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重新走入了夜色中,并在路过城中一处水域时,将手中的木箱无声无息地沉入了其中。
庸州靠海,城内河流众多,水系发达。
除了小庸河,还有大庸河围绕在庸州城外,城内湖泊、池塘、河流,更是样样不缺。
程灵处理掉这个木箱后,足尖一点,跃上旁边一处屋脊,就踩踏着城池的屋顶,施展轻功,在城中四处飞奔起来。
她没有特别明确的目的,但总的来说还是在沿着自西向东的方向奔行。
其实程灵也知道,如果说骆湘真的被人掳走,像她这样随便乱走,是很难遇到对方的。
此外,骆湘出行时着实也带了不少奴仆和护卫,一般二般的人要想掳走她,还真不容易得手。
程灵如此行为,只能说是尽尽人事了。
她同时也是想借此机会熟悉熟悉庸州城,顺便再看看,能不能遇到秦夙。
半刻钟后,程灵施展轻功从庸州城西又来到了港口夜市一带。
庸州港的夜市宵禁时间是在人定以后,子时以前。
程灵先前对付于哥和麻子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等她再度来到港口夜市的时候,时间也才刚过亥时初刻。
夜市依旧繁华,辉煌的灯火掩盖了一切暗影。
程灵静静伏在离千珍阁不远的一处建筑之上,忽然心念一动,取出了自己的夜视望远镜。
一番查看之后,程灵心中就轻轻吐出一口气。
千珍阁的顶楼第三楼,看似只是一个普通阁楼,但实际上它的建筑结构与军中的晀望楼非常相似。
程灵先前在楼下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这时动用了夜视望远镜才发现,那顶楼之上,原来竟也暗藏了不少护卫。
千珍阁的防护如此森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在千珍阁闹事。
甚至就连程灵,借助夜视望远镜,如此探看一番之后,都忽然心生警兆。
她连忙将身躯一伏,这一瞬间竟生出了自己正在被对面的人反向窥探的感觉。
高手的感知往往都是非常敏锐的,程灵伏身在那屋脊上等候了片刻,直到那股警兆过去,才又小心直起身躯。
接下来她刻意避开了千珍阁,从旁越过了千珍阁的观察范围之后,才又选了一个方向,重新跃上屋脊。
一路行走,有时候程灵还会动用望远镜查看四周,如此这般,虽不曾查见到骆湘等人,也没有遇到秦夙,但程灵也着实是见到了不少寻常视角所不能发现的东西。
比如说,有人鬼鬼祟祟,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咳,有人非常不雅,不说也罢。
还有……街市上似乎是多了一批不太寻常的人。
这些人满街乱窜,逢店必进,进去之后必然还要到人家的后院去翻找一番,动作粗鲁急切,看起来像是某些世家的豪奴!
程灵顿时心头一跳,看这动向,莫非是骆湘果然已经丢了?
这是……骆家派人出来找了?
情况有些糟糕啊,这些满街乱窜的豪奴在进店之后往往也不说明原因,只是将令牌一亮,就一通乱找。
冲击得原本繁华而又有序的夜市瞬间动乱起来,渐渐地,街上的惊叫声多了,满街乱跑的人也多了。
程灵微微皱眉,这真的是在找人吗?再这样找下去,只怕是本来有可能找到的人,最后都要变成找不到。
在即将要离开夜市街坊的范围时,程灵越过一处宅子,忽然听到了一丝不太寻常的动静。
程灵不由得在这宅院的屋脊上稍停,心中则轻“咦”了一声。
庸州港的坊市一带,其实很少有纯粹的住宅,就算有住宅,那住宅前头一般也都带着商铺。
眼下这座住宅的前方则带着一个胭脂铺子,刚才那群豪奴冲进这胭脂铺子后院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将这后院搜查过的一遍了。
当然,他们并没有搜查出什么。
而此刻,从这胭脂铺子后院屋脊上走过的程灵,却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程灵停了片刻,随即顺着心中的指引踩踏屋瓦,轻轻跃动到方才有异响的那间屋子上头。
就是这里了,程灵蹲下身。
她没有贸然冲下去,而是小心掀开屋顶几块瓦片,打算先观察片刻。
毕竟她也有可能听错了,也可能感应出错。
瓦片掀开后,程灵居高临下,将屋子里的情景看得分明。
这显然是一间卧室,屋中点着灯,靠墙有张床,靠窗有书桌,屋角有屏风,屋中有桌椅。
而那窗边的书桌前,则端坐着一名男子。
程灵从上往下看,看不到他正脸,但只是粗略看看此人大致身形,倒也能想象出来,此人应该是个清秀模样。
总之,这似乎就是平平常常一户人家,平平常常一间卧室,卧室里还有个在认真看书的人。
此情此景,程灵又有什么理由冲下去?
真要冲下去的话,她才是那个神经病吧……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确实是感应错了,刚才她是听到了什么样的异动来着?似乎是……女子的哭声?
这屋子,被她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瞧来却不是能藏人的样子。
程灵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险些就要走了。
就在她微微起身的当下,忽然一阵极闷、极远的哭声又传了出来!
程灵瞬间凛然,不对不对,就是不对,哭声到底是哪里传出的?
她侧耳片刻,忽然从背包空间取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一翻身就轻巧从屋顶上跃下。
屋中,手捧书卷的青年惊愕转头,因为他的房间被人突兀推开了。
“什么……”
青年一声惊喝尚未完全出口,那门口的人影一闪。
推门的人瞬间来到青年面前,并伸手挥指,如弹琵琶,片刻就封住了此人周身数处大穴。
百变千幻摘星手就在此时派上了用场,神奇的点穴术就此出现。
程灵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感谢空山老人的传授,使她真正实现了从前只在影视剧中见到过的奇妙点穴技法。
“呜呜呜……”青年勉力想要发声,舌头却是麻木的,喉咙里像卡着什么,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的表情崩溃,脸上扭曲的神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程灵挥手关闭了这间卧室门,却是直往床的位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