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等她再次醒来时,土地庙外一片漆黑。
庙里的香案上却摆放一盏油灯,油灯里的油已经快见底了,油灯旁还放了一只土黄色的陶碗,里面满满一碗粟米粥。
斐舞捧起陶碗,碗里的粥并不太冷,想必是那对老夫妇在她睡着的时候来过,现在刚走了没多久。
细细地喝着粟米粥,忍着口腔咽喉里的痛楚,鼻子一酸,几串眼泪落进碗里。
这个世界也并非没有好人,她斐舞记着他们的恩情,待有能力了,一定好好报答他们。
喝完粥,腹中暖了不少。看着手中的陶碗灵机一动,来到农场里。
手中的碗还在。她舀了一碗水又回到土地庙里。
看着手中陶碗里的五色泉水,斐舞几乎要放声大笑了。她对农场的存在一直有点迷迷糊糊像做梦,亲手从里面舀出水来了才感觉这都是真的。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她斐舞竟然有这样的际遇!
不过用此跟失去爸爸妈妈和弟弟比起来,这个农场便微不足道了,她情愿没有它也不愿和亲人时空永隔。
记忆里,好像斐舞娘有个叫斐云的弟弟。
转念又一想,斐舞娘有弟弟又怎样,又不是她的弟弟。
斐舞思绪万千,有些忧心以后的何去何从。
陈州郡是绝对不能回去的,不管她的伤好没好,是不是毁容,那里都不是她该回去的地方。
斐舞娘的记忆里,大伯一家本来就容不下她姐弟二人,那个陈王府侧妃更不容见到她还活着回去。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天下之大,难不成还没有她斐舞的容身之处?
农场三块地里的萝卜与西红柿早已成熟,斐舞急忙收取下来,得了四十个萝卜和二十个西红柿。翻土后重新种了三块地的西红柿浇上水,她留了两个萝卜,将其他的萝卜与西红柿全部卖掉,得了一千七百多金币,加上之前买种子剩下的,金币数量已经到了两千了。
这两千的金币对她来说何其珍贵,虽比前世她的农场零头都不如,但这也许是活命的本钱啊。
她用一千金币开了一块田再次种上西红柿的时候,农场升到一级。
她知道,若是农场到五级的时候,她就可以养些鸡鸭鹅这些禽类了。
西红柿的成熟期是三十分钟,她静等收获就行,顺便除除草浇浇水,留意留意好友的农场状态,如果是珍贵的产物,不介意出其不意去顺一颗回来。
若还像上次那种不怎么值钱的产物,犯不着再去冒险了,毕竟被咬伤那可是真伤啊。她脚脖子的伤口几小时了还没愈合好呢。
天快亮的时候,农场的作物已经被收获了好几次,新又开垦出了两块土地,农场已经升级到三级。
六块土地全部被种上成熟期两小时的稻米。
斐舞一夜没合眼,不仅仅是为了种植,还因为一个人在庙里实在害怕不敢睡,眼看天亮了,才放松下来,禁不住困倦窝在已经脏兮兮的被子里沉沉睡过去。
“姐,姐,呜呜……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斐舞被摇醒的时候,看着眼前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有些懵。
这是回到现代了吗?怎么看见弟弟斐霖了。
眼泪刷地流下来,一把抱住斐霖的小身板呜咽着哭开了。
斐霖僵了下,似乎不习惯被姐姐抱着,不过,他也哽咽着用并不坚实的小手臂回抱斐舞。
“姐,别怕,阿云来了,再也不让人欺负你。”
斐舞哭了一会儿,一眼瞥见一对穿着灰扑扑短打古装衣裙的老年人,站在低矮的石制门口。
斐舞张大嘴巴,看了看那对满脸褶子的老人,特别是那个满头满脸白须白发的老者和头上挽着发髻插着木簪的老妪,现代绝对没有这样打扮的,除非是道士和乞丐。
再仔细看看面前的斐霖,头上也挽了发髻,用一条发带绑着,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妥妥一枚古代小书生。
斐舞想揉揉眼看看是不是做梦,不想却碰痛了自己。
是啰,一看周围就知道,她还在土地庙里,她面前的弟弟也并不是斐霖。
转念一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想像的人,难道斐霖也跟她一样来到异世了?
“斐霖?”她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声音出口时不是很清晰,含糊嘶哑。
小少年听见了,以为姐姐在叫他,他鼻头红红,眼里满是疼惜,“姐,我是斐云。”
斐云?斐舞娘的弟弟。斐舞脑子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不是斐霖,这是斐舞娘的弟弟斐云。
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是孤单一人。
心里不失落是假的。眼泪像不要钱般的落下来,斐舞觉得自己到了这里几天后,便把前世二十二年没流的眼泪都补上了。
“姐,阿云带你回家。”小少年努力想将斐舞抱起来,可惜他的个子还没有斐舞高,只勉强扶了她起身。
斐舞一听要带她回家,立马记起的便是斐舞娘的家,一个二十几间房屋,五进的大院子,早在几年前爹娘死后没多久便被大伯给卖了。她姐弟二人如今被大伯接在他府中生活。
明面上说是照顾他们姐弟,实际上不过是给了一个强占他家产业的借口罢了,谁不知道他们的父亲与大伯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他父亲与大伯在他们老父死后不久便分家了,那时,斐舞娘的爹才十八岁,还没有娶妻便被扫地出门,只因他是庶子,没有继承家产的权利。
他怀揣分到手的五十两银子财产,天南海北的去闯荡。
斐舞娘的爹极会经营,生意做的很好,终于有一天带着妻子儿女衣锦返乡。
哪知,在陈州郡置办产业没几年,夫妇俩外出时遇到劫匪不幸殒命,留下年幼的姐弟,她爹娘留下的铺子田地,包括她们家的豪宅,悉数被大伯收入囊中。
不能回去!大伯那个家就是虎狼窝啊。
弟弟斐云在半年前被大伯送进陈州郡学府读书,一个月都不准回来一次。
明的要他好好读书,实际上是看他们姐弟逐渐长大懂事了,想隔开她们姐弟。
这不,前脚送斐云进学府,后脚就将斐舞娘送入陈王府为侍妾。这是亲大伯做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