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苏二的脸色,顾言痕就知道,已经让人误会了。
那人一脸像是要吃了他的表情,下巴更是被他掐得生疼。
“你一个残废,举得了谁?嗯?”
男人的自尊心,最听不得这种话。
顾言痕猛然伸手揪住苏二的衣领,趁着苏二猝不及防之下,将人往下一带,唇便贴了上去。
苏二倏然瞪大眼眸,刚想挣扎,又突然想到这人还有伤,仅仅迟疑了一秒,便再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这男人的侵略性太强,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会莫名升起一股熟悉感,让他没有办法去排斥。
当顾言痕将人放开时,那一瞬间,他似乎以为苏二回来了。
因为闭着眼睛的这人,长长的睫毛微卷,面带绯色,和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真是无出其右。
但当苏二睁开眼的时候,顾言痕就清醒了过来。
这个人不是。
可是不是又怎么样呢?
他认栽了。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顾言痕,绝不放手。
“主人现在还觉得我是残废吗?”
被放开的苏二缓了缓自己的呼吸,站起身,冷眼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男人,有一瞬间想扭头就走。
他胸口有一团火,愤怒让他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个人。
但他又找不出这愤怒的根源。
他很清楚,他并不是因为自己受到冒犯而愤怒。
可是如果连这都不足以让他生气,那此刻还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发火的?
苏二看着顾言痕愈加苍白的脸色,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顾言痕的话……
呵。
“你真该拿个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苟延残喘又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样子,真难看。”
顾言痕弯了弯唇,苏二总觉得此时此刻顾言痕的气息有了明显的变化。
之前的死气似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奇怪的柔和。
“那没事,反正我主人现在挺好看的。”
苏二:“……”
他们现在是在讨论谁更好看的时候?
苏二双手揣进西装裤兜,整个人直起身子,转身就走:
“别再叫我主人了,你已经失去了做我宠物的资格,我不养废物。”
顾言痕面色未变,嘴角依旧在笑:
“怎么,二公子这是占了便宜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苏二没理,脚步甚至都没有顿过一下。
顾言痕的笑淡了下去。
“苏岩,你说过,你不会再抛下我的。”
苏二停下了脚步。
脑子里没有任何波澜,他停下,不是因为顾言痕的那句话。
苏岩。
真是很久不曾听到过的名字了。
如果顾言痕不说,他都要想不起来了,自己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明星呢。
他拍过的戏,脑子里大多都已经模糊了,可当演员的那几年,受过的谩骂和侮辱,真是每一件都让人刻骨铭心。
心底深处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这个世界,不需要善意。
上一刻被顾言痕带起的缱绻及一些想不明白的陌生情愫,顷刻间荡然无存。
苏二的眸在那一瞬间就沉静了下来。
呵,他方才是怎么回事?居然想要放过那个男人?
不,这个人,他得留着。
后续的计划没有他,可就不精彩了。
苏二转身,眉眼带笑,浑身的邪气却似乎更加浓郁了一点。
连顾言痕都不会想到,他的一句话,非但没有让苏二的记忆有任何复苏的迹象,反而将他推入了更深的泥沼。
再次回到顾言痕跟前的时候,苏二伸手按了护士铃。
这是这家医院一所最特殊的病房。
因为那个护士铃只能叫来一个人——
丁晓佐。
丁晓佐来得很快。
一踏进病房,见到苏二那一刻,她心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可分明他还是那个二哥啊,嘴角的弧度都和平时没有任何变化。
丁晓佐的想法也是顾言痕的想法。
这也是他一直没再出声的原因。
他的感观更加敏锐也更能察觉到苏二此刻的危险。
所以他一直安安静静没再说话,就怕再刺激到眼前这个人。
“二哥。”
苏二含笑点头。
“D,看看他的伤口,有没有再崩裂的趋势?”
虽然两人方才也没做什么,但顾言痕抓他那一下,是用了实打实的力道的。
丁晓佐表情瞬间就不好看了。
真的,顾言痕如果不是她二哥的人,按丁晓佐暴脾气,早把这种人扔窗户外面去了。
强忍着火气上去检查,果不其然,伤口有崩裂的迹象。
丁晓佐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顾言痕,又看了看苏二,唇线崩得很紧,却是站着没动。
苏二还是在笑,笑得人心慌。
“怎么了?”
丁晓佐握了握拳,哪怕现在苏二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二哥她也还是要说。
“二哥,还有顾言痕,你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管,但是顾言痕到底想不想活命麻烦给句准话,想死就痛快点儿,别这么一天天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我手底下想活命的人很多,没工夫跟他耗。”
“想活命就给我老老实实遵守医嘱,再有一次,我不会再救他,哪怕看在你的面子也不行。”
丁晓佐是医生,每天跟阎王爷抢人她不累的吗?偏偏这儿还有个搞事情的,非得跟她过不去,辛辛苦苦救回来,好么,人不领情就算了,还死命要从她手里挣开想回到阎王爷手里?
这种连自己生命都不爱惜的人,丁晓佐凭什么放着别的病人不管,非得跟他死磕?就因为他是主角?
我呸!
丁晓佐啐了一口。
他是主角命金贵着,就可以随意折腾,她手底下的那些病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像这种人神经病,别说丢小说里了,放她手术台下她绝对不会让这人活够十分钟。
苏二低眸看着丁晓佐,没有说话。
丁晓佐也倔强地与苏二对视,这种事情上,她绝对不会再次妥协!
打破这份僵持的,反而是一旁的顾言痕。
“重新包扎伤口,顺便帮我叫份饭,不会有第二次了。”
丁晓佐那句话,算是泼醒了顾言痕。
他是军区少帅啊,此刻受伤没能去保护他的人民情有可原,但是却在这里撒泼耽误别人的救治?
真是枉费了他那身从小穿到大的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