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感到眼前出现了一团迷雾。
她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自己距离事情的真相,只差一步。
但就是这一步,她却怎么也看不透,那最后一层窗户纸她捅不破。
她陷入思考,好久没有出声,而少女们听不到她的声音,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若水姊姊,你说,咱们真的有办法回家吗?那恶鬼抓了咱们来,是不是要吃了咱们啊?”
珠儿怯生生地小声问道。
回家?
若水怔了怔,对了,自己居然忽视了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
除了那名叫含香的少女,其余的八名少女都是住在曲池城,而含香也是在距离曲池城不远的校马场遇到的鬼脸人。
自己虽然相距曲池城较远,也不过是二百余里,对于轻功高强的鬼脸人,一来一返之间,自是用不了太多时辰。
一夜之间,就从曲池城掳走八名少女,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一定就在曲池城的附近,最远也远不过一百里。
她想起了河水,岩洞,还有洞中吹来的带着潮湿的风,以及身下这坚硬粗糙的石面,还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呀!
联想起来,这里很有可能是一个中空的山腹!
而且就在曲池城的周围。
若水想起了校马场附近影影绰绰的山影,心念一动,会不会自己就在其中的一座山中间呢?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番猜测,已经几乎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如果真的是在山腹之中……
若水不由泄气的摇摇头。
那她们想要逃走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小七啊小七,你真的能找到这里来吗?你是否能猜到,我被困在一座不知名的山腹之中了吗?
如果你要是像传说中的沉香一样,有一把开山利斧,你一定可以劈开这座山,救我出来。
若水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汗了一把。
她很快把种种烦乱的心思都抛在一旁,开始苦苦思索起来。
对了,鬼脸人!
这么长时间了,那鬼脸人一直都没有出声,显然是不在这里,他曾经说过,很快就要杀死自己,那么他迟迟没有出现,是不是在准备些什么?
就像是在回答若水心中的疑问一般,忽然洞中刮过一股阴风,吹得少女们全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冷呀,若水姊姊,你冷不冷?”有人向若水身边靠了过来。
这少女话声刚落,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快就姊姊妹妹的叫上了?女人,你的本事不小哇!”
若水一下就听了出来,正是那鬼脸人的声音,心中不由一惊,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刚刚出现,还是一直躲在暗处偷听。
除了她之外,另外九名少女却均没有听过鬼脸人的声音,她们要不就是在梦中,要不就是在迷糊中被带到了这里,这时忽然听到有男子的声音,又惊又喜,连忙七嘴八舌地大声叫道:“你是谁?是来救我们的人吗?”
“这位公子,大哥,大侠,我们全是被恶鬼抓来的,请你救我们出去,我爹爹一定会重重酬谢你的!”
“救人啊,求你救救我们吧!”
“这里有恶鬼要吃人,快救我们出去!”
那鬼脸人听了之后,再次发出阴冷的笑声,桀桀桀的有如夜枭哀啼,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少女们这才意识到不妙,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巴,靠在一起簌簌地发起抖来。
“你们说的不错,这里的确有恶鬼要吃人!而我,就是要吃掉你们的恶鬼,哈哈,哈哈哈!”
鬼脸人的笑声,就像是在热锅里泼了一勺油,刚刚安静下来的少女们一下子炸了锅。
哭的哭,叫的叫,喊爹娘的喊爹娘,那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无比。
女人的声音原本就比男人的分贝数要高,这一放声尖叫哭喊,若水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不忍卒听。
那鬼脸人显然也愣了愣,他万万没想到这群女人们哭叫起来的威力这么大,就连他的耳膜都被震得发麻,一下子变得心烦气燥起来。
“闭嘴!你们这群娘们,统统给老子闭嘴!哪个再叫一声,老子第一个吃掉了她!”他终于忍耐不住,爆发出了一声厉吼。
所有的哭叫声嘎然而止。
少女们全都吓傻了,用手紧紧堵住了嘴巴,谁也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鬼脸人这才呼呼地喘了几口气,刚才那声音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啧啧,明明是人,却偏偏要装成恶鬼吓人,还吓唬我们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阁下,请问你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也不怕丢人么?”
