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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不堪的战阵前,数十名风纱妖军围拢在杀红了眼的狄公凛身侧。

身穿老式清微道袍的白酉孤零零飘悬半空,在狄公凛头顶十余丈高处悬停,缓缓抬起双袖,形如抱月,轻声一喝。

坑坑洼洼的血泥地顿被铲平,一团浑厚真气开始在格虎城墙下纵横激荡。

妖将狄公凛这一辈子极少崇拜过谁,即使面对大妖赫默、古华,说起话来也龇牙咧嘴,更不可能对一个南瞻部洲男人轻易拜服,所以此刻他仰脖颈,擦了一把脸上血污,直勾勾盯住那位异洲修士。

霎时之后,狄公凛却被掀翻在地。

随着真气冲击,风纱军胸前的护体风灵如灯豆火苗扑朔了几下。

阵前西岭妖军纷纷倾倒,而那些多如蝗虫的幽绿亡魂更好似柳絮瓢蓬,沾气便碎,钉在人皮上的引魂旗幡也被连根拔起,紧接着在这百里格虎城外仿佛下起了瓢泼气雨,灌入旗幡破土而出的地穴,至于在里面斩散了多少亡魂甲士,则需要丰富的想象力去揣摩,不过此刻格虎内外的九五至尊非白酉莫属,就连那些原本在城墙上探头探脑蠢蠢欲动的东丘妖兽,更是苦不堪言,直接被掀飞摔落城下。

气劲收敛,风纱军士挨个慢悠悠起身。

接下来的局势自然好转不止八分,白酉飘然而立,千余风纱军缓过劲来,再一个冲锋便摸到了格虎城墙下,对于一些敏捷的妖族战士而言根本不需要云梯,仅凭攀援跳跃,便能窜上城头。

天色突然晦暗,一抹微云,如浅棕色华盖,遮在了白酉发髻上空。

戚灵听见,风中有个苍老的声音哼起不着调的小曲儿,“喽啰都被送回深渊呦,喽啰是要被送回去呦,深渊中,它们都在等你呦。”

“是落魂咒。”

巡狩师寒烟低声喊了这么一句。

浮光立马打起十分精神,说道:“不会真是罗格亲自下场了吧,即下注,又坐庄,不够厚道啊老小子!”

天穹浅棕色云翳中,一抹昏昏阴影沉沉而落,锋芒所指,悄无声息砸向白酉。

与此同时,格虎城墙根地下钻出一排奇粗无比的荆棘丛,蜿蜒屈曲无限生长,遇见活物或拍或缠,将即将登城的风纱大军拦腰截断。

白酉单掌指天,“散。”

浅棕色云翳顿时消弭,散作无数玲珑白云。

不曾想云间又探出两根锋锐巨刃的影子,忽明忽灭,等迟了片刻,巨刃的整体才从云中彻底垂下,是一对弥天大戟。

大戟本身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灰白如骨,却能目睹上头遍布骏马飞狐之类的雕花形状。

根据东丘妖兽传统,这类装饰纹样大多出现在两千年前的岁月里,很少出现当世兵器上,只是碍于这两根大戟极为庞大,数百丈长,地面万妖才得以看清上头丝丝入扣的细节。

万妖忌惮的大戟,若横向挥扫,那么半座格虎城都将被夷为平地。

故而大戟硕然无比,可速度却毫不寻常,刺向白酉之际,真人犹豫了一下,也不躲闪,轻轻上浮了数尺,双足踩住戟枝,距离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地面上,不知从何处冒出那个与浮光作赌的老者,抿嘴微笑,有意无意朝白酉方向溜达过去。

直到老者见云中大戟被真人轻轻躲开,还被白酉稳如磐石压在半空纹丝不动,老者脸上的风平浪静便就有些挂不住,不过他仍矜持的站在地上仰脸瞧上片刻。

白酉忽的眉眼下垂,望着老卒,语气充满小觑,“这根家伙,你从哪弄的?怎么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阴祟之物,西洲巫师,都是这么没规没矩的吗。”

