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昏迷了七八天,但是苏二的恢复能力很显然还是不错的。
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柚子当下的形势。
她的世界观被修复,自然也知道……她之前做过的事情有多过分。
柚子也没有隐瞒,将这些天所有的情况全部说了一遍。
另外……
柚子也向苏岩请罪。
毕竟他之前擅自调用了字母们的权力。
虽然事出有因,但这种行为不可否认确实是不可取的。
苏岩摆了摆手,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柚子,你记住,字母们不是我的下属,他们只是我在二十六个不同领域的朋友,我没有专享他们服务的权力。”
这次的事情,完全可以是柚子跟她之间的麻烦,柚子情急之下找朋友们帮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柚子所认为的责罚更是没必要。
苏岩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幻境里的一切。
她必须由此警醒,没有人应该为她牺牲,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不存在任何的上下级关系,平等地享受生命的权力。
醒来之时,苏岩曾跟谷河聊过,谷河说,那虽然是他营造的幻境,却是的的确确根据H恢复的视频,通过仔细地查看视频,以及对那个叫沐离的人进行了全面的分析之后,所还原的事件元模型。
所谓元模型,就是两件事情虽然一个真实一个虚幻,但运行的却是同一套法则。
如果事情运行的法则相同,则事件不管怎么发展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举个例子,生老病死是一个法则,生命的轮回由此决定。
而众生都运行着这同一套法则,不管他们如何降生,有怎么样的人生经历,最后的结局却都是注定好的——
死。
幻境里的事情根据相同的法则再现,就类似于现实世界的他们根据“生老病死”的法则重生。
重生之后,每个人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无论怎么改,他们的结局依旧是死,只是大概跟之前的死法不同罢了。
或许一个碌碌无为而死,一个死得其所。
所以,那虽然是虚幻,但其实,如果真的可以再重新来过,苏二在幻境里的一切,都会真切地再重演一遍。
那是虚幻,也是……真相。
那声震颤山河的“二哥”,将永远刻在她的心头。
至于之前的爆炸以及沐离给的视频……
是她对不起他们没错,但他们也帮着沐离算计了她,害她伤及亲友……算是,扯平了吧。
她再也不会为此而心存负疚。
只是,终归够她成长许多了。
苏岩的话音一落,耳边却传来鼓掌的声音。
苏岩抬起头,就见丁晓佐一边拍着手掌,一边微笑着缓步朝她走来。
“不愧是我二哥,我们从来都没有信错人。”
拥有这么强悍的能力,却不贪恋,不生野心,甚至保持着最初的赤子之心将他们视作朋友。
这就是他们的二哥啊。
他们愿意为之肝脑涂地的二哥啊。
他值得。
苏岩也朝她笑,“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男人的体征指标有没有出现异常。”
苏岩闻言柔和了眉眼,回身看着那个静静躺着的男人,眼里温柔眷恋浓稠得像是能溢出来似的。
“不会,他快醒了。”
丁晓佐扬眉,“这么肯定?”
说实话,苏岩的眼神有些让丁晓佐起鸡皮疙瘩。
她从来没有拿那样的眼神看过谁。
哪怕是和陆非所相处,两人平日里也是各忙各的,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腻歪。
甚至于……至今丁晓佐也不懂什么是爱情。
她和陆非所……
无非是当时被这人的死缠烂打搞得烦了。
后来勉强答应交往,觉得陆非所这人也还不错,勉强能搭伙过日子。
再后来结婚,也是因为家里催的急,想着与其被安排嫁个不认识的,不如自己找个还过得去的。
一直以来,她跟陆非所的感情也就那样,没有特别的刻骨铭心,平日里的相处说是夫妻也行,但其实说是朋友更为贴切。
所以有时候,她其实不太能理解苏岩和顾言痕之间的轰轰烈烈彼此牺牲。
但不理解不代表不艳羡。
而丁晓佐没有想到,未来,当她有机会体会到这般浓烈的爱情时,却会是在那般惨烈的情况下。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苏岩闻言,只是坚定地朝丁晓佐点头:
“嗯,我们约好的。”
丁晓佐耸了耸肩,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照旧去给顾言痕做检测。
苏岩和顾言痕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他们的约定是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而顾言痕会不会如约而至,谁也说不准。
丁晓佐一边作检测,一边抬眸见苏岩握着顾言痕的手复又在床边坐了下来,不由有些好笑:
“我看你男人跟个睡美人一样,你要不要考虑当个王子,说不定亲他一下就醒了呢?”
苏岩愣了一下,旋即眼神一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信口胡诌的丁晓佐:“……”
她真的就……那么随口……一说啊……
然而苏岩却是当真了。
甚至不顾跟前有个人,当即便俯身朝顾言痕吻了下去。
顾言痕昏迷时间比她长,至于原因……据说是受心理治疗的反噬。
谷陌当初用手段让两人陷入深度睡眠,算起来是属于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
对于本身就带“毒”的苏岩而言,那是助力,而对于没有“毒”的顾言痕而言,就成了一种伤害。
要醒来,只能靠他自己。
但是苏岩相信他,他可以的。
他是顾言痕啊。
曾经温润的唇瓣已经有些干裂,哪怕自她醒来后,时不时会用棉签蘸水给她补充水分,但还是没用。
苏岩的吻很轻很柔,像是生怕弄疼他一般。
丁晓佐原本以为她会被喂一嘴的狗粮,但是看着这般虔诚的苏岩……
她竟然有一种心甘情愿把这碗狗粮干了的感觉。
如果真的存在上天,那她多想祈祷,让这两个人好好的吧。
他们……都太难了。
当然……丁晓佐信口胡诌的方法,也终究是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顾言痕依旧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