黑暗中,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悠悠然地响了起来,很镇定,也很平淡,带着淡淡的嘲弄和不屑。
那鬼脸人一下子就听出来,说话的正是那个气得自己差点爆了肚子的女人。
他的老脸忍不住一红,被若水的这句话说得再次面红耳赤,呼呼地喘起了粗气。
“不能动手,说什么也不能动手,老子立了这么多年的毒誓,万万不能为了这个小女子而破。”
那鬼脸人不停地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拼命压抑着马上要爆发的怒气。
他发现,那女人的舌头就像是一把刀子,哪儿疼,她就往哪儿戳!哪儿要命,她就往哪儿捅!
该死的!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她一个小女人给数落得无地自容,这、这真是奇耻大辱啊!
“你这个臭女人,给老子闭上了鸟嘴!信不信你再说一个字,老子第一个吃掉你!”
鬼脸人忍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对着若水大声吼道,声音震得岩洞上扑簌簌地掉下了一些碎石泥土。
少女们被吓得叫都叫不出来,好几个抱成了一团,只知道发抖。
若水一点也没被他的吼声吓住,她反而勾了勾唇,一针见血地讥笑道:“声音很大,代表你心里很虚,怎么,我是说到了阁下的痛处么?你是不是也觉得吓唬弱女子,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你、你算什么狗屁弱女子,你牙尖嘴利,十个大男人也及不上你这一个臭女人的嘴巴厉害!老子、老子第一个吃了你!”
那鬼脸人恼羞成怒,对着若水大踏步而来。
他早就辨明了若水所在的方向,大掌伸出,将挡在她面前的少女全都扒拉开,一只枯瘦苍白的大掌伸出,一把抓住了若水的胳膊,将她从众少女中提了出来。
少女们被他的气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伏在地上,唯恐自己一出声,下一个恶鬼的目标就会换成自己。
就算有人想出声为若水求情,但一想到自身还难保,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要吃我么?我的肉又老又韧,阁下就不怕吃下肚去后,会消化不良么?”若水不但不怕,反而笑嘻嘻的道。
“什么消化不良?”鬼脸人显然没听懂若水的现代名词。
“就是会拉肚子啦。”若水笑道。
“……”鬼脸人怔住了,他几乎不可思议地低下头,打量着被自己抓住的女人。
这里没有一点光亮,他做不到夜能视物如白昼,但是也能看清楚一个大概的轮廓,他只看到落在自己手掌中的小女人嘴角上勾,隐含笑意,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两下,就是半点害怕自己的意思也没有。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抓来的这究竟是个女人,还是个怪物啊?
别的女人们被自己一吼,全都吓得趴在地上,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只有她,不但不怕,还笑吟吟的,好像巴不得被自己吃掉一样。
他现在反不清了,究竟是谁想吃掉谁啊?
他反倒感觉到是对方张开了满嘴的利齿,分分钟要把自己吃掉的意思。
莫名的,他对这个小女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甚至想要留下她一命,虽然这小女人的每句话都气得他想要吐血带冒烟,可是过后他却觉得,听她说话倒是极有意思的一件事,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他说出来的话,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顶撞!
不行,不行!
他迅速把这个想法抛掉,还是正事要紧。
“女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允?只要你肯把你修习的内功心法告诉我,我就答允你,饶你一命,我还会平平安安地把你送回去,送回到你的夫君身边,如何?”
不得不说,鬼脸人开出来的条件极为诱人,就连若水的心都怦然一跳。
回到小七的身边,这正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啊!
但是她马上就意识到,这鬼脸人的话,不靠谱!
鬼才知道他是不是能说话算话,自己现在是鱼肉,他是刀俎,如果他拿了自己的内功心法,再来个翻脸无情,那她岂不是上了对方的大当?
还有一点让若水想不明白的是,这鬼脸人抓了自己和另外九名少女来到这里,定是有一个极大的图谋,他居然肯为了自己的内功心法而放了自己,这岂不是和他的图谋计划相悖?
