，脆弱得惹人生怜。
也不怪谢昭昭会联想到沐离，能让苏二着急到，不分时间亲自来公司找她的，出事的必定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而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无非是容姐姐和沐离。
哪怕她已经准备放弃沐离了，短期内，也不可能轻易磨灭沐离在她心头的位置。
而如果是容姐姐出事，苏二不会让她先去忙自己的。
那答案就显而易见起来。
苏二低叹一声，“小昭，听话，先去忙。”
谢昭昭红着眼眶，因为心底不好的猜测，情绪有些失控，也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人，便尖叫着吼出声：
“你先告诉我啊！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二一怔，很显然没想到谢昭昭的反应会有那么大。
心头一时间涌起愧疚。
或许，他不该这么早告诉她的。
可是如今，似乎不说又不行了。
苏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到的是谢昭昭执拗的目光。
“答应我，不管你接下来听到什么，先冷静，好吗？”
谢昭昭睫毛已经濡湿，她紧紧地攥着苏二的袖子，高档的布料在她手中，犹如揉皱的纸片。
“你说……”
苏二又停顿了一秒，才哑声道：
“沐离……死了，就在昨天夜里。”
谢昭昭瞳孔重重一颤，直到苏二说完，她的全身，都开始发起抖来。
“小昭，小昭……”
苏二担忧地一遍又一遍叫着谢昭昭的名字，然而她却像是完全听不见了一般，还是在不住地发抖。
好一会儿，她才神情恍惚地出声，“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不会的！你骗我！我马上去把他找回来！”
说着，谢昭昭一把推开苏二，迅速而果决地往外面跑去。
苏二没想到谢昭昭的反应会这么大，他看了楼煜沉一眼，匆匆丢下一句“小昭今天的行程给他推了！”，便也迅速追了出去。
奢计大堂内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念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嘴角泛起意味不明的笑。
然而再转头去看楼煜沉时，脸色却微微变了。
就见楼煜沉手中抱着的那一摞文件因为他的用力过度，缓缓变形，另一只空着的手，更是紧紧地攥成拳头，骨节泛白。
林念眼中划过冷光，他这是——很在意那个女人？
“阿沉……”
然而她不过才开了一个头，楼煜沉已经抱着文件大踏步离开了。
一时间，只剩下林念站在原地，眼中是不甘和嫉恨。
再说苏二，好在他跑得快，出去没两分钟就抓住了谢昭昭，低喝道：
“小昭！你冷静一下！”
谢昭昭脸上已经是遍布的泪痕，嘴里只重复这一句话：
“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苏二真是又气又无奈，他没想到沐离这个人对于如今的谢昭昭，影响居然还是这么的大。
“你冷静一点小昭！”
苏二扣着谢昭昭的双肩，一边猛力摇晃，一边大吼出声。
谢昭昭像是这才回神，睁着朦胧的泪眼，一下子抱住苏二，哭得声嘶力竭。
“他怎么会死呢？！苏二，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啊！”
苏二又是心疼又是无措，也不接话，就是一遍又一遍拍着谢昭昭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谢昭昭才渐渐停止了哭泣，看得出来，情绪已经稳了下来，只是眼睛红肿，眸光涣散。
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但还是开口说着话：
“他是……怎么死的？”
“昨晚，他家发生煤气爆炸，受牵连的，还有他家隔壁的一家三口，警方从废墟里发现……四具尸体。”
苏二顿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把沐离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的事告诉谢昭昭。
谢昭昭身形猛地一晃，好在有苏二看着及时扶住，否则可能整个人此刻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地翕动着，像是喃喃着什么。
苏二听出了她的低语——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苏二心底无声长叹，他家小昭啊，真的是太让人心疼了。
然而下一秒，谢昭昭却是抬眸，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苏二——
“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