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心口像是被利箭刺得千疮百孔,她还要狠心在上面撒盐,钝痛蔓延全身,他呲目欲裂地看着她,“你在朕的面前,从来不肯低头,你的骄傲呢?”
“您是皇上。”卫望泞知道赵衡的意思,却依旧不想回应他。
“齐意宁!”赵衡恨得咬牙切齿,“你以为故意装作听不懂,朕就会相信吗?”
卫望泞抬眸看了他一眼,“皇上魔怔了吧。”
“呵,谁敢说朕魔怔,除了你。”赵衡冷笑,“朕见过卫望泞的养父母,你猜他们是怎么形容自己的养女?”
“……”卫望泞眼中的温顺恭敬一点点地淡去,眼底酝酿着寒光。
赵衡一步一步地走向卫望泞,“在乡下长得的女孩,不是你这样的,你再怎么装也不会像。”
“朕实在太蠢,齐墨远必定早就知道你是谁,所以才让柳沁出现在卫歆玉的身边,让朕将她封为玉妃,还将你赐婚给他!”说到赐婚二字,赵衡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把柳沁抓走了?”卫望泞低声问。
赵衡扣住卫望泞的肩膀,“你不是说对他没有任何儿女私情,只当他是兄长吗?那你为何要嫁给他?”
“皇上,我是长远侯的女儿,怎么可能把他当兄长。”卫望泞笑了笑,“你让如姐儿召我进宫,无非就是不想要我去送镇国公,如今他早已经带兵离开京都城,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柳沁死了。”赵衡突然说,“朕还没找到她,她已经被人灭口。”
“你杀了她。”卫望泞冷冷地看着赵衡。
赵衡怒道,“你就这么笃定不是齐墨远的人杀了她?”
“对!不会是他。”卫望泞肯定地说,她知道齐墨远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如果他是那样的人,当年的齐家军不可能成为敌人闻风丧胆的军队。
“你总是这样,在朕和齐墨远指尖,你只相信他。”赵衡轻笑出声,他在她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比不上齐墨远的。
以前他还能安慰自己,她被养在齐家,把齐墨远当成亲兄长,所以才这么信任他,如今呢?他连安慰的理由都没有了。
卫望泞说,“皇上,齐墨远是臣妇的夫君,臣妇自然是信他的。”
到了这个地步,她居然还不肯承认自己是齐意宁。
“你就这么还害怕……朕要对齐家做什么吗?”赵衡嗤笑一声。
“老实说,如果你是昏君,我确实要担心,但你不是。”卫望泞说,“为了大锦国,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皇上不会滥杀无辜。”
“你怎么知道齐家就一定无辜?”赵衡反问道。
“齐家对大锦国一向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来,没有半点对不起大锦国。”卫望泞冷声说,“皇上这时候怎么还总想着风花雪月的事,云贵叛乱未平,还不知其他藩王会不会趁机作乱,你应该想着如何稳住江山保护大锦国,而不是怀疑我到底是不是齐意宁。”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如今是镇国公夫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卫望泞说道,“皇上敢向天下人宣称我就是齐意宁吗?有些事情本来就不该存在。”
“可你偏偏回来了。”赵衡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开他,他错过太多了。
卫望泞笑了起来,“皇上,臣妇是卫望泞啊。”
赵衡松开卫望泞的肩膀,“朕不在乎。”
“皇上应该去看望贵妃和玉妃,她们才是深爱皇上的人。”卫望泞说道,“时候不早,臣妇该出宫了。”
“齐意宁!”赵衡哑声叫出她的名字。
“她死了,让她瞑目吧。”卫望泞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乾龙殿。
赵衡双手紧握成拳,他脑海里有疯狂的念头,想要将卫望泞扣留下来,禁锢在宫中,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齐墨远,但他更清楚,如果他这样做,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望月谷之战拖住齐墨远。
以阿宁的性子,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他怕她再次出事,没有第二次机会回来了。
“皇上……”陈全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他心中很震惊,皇上对齐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痛不欲生的样子,这不是对待一般大臣女眷该有的样子啊。
“让人送她出宫,盯着她不许离开京都城。”赵衡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冷声地吩咐着。
陈全更是惊讶,面上却只能恭敬地应诺。
之前怎么没看出皇上对齐夫人有这样的心思,这都什么事,若早些发现,那就不赐婚了,直接将齐夫人召进宫中不就行了。
“退下。”赵衡抬手,他如今谁都不想见,只想静一静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全行礼之后就退出去了。
此时,卫望泞已经头也不回地来到宫门外,齐家的马车安静地等着一旁。
坐在车辕的双云看到她出现,脸上终于露出狂喜,“夫人。”
“回去再说。”卫望泞利落地上了马车,“大哥离开了?”
“国公爷离开约莫有两个时辰,您如今就算快马加鞭,只怕也是追不上的。”陬月说道。
卫望泞失望到极点,她还想追上去道别的,“罢了,先回府吧。”
双云担忧地打量她一眼,不知道在宫里有没有受到贵妃的折腾。
“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卫望泞知道双云在担心什么,就算赵衡知道她是齐意宁,难道他还能将她软禁在宫里吗?
他那么喜欢当明君,肯定不会让自己蒙上污名。
“夫人,那我们还要去找国公爷吗?”陬月问道。
“你明日去找三冬,让她去办一件事。”卫望泞低声说,“除了三冬,不许假其他人之手,一定要亲手将人带来见我。”
陬月愣了一下,“是。”
“待我们回去之后,宫里肯定会派人盯着齐家,我们这一两日是走不了的,再找时机吧。”卫望泞说。
“皇上对国公爷还不放心,又何必让他在新婚的日子里去出征。”双云没好气地嘀咕。
卫望泞淡淡扫她一眼,“平乱之事,哪有挑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