定是自己的内功心法对他有非常强的诱惑力,让他不惜放下身段,一再向自己提出条件。
哼,他越是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就偏偏不给!
“喂,我说这位大叔,听声音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学会数数?我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你想要的这两样东西,它们全都是我的,你要是真的想要啊,也行,那得拿你自己的东西来交换,而且还必须是等值的哦,要是拿些我看不上眼的东西来,我不换!”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若水的这番话有如行水流水般,琳琳琅琅,说得清脆玲珑。
听得众少女全都傻了眼。
若水姊姊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和恶鬼这样说话,她就不怕那恶鬼吃掉她么?
就算再借给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绝对不敢和魔鬼打交道。
鬼脸人再次被若水这一连串话气得瞠目结舌,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他早就知道不能让这女人说话,她只要一开口,自己绝对就讨不了好去。
可是他却是偏偏不肯死心,主要是因为他实在是对她的那套内功心法太眼红心热了。
但凡是习武之人,看到这样的功法几乎没人能够不动心,他虽然是武学大家,也没办法例外。
如果能将这套功法的精粹用到自己修习的内功上来,那他的武学进境必将一日千里,那他的心愿,将会提早得以实现,而他的大仇,也终将得报。
所以他才会一再容忍这女人对他的挑衅。
“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本、本人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鬼脸人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若水却嘴角一撇,不屑地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对我一个女子说出这种话来,臊也不臊?”
她早就摸准了这鬼脸人的心理,对方虽然武功极高,却也极好面子,又喜欢端起男子汉大丈夫的谱儿,所以她的话字字句句,都刺中了窍要,插得那鬼脸人满身的刺儿,却痛得说不出来,想打不能打,想杀不能杀,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气炸了心肺。
“你、你、你……”鬼脸人实在是受不了,他突然飞起一腿,正好踢中旁边的一块突起的岩石。
他的这一腿竟然比那岩石还要坚硬,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岩石块四分五裂,碎石子迸射四溅。
一些细小的碎石块溅在少女们的头上身上,只打得她们一阵疼痛,纷纷哭叫起来。
鬼脸人踢了这一脚,想像着那石头是若水的脑袋,心中登时畅快了许多。
他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想要杀人的怒火慢慢平静下来,暗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脾气还是这样火爆,被人一激之下就险些爆发出来。
不可,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
要杀了眼前这个小女人,那自是容易之极,可是那套让他眼馋不己的功法,也会随着这女人的死去而湮没。
最为紧要的,就是想法子从这女人的嘴里弄出这套内功心法,至于她的性命,他倒漠不关心。
就算饶了她一命又如何,这曲池城这么大,他再另寻个美貌女子来顶替便是。
“女人,你可知道我是谁?”他忽然平心静气起来,松开了抓住若水手臂的手,双手环胸,一副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
可惜他这番作派,就像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在黑暗之中,若水完全瞧不见。
她轻笑一声,用手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臂,轻描淡写地道:“你是谁,关我屁事!”
“你……”鬼脸人噎得一口气差点出不来。
“阁下,如果我所猜不错,你应该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我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孤陋寡闻,你就算报出你那如雷贯耳的尊姓大名,小女子我恐怕也是半点没有听过,所以阁下的姓名,对我一点也不重要。”
若水说得慢条斯理,她还顺手理了理云鬓,一点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模样。
鬼脸人再次被气了个倒仰,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水的话说得句句在理。
想当年,江湖上人人听到自己的名头,无人不是闻风丧胆。
但自从十几年前的一场大变,自己就从江湖上消声匿迹了,再也没有露过面。
所谓人走茶凉,江流上后浪推前浪,前浪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江湖上还能记得自己的人,能有几个?
