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缴国库。”于胜海好笑地看着她,“要是给谁了,那谁不也得死刑?”
李云霞歪着脑袋,费劲地把于胜海刚才说的话消化了一遍,不由垂头丧气,“也怪我,我要是懂这些,早点提醒秀英就好了……她当时是跟我斗气,故意气我才想帮张华城,唉……”
“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谁犯的错误谁担着,秀英再好胜也不能拿组织纪律开玩笑,她和你不一样。”
“你妈是平民老百姓,对你没有这方面知识灌输再正常不过,而且你在我之前没接触过科级以上干部,什么都不懂有情可原。她爸妈干了多少年领导,应该早对她耳提面命了,她怎么会不明白组织纪律?”
于胜海说,“秀英自杀是咎由自取,存在侥幸心理的人都该引以为戒。”
李云霞点点头,心里还是闷得不行,起身透过玻璃窗再看王秀英。
王秀英仍然直挺挺的,看着就让人心酸。
“秀英和我一般大啊……如果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怜了……”李云霞于心难忍,鼻酸眼热,“她这样一个人躺里面,又不让人进去,她醒了没人知道怎么行?”
“别担心。里面有各种监测仪,有什么动静医护人员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的。”
于胜海说。
李云霞这才放心。
于胜海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了,要不咱们先回家吧,守在这里也没用,也不能进去。”
李云霞正犹豫,就见那边走廊拐角急步冲过来两个人,竟然是周庆安和田校长。
“秀英怎么样了?哎呀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天大的事也不能自杀啊……”
田校长一脸心疼,焦灼地看向里面的王秀英,难过得两眼噙泪。
周庆安闷闷站在一旁,霜打的茄子一样。
“周庆安,初三晚上是你把云霞送来医院的?”
李云霞问他。
“嗯。她那天晚上十一点多突然给我打电话拜年,态度好得反常,我凶她她也柔声细语,我被她弄得起了一身鸡皮,根本不敢睡了。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儿,再一想她爸妈被隔离审查,她一个人在家,整不好会出事。我就开着车往县里跑。”
周庆安说,“祸不单行,我当时心慌意乱,黑灯瞎火开差了道儿,赶到她家的时候看她家黑灯瞎火,我上去敲门门锁着,我只好回车上拿工具撬。”
“她家对门邻居当我是我小偷报了警,公安来了听我说明情况帮着把门撬开,她都快不行了,我赶紧打了120。”
周床安拍了自己一巴掌,“当时把她送来急救室,我就觉得自己犯贱。可我干什么都不行了,找妹子耍都心神不定,想来想去还是得认熊,就给你打了电话……”
李云霞:“你给我打电话时不是和宋丹阳在一起了吗?她人呢?怎么又大老远去把田校长找来了?”
“给你打完电话把她撂在半路上,让她自己打车回家了。”周庆安闷声闷气的,“你说得对,我对秀英是由爱生恨,我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我想在她闭眼前,把她喜欢的人都找来让她看最后一眼……”
说到这儿,周庆安捂着脸蹲在地上饮泣,“她不是挺厉害的吗?不是张牙舞爪最会骂人,还会跆拳道挺能打的吗?他妈的拿刀割自己干什么……”
周庆安一哭,李云霞憋了这半天,也忍不住哭起来。
于胜海在一旁深呼吸,“你们省省,人还没死呢,你们哭得早了点儿。都坐下歇歇,别着急,用着的时候再哭不晚。”
李云霞想想也是,把周庆安拉起来,把田校长也拉坐下。
四个人排排坐,都愁眉不展,长吁短叹。
“周庆安,你想攀高枝升级当校长,秀英之前够条件,以后恐怕不够了。你现在想好,要是不能善始善终就趁早走,别让她醒来看见你。”
李云霞突然想到这层,觉得丑话说在前头比较好。
周庆安哽咽,“只要她能醒过来,还愿意要我,她就算是个要饭的,我也要。”
李云霞皱紧眉头,眼泪还是流了一脸。
都说患难见真情,要是秀英能听到周庆安这句话,一定会很开心。
田校长稳定了一下情绪,“咱们学校的老师都兼科,秀英要是走了,下半学期又打不开点儿了。要是再调个老师来,我一准看见他就想起秀英,这心里肯定跟猫抓的一样……”
李云霞想得和田校长一样,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抹眼泪。
于胜海意志比较坚强、情绪比较稳定,看着旁边三个人小雨变大雨,大有群起而嚎之的势头,愁得直挠头。
一挠头,于胜海突然想起件要紧事,“周庆安,你先别急着哭,我问你两件事。”
周庆安红着眼睛,脸颊上挂着两行泪,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什么?”
“我说万一哈,万一秀英失血过多伤了脑子,醒是醒过来了,植物人了,你怎么办?”
于胜海问得一本正经。
李云霞乍一听想笑,想起这情况不是不可能,也严肃地看向周庆安。
周庆安咬了咬嘴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要她醒了,我都认了。”
“你可想好了,久病床前无贤夫,你还没结婚已经两任了……”于胜海一脸怀疑,“烈夫可不是谁都当,那需要相当的毅力,搞得好得疯,搞不好就是背信弃义。”
周庆安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我认!我当!”
李云霞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脑补了一下周庆安给无知无觉的秀英喂饭、擦嘴、把尿尿的情形,真的,惨不忍睹……
“还有一种可能。”
于胜海点了点头,仍然一脸严肃。
“什么?你说。”
周庆安有点儿崩溃。
“王秀英大难不死,完全康复,感动于你的真情跟了你。但是婚后锅碗瓢盆难免碰个响,到时候王秀英把你当沙袋打,你能忍?”
“我……于胜海,你就不能指望我点儿好?凭什么你跟云霞相敬如宾,我们俩儿就得打擂台?”看书喇
周庆安恼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