老者咬了咬牙。

白酉继而道:“有闲暇功夫,不如多去修心养德,炫技唬人,空活百岁,徒子徒孙,皆成败类。”

真人每一句看似戏谑的话语,便给老者煽动一阵肝火,老者眼神便愈发阴森几分。

约莫是白酉自己都觉得有些碎嘴,猛地双足松开,倒勾戟刃,一抬一蹬,两根大戟仿佛成了南瞻戏台刀马旦所踢花枪,倏然调头朝空中飞去。

大戟翻个破风划出的动静,方圆十里皆能听到,地上老者再也耐不住性子,咬牙切齿之余,笑眯眯将双掌横陈胸口,握住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晶,冷冷说道:“天地交泰!”

随着老者话音一落,他的身躯也怦然而升。

确切来说是体型不断变大,好似一尊拔地而起的乌色山岳,逐渐弥补着天地之间的空缺,直到身子触及云端,双掌牢牢接握住大戟长柄才停下。

而他身上那件褴褛的旧袍子,由青色的布料和麻线做成,也仿佛被太阳瞬间晒褪了色,隐隐泛着玄黑黛色,袍子上裸露的线头,从地面仰望看来,更像极了很多条黑纹蝮蛇。

如果不是格虎城被这老者身躯阴影所覆盖,没谁敢确信,西岭军中一个打杂老头,摇身一变,成了上杵天下杵地,足以将白酉视作蝼蚁的巨大法相。

白酉哑然,皱了皱眉头,这老家伙,还懂一些道门正法?

不过老者挥舞大戟的姿势,更像是个擅于武道的老练角色。

尽管白酉仍想作声,确认其身份,可老者似乎对真人耿耿于怀,也许还有时间紧迫之类的原因,他伸展双臂,随之单手翻腕轻挑,一根大戟不由分说自下而上朝白酉拍去。

势如狮子搏兔。

不过白真人身法,比白兔迅疾何止千万倍。

尽管老者身躯之巨堪称天人,眼大如轮,却没能将手中大戟再触碰到白酉分毫。

格虎城内外,俱在观瞧这场旖旎壮观的大戏,可老者舞了十几下大戟,悉数落空后,似乎觉得乏味,便放慢了攻势,白酉挑了下眉头,发出一声鼻音,“嗯?”

老者突然轻轻开口道:“白真人,识得老朽否?”

白酉道:“不识。”

老者瞪眼扫兴道:“真人不要装糊涂。吾乃巫灵真身,格虎城大巫师罗格,命人赶赴南瞻捣毁你清微道山的,其实正是老朽。真人此番莅临格虎城,想必是讨债来了。”

白酉突然沉默不语,漠然看着他。

老者眯眼道:“天底下的事久安必乱,久乱必安,乃是大势所趋,清微道山的安定气运已达数千年之久,乱,是必然的。我巫道门人,不过略作推波助澜,目前来看,事实确然如此,二十年后,二百年之后再看今朝,大势也当如此。并非老朽野心勃勃敌视清微,不过想弥补当年无缘与太素真人对决的遗憾,怎奈何,今世的清微弟子都成了花瓶摆设,清微一脉已步入风烛残年……”

白酉沉吟道:“你是说,清微弟子太弱了?”

老者笑道:“老朽修习巫道之前,也颇为神往南瞻清微玄门,不过那都是多少年前老掉牙的旧事了,如今道门龙象,皆归黄土,都成了过眼云烟,不是这样吗,白真人?你看,我巫道弟子,在清微山上以一当百,仅数人,便屠戮了你千年祖庭,真人不觉得自惭吗?有时候老夫实在纳闷,这清微正法怎么就这么难学,哪里像我西方巫道,咒术灵式,灿若舒锦,无处不佳。哎,刚才你说老朽空活百岁,可百岁如流水,富贵如死灰,真正能留存天地间的,还是这点真本事。”

白酉颇为执着的重复问道:“你是说,清微弟子太弱了?”