别说今天说出自己的名头,这群女人没有半个知道的,就算是在江湖上走动的年青人,恐怕也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了吧。
鬼脸人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曾经让人闻名丧胆的大魔头,如今却被一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小女人给挤兑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到江湖上去,自己会不会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不过呢,你既然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辈,想来也不会占我一个小女子的便宜,阁下,你想要我的这套内功心法,却也不难,我方才说过,你可以拿一样物事来交换,当然,这物事必须是你自己的,也必须是我看得上眼的才行。”
若水听得鬼脸人久久不出声,却发出了像牛一样的粗喘声,她知道自己已经把对方气得不轻,要是再气下去,恐怕这人真会不顾一切地杀了自己,这个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打了对方一个巴掌,马上又送了个甜枣给对方尝尝。
这就叫张弛有度,乃是她学自现代的驭人之术。
这鬼脸人虽然在江湖上成名己久,算得上是阅人无数,但毕竟是个武人,哪里懂得若水这种操控自如的说话之道,登时被若水绕了进去。
本来他以为自己是没办法从若水的嘴里得知这功法的秘密了,可是没想到若水话风一转,就像是在沙漠里开出了一朵花来,登时给了他无限的希望。
他心中一喜,马上问道:“什么物事,你想要我的什么物事?”
“阁下的物事,我怎么会知道,阁下自己说吧,我也想知道阁下想交换之心,究竟有多诚。”若水笑吟吟地道,把烂木梢又推回给了鬼脸人。
鬼脸人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所习的内功不错,可惜却不会什么招式,我有一套舞天踢,乃是一套失传己久的腿法,当世除了我之外,再无第二个人得知,最适合女子的所学,它施展出来,有如舞蹈一般优美,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在它的美妙当中,不知不觉就中了你的招,而不自知。我就拿这套腿法,换你的内功心法,如何?”
他想来想去,这是最好的交换物事。
这舞天踢的腿法是他费劲了好大的心血,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宝贝,本来是想要送给他最在意的那个人,可是和那套内功心法比起来,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舞天踢?一套腿法?不换,不换!”
若水想都不想地就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换?你小姑娘家家的孤陋寡闻,不知道这舞天踢腿法的大名,你可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这套腿法?就算是拿万两黄金来换的人,也是有如过江之鲫!”
鬼脸人大出意外,本来他以为自己拿舞天踢来换她的内功心法,是对方占了天大的便宜,可是对方那不屑一顾的样子,好像认为自己的舞天踢是什么下三滥的破烂玩意似的。
“那你就把它万两黄金卖了好了,反正我是不稀罕。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就算把它夸得再天花乱坠,它对我而言也没有半点用处,我不要!”
若水干干脆脆地说道。
“你可知道,你要是会了这套腿法,你马上就可以跻身于江湖上一流好手之列?就算是成名多年的江湖豪杰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你就不想尝一尝成为武功高手的滋味?”
鬼脸人瞪起了眼,满眼的不可置信,他觉得这小女人是不是脑筋不清楚,这样天大的好处摆在她的面前,她却看都不看一眼。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要学这什么腿法做什么?我也不想成为什么一流高手,这套腿法对我来说,就是鸡肋,鸡肋你懂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你当它是宝,我当它是草!阁下,你如果真有诚意交换,就拿出一些有份量的东西来。”
“你、你……”鬼脸人简直无语地瞪着若水。
好半晌,他才恨恨地磨了磨牙。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就是个傻的!
这么好的腿法她都看不上眼,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好吧,牛不吃草,他总不能强按头。
对方不稀罕学习高深下功,那他就再拿一样别的东西去换。
他又琢磨了半天,说道:“我可以给你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多到你这辈子都花不完……”
话还未说完,就被若水“嗤”地一声蔑笑打断。
“金银珠宝?这种铜臭玩意儿,我可不稀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要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有啥用?再多的珠宝,能让我永远不死么?永远不老么?不换,不换。”
“……”鬼脸人再次无语。
这个不要,那个不换,这鬼丫头究竟要什么?
武功她不稀罕,财宝她看不上眼,这倒真把他给难住了。
他皱起了眉头,左思右想,忽然一拍大腿。
有了,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东西用来交换。
做为一个女人,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好,那我就拿一个秘方来和你交换,女人,这次你要是再说不换,我就一把掐死了你!”
