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之所以既没有前往陕西，也没有南下去江南，而是来到山海关，是因为在李自成心中，没有地方能比山海关令他更加动容。
山海关，这里是清顺两军决战之地，直接决定了华夏历史的走向，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如今的山海关，在大顺将势力扩大到贝加尔湖的当下，早已不复军事要地的地位，驻扎在此的士兵数量和士兵水平自然也就大不如前。
李自成抵达山海关之前，山海关几个关城城门都只安排了几个士兵看门，士兵们对于来往商队民众也是相当宽松。
或许在士兵们看来，眼下太平盛世，谁会闲得无聊出来搞事？
所以这些山海关的守卫显得相当放松，和多年以前驻扎重兵的情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山海关守军为了迎接皇帝，他们还是临时突击，装模作样的表现了一番：
不过这些家伙那拙劣的表演瞒不过李自成，他轻易地就看出了这帮家伙的真实水平。
当然，李自成也不在意，如今不太可能会在山海关爆发战事了，在这个时代，亚欧大草原的衰落已成必然之势：
火器的发展让定居民族对抗游牧民族的成本飞速下降，定居民族只需一支数量不大的队伍就能迫使游牧民族不得不出动大量士兵应战。
更要命的是草原上培养一个能征善战的战士投入巨大，而火器的发展使得定居民族随便拉一个普通民众就能与游牧战士打得有来有回，成本的转换易位注定了游牧民族的衰落。
李自成并不担心蒙古诸部的反扑，接下来进入18世纪以后，随着小冰期彻底结束，全球将迎来人口大爆发，只要后世的大顺皇帝是个正常人：
不，即使是放条狗去坐皇位，大顺也会在人口压力下消化掉现在还有些空旷的边疆。
李自成怀揣着各种想法，在左右的搀扶之下，登上山海关主关城的城墙，俯瞰着山海关：
时光荏苒，这里已经看不出一丝战争的痕迹，但午夜梦回，李自成仍多次梦到当年山海关那激烈的一战。
山海关一战奠定了大顺的基础，李自成有些庆幸自己运气实在太好，当时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最终打退了清军。
若是当时天气很好，若是多尔衮能早点赶到山海关，若是吴三桂多顶了几天，或许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一旦山海关之战失利，那么李自成的局面会比历史上的情况更糟糕：
因为他当时几乎带走了北直隶，河南，山东的所有顺军，一旦失利，整个北方都没了。
想到这李自成不禁对李过和刘芳亮说道，“每次想到山海关，我都会觉得真是上天眷顾，那一仗打得还真是太险了！”
刘芳亮听了李自成的话之后说道，
“陛下，不是上天眷顾，是陛下当年神机妙算，当机立断，以大气魄集中兵力与建奴激战于山海关下，大破建奴，定鼎天下。若是当时我们在北京多逗留几日，建奴和关宁军合流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李过听了刘芳亮的话之后也跟着点点头，他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梦中顺军于山海关之战被吴三桂和清军击败，从此顺军一溃千里，败仗一场接着一场：
随着顺军的崩溃，清军强势入关，横扫天下，神州陆沉，大顺覆灭，顺军余部只得和明军合作，最终越打越少…
在那个噩梦中，李过甚至不知道顺军结局如何，因为在梦中，他最终在广西病逝。
明明李过并未去过广西，但梦中他又确实看到了广西的景象。
李过当时就被惊醒，他惊异地发觉那个梦是如此逼真，以至于李过惊醒以后缓了好多天才缓过神来。
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山海关，李过又想起了那个噩梦，他松了口气，好在那只是一个噩梦，顺军在现实中还是赢了这定鼎天下的一仗。
“陛下不必过谦，”李过也说道，“别的不说，当时兄弟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建奴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如果不是陛下英明神武，立刻组织弟兄们挥师东进，怕是真的会让鞑子进了山海关。”
李过和刘芳亮的话让李自成的思绪也回到了刚穿越那段时间。
其实那时候一开始，李自成也考虑过把清军放进来打的计划，不过现在想来，当时最后选择进军山海关还是对的：
如果清军裹着关宁军入关，很有可能整个北方会向历史上一样大规模反叛，那样李自成还真是无计可施。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最后赢了，所以进军山海关是对的，如果输了，那么进军山海关自然就是错的。
成王败寇，历史上很多事情的评价其实就是看成败定的。
就像朱元璋当年力排众议迅速挥师北上一样，朱元璋胜利了，那就是明太祖眼光奇准无比，算准了北方元军各军阀不会合力，如果朱元璋败了，那么大概就是不听劝阻执意冒进了。
或许如果历史上李自成也在山海关赢了的话，后世子孙都会盛赞他出击山海关这一部署吧？
“其实，”李自成反应过来，刘芳亮和李过的吹捧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道，“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英明神武，当时我只是想赌一把而已，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加之将士们奋力作战，让我最终赢下了这场以天下为赌注的赌局。”
李过摇摇头，说道，“陛下过谦了，敢于在适当时候豪赌一把，这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能力，这需要极大的魄力与智慧，陛下之魄力与智慧，比之古代那些圣贤君王也是胜之一筹的。”
李自成摇摇头，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哪敢碰瓷那些明君？
不过是利用了一些后世的信息罢了。
看着山海关城下商队进进出出，李自成露出了微笑，不管怎么说，山海关关外在这个世界将不再因为一道柳条边而荒废两百年。
山海关，也将作为一个普通关卡存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