老者点了点头,尽管嘴上阔论的轻松快意,怎又敢把白酉的话不放在心上?故而对白酉多加了几分防范,“这点,你我之间有歧义?难不成,要与老朽作个赌。”

白酉幽然道:“我也算个清微弟子。”

随着白酉话音刚落,真人就一挥袍袖表明了态度,这一招像是昔日在金刚山藏龙窟内施展的先发制人之术“锁岚”,又有三分不同,行神如空,行气如虹,气劲中丝毫没有手软与情面,当然是能克便克,能斩便斩。

但出乎白酉意料的是,一招“锁岚”,击在老者山丘大腰躯上,仅弹闪出星星芒光,便毫无动静。

老者哂笑道:“论辈分,你与太素真人怎么算,你们俩谁喊谁师叔祖?”

白酉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巫道,灿若舒锦,无处不佳,但愿如你所言。”

而后白酉单手结印胸前,另一只手仿佛倒曳牛尾,随之单掌擎天,目中精光大盛:“压星河。”

云气倒灌,星河倒泄,气压万物。

这一式直截了当的“压星河”,意味着身形弥天的大巫师罗格注定躲不过去了,说不定还要硬碰硬接下这招,至少在地面的风盟卫们大多作此料想,毕竟南瞻道法与西方巫道巨擘之间极少真正交过手,大概给巡狩师们以旗鼓相当的错觉,他们也暗自庆幸有这么一位异洲道人肯替风皇大人出头。

戚灵屏气凝神,望着天际。

海之波澜,山之嶙峋。

都不及苍穹倾覆之时的云霭。

剑气坠落,惟余莽莽,与昔日天风西境九曜之战的场景一般无二。

天色昏然之余,大巫师罗格眼神里也透着阴沉的晦暗,他猛然将身上破布袍子一撕,遮天罗伞般撒手丢下地面,凝神道:“黄冠小儿,叫你见识一番,巫灵真身!”

脱去褴褛的外套,罗格里头穿的是件极为朴素的麻布长衫,隐隐放出灰白光毫,又仿佛虫蛀鼠咬般开始斑驳脱落,里头不断泛出栗色金光。

转瞬,罗格肉身仿佛被某股神力吞噬,仅留存下一团遍布虚幻轮廓的身影,那张神色威严的正脸,胡须微卷,纤毫毕现。

“压星河”天河倒泄般的真气气劲,很快与罗格的法相身形接触,老头脸上瞧不见丝毫惧意,因为真气没有丝毫迟滞,在接触到罗格那尊仿佛遗世独立的虚幻之相后瞬间穿透过去,压着风劲,将格虎城内的煤烟味吹往南面,也摇动着戚灵的发梢。

白酉不能再无动于衷。

“压星河”真气贯穿了罗格法相躯体,但并未伤到罗格分毫,反而径直扑向地面。

底下那些正仰脸围观这场旷世对决的风纱军,及半座格虎城都将被波及。

半空中,罗格双目空洞,苍白似雪,神色也极其淡然,“呵,巫法自在多快意,不似清微锁红尘。太素真人传下来的清微一脉,就剩这点实力了?好歹,我说你这小道啊,你若想给清微报仇,就得亮出些真本事,看到这座诺大格虎城了吗,这是我所庇护之地,就凭你,能像我摧毁清微祖庭一样,去摧毁它吗——”

“清微?”

白酉脸色要比罗格还漠然三分,喃喃道:“无可师法。”

伴随白酉一声吟唱,空中罗格的金色虚灵躯体顿然避匿不见。

“压星河”气劲消弭于无形。

天空灰暗的好似刚哭泣过一场。

观战的万千生灵怔怔出神。

人呢?

那尊擎天法相呢?