鬼脸人被若水逼得没法子,只好掏出压厢底的宝贝。
“什么秘方,你倒说来听听。”
若水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
“嘿嘿,嘿嘿嘿,这个秘方,是做为你们女子每一个人都想得到的,都梦寐己求的!”鬼脸人故意在这里卖了个关子,想要吊一吊若水的胃口。
只是若水的胃口还没被吊起来,另外的九名少女却全都竖起了耳朵。
“哦,究竟是什么秘方?男人,说话就痛快点,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
若水对着黑暗中的鬼脸人嘲讽地撇了一下嘴。
鬼脸人被若水一激,再也沉不住气,低声喝道:“是一个让你们女子可以容颜永驻,永不衰老的秘方,女人,你想不想要?”
他以为自己抛出来的是一颗重磅炸弹,定然会让那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和惊呼。
他的确听到了尖叫和惊呼,可惜,却唯独没有听到那女人的声音。
“啊!”九名少女忘记了害怕,一齐发出了尖叫和惊呼,每个人的脸都涨红了,呼吸急促,心怦怦的跳。
这个秘方,的确足以打动每个少女的心,尤其是美丽的少女。
试问,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美丽的容颜永不衰老,青春永驻?
没有人!
那鬼脸人面上带着得意的神色,等着若水开口向自己求恳,他就不信这女人不动心。
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等到众少女的尖叫声都静止了,才听到若水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点懒洋洋的。
“嘁,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容颜永驻、永不衰老,有什么好的,这秘方也没什么了不起嘛,我……”
鬼脸人心头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手指关节也开始噼里啪啦地发出了脆响。
这个该死的女人要是说出“我不稀罕”这四个字,他准会毫不犹豫地掐死她,一定会!
若水的眼珠溜溜一转,听到了那诡异的噼啪声,突然口风一转,说道:“……我可以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
鬼脸人一愕,这么好的东西,她居然还需要考虑?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要知道这秘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
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偶然得到了这张秘方,其中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得到的宝物,对方还一脸嫌弃的模样,这如何能让他不怒?
“一句话,换,或是不换?”
鬼脸人终于失去了耐性,暴露出了恶狠狠的本来面目,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若水,等着她给自己一个最后的答案。
“换……”若水拖长了声音道。
鬼脸人心头刚刚一喜,松了口气,就听到若水接下去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秘方,究竟是真是假?万一你拿一张假方子骗我,我岂不是吃了大大的亏?”
“我……我是何等样人,岂会说话有如放屁?想当年我纵横江湖,威震天下的时候,你个毛丫头还没出世呢!骗你,我根本不屑为之!”
鬼脸人差点就自报家门,话到口边,终于悬崖勒马,他隐姓埋名已经这么多年,如何能够让旁人得知自己的姓名!
“这样吧,你把配方告诉我,我粗通医术,谅来可以分辨出真假,如果我觉得此方有效,咱们马上交换,阁下,你觉得如何?”
“……”鬼脸人犹豫了一下,若水的话似乎也颇有道理。
只是他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还从来没有人和他讨价还价过,这女人倒是头一个,倒让他刮目相看了起来。
只不过,谁知道这女人的话是真是假!
他忽然冷笑了起来。
“黄毛丫头,你想从我这里骗取秘方?趁早打消了这个主意,告诉你,老夫吃过的盐,多过你吃过的米,你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还真是嫩了点,别以为你会扎上几针,就敢自夸懂得医术,你小小年纪,能懂得个屁!”
鬼脸人语气中全是不屑,他心中气恼,就在刚才,他还险些相信了若水的话,差点同意了她的交换条件。
“有才不在年高,无才空活百岁,年纪活得大就了不起么?多吃了几年米饭就一定比我懂得多吗?好吧,既然阁下不相信我说的话,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想从我口中得到内功心法,那是想也休想!”