没谁问出这个有关罗格的问题,也没谁听见了白酉的低吟,西岭妖兽没来由的认为眼前的大巫师是临阵怯敌一溜烟溜了,反而格虎城内几乎所有东丘军士都听见了那句“就凭你,能像我摧毁清微祖庭一样,去摧毁它吗”。

城内的妖兽,只记住了罗格消失前最后这一句言语,结果却并无下文。

所以城内无人认定罗格慷慨护城而死,倒是一度怀疑这位鼎鼎有名的大巫师,在开一个天大玩笑。

气氛逐渐凝重,无论妖族抑或人族,心中都布满疑窦与匪夷,罗格呢,死了?

固山十卫领袖秋池不信,大巫师苏洛不信,城主白音不信,就连那个伺候在一旁,委声下气出谋划策的参知政事怪老者紧迦罗也在挠脑门上的鱼皮。

那罗格去哪了?他去哪了?

没人知道白酉的无可师法剑,会将对手带往何方。

起初在风皇山使出这一招,将五千东丘雇佣妖兵料理的一干二净时,那会儿戚灵体内玄松魂便直呼真人手段令人始料不及。

“我不欲取尔首级,但教汝等灰飞烟灭。”

这是当时白酉送给那些妖兵的话,此刻玄松魂喃喃重复着,也让戚灵瞬间想起了那一幕,一剑过后,荡然无存,那些消失的妖,仿佛压根从未来过这人世。

无论如何,罗格消失了,就连他丢下的那件袍子都随之无影无踪。

白酉喃喃道:“太素,喊我师叔祖?辈分似乎也差一截。”

伴随罗格的消失,格虎城内顿时妖心惶惶,先是罗格遍布城中的巫徒巫孙们恻然惊骇,不顾城主白音的禁令,纷纷翻出城墙,奔向事发地,嘴里不断叫嚷着大巫师的名号。

与罗格有太多交集的固山十卫妖兽将领,也按耐不住,纷纷顺势攀站上城头,疑惑望去,统领秋池双眉紧锁着问道:“大巫师的巫灵真身,无可匹敌,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站在身后的城主白音,收敛了些幸灾乐祸的倨傲神色,掂量斟酌了下话语,故意一脸哀怨道:“秋池兄弟,大巫师罗格深居简出多年,向来神出鬼没的,他老人家临阵对敌走开一时半会,有可能是声东击西的战术,做什么大事去了。”

其实白音一直在全神贯注静观事态,当他看到罗格多番挥戟均扫不中白酉,就在心底暗暗嘲弄了一番,可没想到最后落得如此结果草草收场,顿时就有些心动。

因为罗格消失,此刻的私生子秋池就成了光杆统帅,失了最重要的靠山,一旦借机除掉秋池,那么呆在城内的固山十卫数万精锐,也能顺理成章全盘笑纳了。

另一位大巫师苏洛瞥见白音的眼神后,也十分会意,不过却媚里媚气的扬了扬眉梢,又微微摇了摇头,那意思反而像是劝阻,临阵毁盟,实属大忌。

苏洛提起裙摆,前行了几步,招呼身后手持赤枣木鼓槌的乌月跟着,“秋池统领,城主大人,二位觉得现在需要我出手御敌么?”

秋池看了眼身边,除了可有可无的几个固山十卫高阶护卫,再没有够格插嘴参与军政的将官,但为着庶子出身的颜面,他依然主动挺直了腰杆,“苏洛大巫师,还请你尽快击退西贼。”

苏洛却莞尔一笑,致歉一声,“统领,我说的是御敌,不是击退。”

秋池呆傻愣道:“有什么区别吗?”

苏洛故作娇媚道:“攻与守之间,我喜欢后者。”

秋池焦虑道:“妖族古法兵道讲究以攻为守,守势,终有被攻破之时。”

苏洛咯咯笑道:“与城主对弈时,我却喜欢他先攻进来,我再使出浑身解数夹击。这算不算以守为攻呢,此刻格虎城有多少座城门,就有多少座擂台,都是箭在弦上等着厮杀呢,我们仅在此地观战,见到西岭妖军数量有限,说明他们在别处也布有重兵,所以孤军出击,除了造点声势之外再无别的益处。而且,你也瞧见了,对面那南瞻道人的手段,跟他硬去对决,滋味可不好受。”

没等秋池开口,白音咳了一声吗,言简意赅问道:“那么,大巫师有什么想法,尽管施展。”

“擂鼓。”

苏洛呢喃一声,紧接着推了一把马尾辫少女,巧声唤道,“乌月,这是不可多得的锻炼机会,你也去。”

格虎城墙头上摆放满了绣着火红石蒜花的辇鼓,鼓架台前尽是一众细水腰的女扈从,个子低矮的少女乌月手里也握着对鼓槌,畏畏缩缩的来到鼓架前头,要勉强垫脚才够得着,回应苏洛话时,也不敢大声说出。

白音身后一众扈从当中,宿霜正拘谨局促的看着这个妹妹,在巫师当中耳濡目染久了,她也清楚这些辇鼓作何用途,薄薄的鼓皮面上,或多或少透着股焦糊味的味道,而看似言笑晏晏的苏洛,一言一行之外,都暗藏深意。

乌月手起锤落。

辇鼓三声急。

一团焰苗自鼓背而出。

在宿霜眼前瞬间爆闪,吓得她战栗抖了一下,她唯恐妹妹乌月用力过猛,将鼓皮捶破。

因为此鼓名叫“彼岸鼓”,以水族精怪巨鼍之皮蒙鼓,鼓身大如卧牛,鼓面绘有石蒜花,鼓架摆放也考究无比,相传是炎君重黎亲手绘制的营造法式,需要女子站立击鼓,以阴催阳,从中击出火灵咒力,赤焰将从鼓背源源不绝涌出。

而且鼓声本就振奋阳气,再借鼓音强化火咒,所以火灵效力更逾增百倍不止,可一旦失手误将鼓皮捶破,里头蕴藏的炎阳之气倒灌反噬,击鼓之人则有被烈焰焚身的担忧。

宿霜猜不透苏洛心思。

兴许是大巫师对领鼓女子都不满意,才让妹妹乌月上场,然而这看似威风八面的击鼓女,要比醉卧沙场的妖兽还不如,毕竟战死在外头仍能落得裹尸还城的下场,可烈火过处,惟余惨惨骨灰。

此刻格虎城头,千座鼓台齐动。

冲天火阵透原野。

无数火焰从鼓背喷薄而出,流淌下城墙,如泥流岩浆般汇聚在一处,顿时溢满在格虎城外。

热火如河。

鼓曲是一首《格虎参挝》,声节悲壮,是三千年前一场大战的赞歌,城内生灵耳熟能详,但此刻听来,无不震撼动容。

就连一向百无聊赖的城主白音,也扯了扯领口,倍感振奋燥热,他扭头见到卫士牙栾岗,喝道:“去,你去给我找把阔剑来,必要时,本城主亲自指挥。”

鼓曲不止,热流不息。

城外逐渐汇聚出一条不灭烈焰聚积成的“护城火河”,这也是辇鼓名叫“彼岸鼓”的缘由,借助烈焰,将对手隔绝在彼岸。

而且这条火河颇具灵性,既不会被狂风倒吹回城墙方向,又能主动鼓起焰泡溅射向半空,即便是西岭狮鹫呆在高处盘旋,也被一道冲天火舌给惊走。

这时候白酉已经回到戚灵身边,听见她命令蹀躞不前的风纱军悉数撤回。

因为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是自然之理。

而且妖兽天性要比人族畏惧火焰,虽然几个胆大的风纱军妖族军士已经以身犯险试图接近火河,但胸口护体的风纱顿时勾连起烈焰四溅,再朝前迈一步,只会引火上身烧焦嘴脸上的虬毛。

就连风盟卫的巡狩师们,权衡利弊之后,也放弃了以飓风灭火的念头。

戚灵眼眸中尽是熊熊烈焰,丝丝入鼻的火河焦熏味,已经完全盖过了亡魂甲士在风纱军身上撕咬出的溃烂伤口气味。

每位西岭妖兽脚底板下都蒸腾着热气。

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上古之时炎君在闻歌起舞。

但不同之处,尽管大地上已几无可燃之物,附近遍野红沙,土壤焦裂,然而滚滚浓烟及热浪似乎对西岭妖兽情有独钟,不断缓慢涌动过来。

白酉回眸看了眼戚灵,此刻她有些低沉内敛,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于是问道:“在想什么?”