若水也冷笑一声,昂起了下巴,语气坚决无比。
“……”她的态度一强硬,鬼脸人倒犹豫起来。
“你真的懂医术?好,如果你真的懂医术,你给老夫把一下脉,只要你能说出个门道来,我就把秘方告诉于你。”
此言正中若水的下怀。
她对眼前之人的来历一无所知,但是把脉,却可以让她探知对方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脉博,就像人的指纹一样,不同的人的脉象都是不尽相同的。
她点了点头,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道:“也好,小女子只是读了几本医书,闲来无事的时候,只能自己为自己诊脉,阁下愿意让我一试,如果说错了,还请阁下勿怪。”
鬼脸人听她语气软弱,心中大定,道:“你要是诊得错了,就休想先得到秘方。”
“好吧,那我就先帮阁下摸一摸脉。”若水叹了口气,一副没什么把握的口吻。
鬼脸人将左臂伸到若水的面前,若水在黑暗中伸出手去,首先触到的是一片冰凉,不由打了个寒颤。
那人的体温竟然较之常人为低,若水的眉轻轻一皱。
她三根手指摸索着找到了他的脉博,然后闭上了双眼,仔细辨别起来。
“咦?”她的眉尖跳了跳,脸色变得沉重,忽然开口道:“阁下,请换另一只手。”
哼,装模作样的臭丫头!
鬼脸人腹诽道,伸出了右臂。
若水又细细地把了一会脉,然后离开了他的手腕,慢慢思索起来。
“丫头,你摸了半天脉,可瞧出了什么不曾?”
鬼脸人听得若水久久不发一言,心中焦燥起来,不耐烦地催促道。
“瞧是瞧出了一些,可惜都不是什么大碍,让我觉得费解的是,阁下的体内似乎有一种隐患,这隐患现在并未发作,但是,它一旦发作起来,就会让人痛不欲生。可惜啊可惜,我却摸不出来这隐患究竟是什么。”
若水皱紧了双眉,若有所思道。
隐患?什么狗屁隐患!
自己吃得香睡得香,身体壮得像头牛,能有什么隐患。
不过是小姑娘故意危言耸听罢了。
“丫头,你就说说你都瞧出了些什么?”鬼脸人讥诮地一笑,语带嘲讽。
“只不过是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罢了。比如阁下今年应该刚过不惑,还有,阁下血行不足,应该是生活在常年不见日光的地方,你的体温比常人为低,所以每逢初一和十五,在子夜的时候,你都会像蛇陷入冬眠一样,昏睡上一天一夜,还有,你的身体应该长了很多癣斑,时常让你骚痒难当,唔,还有,阁下近来想必正大把大把地脱发,此事让你很是烦恼……”
若水扳着手指,一边说一边数。
鬼脸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也睁得大大的,几乎要突出来了,他先是满脸的不屑,越听越是惊奇,听到后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一声断喝打断了若水:“说!你究竟是谁?你是怎么知道老夫的这许多事?你是不是一直在暗中窥探老夫!你、你是谁人派来的?”
他张开五指,紧紧地卡住若水的咽喉,只要她有半句不实,他就马上利爪穿喉。
“咳咳,咳咳咳。”若水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等对方的五指稍松,她才没好气地道:“这些算得是什么秘密了,我只是从脉象上看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谁有那个功夫去窥探你了!要不是你把我掳了来,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世上会有阁下这一号人物。”
“从脉象上能看出这许多事?我不信。”
鬼脸人想都不想地就摇头,他生平认识的名医神医不在少数,却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名医的医术,能有这样神奇。
不过就是把个脉,就说出了这许多问题,他才不信。
“阁下要真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若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就请阁下按照原来的计划,将我杀了,然后拿去做药引,为阁下你的容颜不老秘方配药好了。”
“你、你说什么?你、你……你都知道了什么?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听了若水的话,鬼脸人突然面色大变。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却被若水一口喝了出来,如何能让他不心惊胆颤。
“阁下何必如此惊慌,你掳了我们过来,不就是想杀了我们,用我们做药引,来为你自己恢复容貌么?怎么,事情你敢做,却不敢承认?我们都是你刀板上的肉,自是由你宰割,难道在我们临死之前,得知一下事情的真相,阁下就害怕了?”
若水扁下嘴巴,语尽讥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