戚灵应声道:“炎君重黎。我记得他,我记起了一些上古之时的情形。大地深处涌动的熔岩烈火,皆是他的血脉,作为四大灵君之一,在四人中性子算最热忱的一个,那时先民公认他能够平息业海。哎,没想到在如今,仍能有人复现火咒辉煌,看这漫漫的燎天烟尘,阻挡我们进入格虎城……”

“唔,不会。”

白酉轻吟一声,没有解释打算做什么,直接朝火河挥出一道真气气劲。

“太微剑式·分海。”

对于白酉而言,这道气劲实在不好拿捏,往日习惯了“尽挹楚江,细斟北斗”的大手笔,此刻手重一些,难免要击穿格虎城墙伤及无辜生灵妇孺,毕竟此番戚灵率军东进的是为了以战止恶,但是此时投鼠忌器下手轻一些的话,又难保会收到什么效果。

事实也确实如此,白酉气劲激荡打入火河,瞬间裂开滔滔焰浪,将其一劈为二,在中间形成一道笔直的路,于是出现一副前所未见的奇观,震天鼓音中,火海内,浮现出杏仁色的小径,气劲绵绵不绝,火河始终无法合拢,小径也仅能容得下数匹战马横列。

被烈焰烧成陶质的土壤烫得吓人,但风纱军主将狄公凛毫不退缩,第一个跳了过去。

他感觉整个风纱军兄弟都在注目他。

可不到没等走近小径,一股强大凛冽的气劲又将其拽了回来。

戚灵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举动,默默看着白酉将狄公凛拉回队伍,听真人叹道:“性子莫要急,意粗性躁,一事无成,心平气和,千祥骈集。”

当白酉准备第二次挥出气劲,将道路扩大一些,戚灵便抬手拦住,“真人,我了解炎君的咒术,不熄灭火之本源,便没用的。”

对于“火之本源”四个字的理解,白酉首先想到的是清微道门中那先天三昧真火,由精、气、神这三昧当作本源,一旦三昧枯槁,人则身死。

而世间凡火必定以硝石硫磺干草柴绒等作本源,一旦烧尽,火则必灭。

可是眼前流淌吞噬大地的火河,根本不需要什么引火物,凭空便烧,遇土便流,遇风便起,

甚至开始侵蚀进入白酉那道气劲,开始是有无数细小火苗从各处窜出,如油膏般滑淌进小径,接着一股股热气从火中升腾,逐渐冲散气劲,须臾之间,小火苗爆裂哔啪作响,声音越来越大,火河当中涌出数百尊面目狰狞的人形傀儡,与当初戚灵带入风皇祠那颗假辟火丹中的火灵侍者模样一般无二,这些火灵仿佛啜饮玉露琼浆般鲸吞着周围的火苗,随即盘旋扭动舒展着筋骨,顺着热气节节攀升,口中发出颤抖的嚎啕,尖细高亢。

正如戚灵所说,百只火灵侍者台宛如百只咆哮的巨兽,瞬间吐出火舌舔噬淹没了小径,烟雾愈加浓密,逼迫风纱军不得不再次后退百步。

此时,距离浮光掠影与罗格对赌,早已过去一个多时辰。

再遣大军去攻城,已是万不可能。

白酉注视着格虎城墙上的鼓阵,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瞥见城墙高处跌下一个人影,惨叫哀嚎一声,只消眨眼功夫竟被底下熊熊热炎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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