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舞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一双幽沉审视的目光。
“你胆子不小!竟敢给本王下药!”
凤渊眼里呈满怒意,手指在她脖颈处捏着。
只要一使力,这细白的小脖颈就会折断,麋鹿般的迷茫眼眸便会失去生机。
一想到这个小女人可能会在自己手掌心失去温度,变成再无生命的尸体,凤渊的心抽搐一下,竟狠不下手来。
“既然你不愿做本王的女人,正好,陈王现在就在雁门郡,不如本王将你送还给他吧。”
盛怒的齐王一把拖起斐舞扔在地上,“换上衣裙,随本王去太守府。”
斐舞大惊,顾不得被摔得疼痛,爬起来,抓住凤渊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哀求,“不要,昨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害怕,就……”
凤渊抽出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完了,斐舞坐在凳子上,心里担忧不已。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
不过,若是重来一次,她可能还会这么做。
她实在不想那样随便的委身给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男人。
以为他地位尊崇就可以对人为所欲为了吗?他房里放了两个美人,又不时来缠磨她,实在是渣透了。
斐舞进农场小楼漱洗好,赶紧又出来,在房内来回走了一圈。
他真的要将自己送给陈王?要不要现在寻个机会逃走啊。
这时,媛娘和翠娘走了进来。
“殿下让我们来给你梳妆。”媛娘淡淡说道。
翠娘斜着眼珠看斐舞,一脸不以为然,将拿来的梳妆盒摔的乒乓响。
斐舞木然坐着,任由媛娘侍弄自己的头发,在脸上淡淡扑上一层香粉,又画眉印唇,在发髻上插上钗花。
换上一套华丽衣裙,罩上狐领披风。
“上车吧,殿下等着呢。”媛娘说道,率先走出屋子,翠娘横了斐舞一眼,也捧着梳妆盒紧随其后。
院子里空无一人,玉娘与热娜魏娇也不知跑哪去了。寻常她俩带着魏娇哪里也不会去,只在院子里待的,今日竟一个不在。
齐王的马车就在院子外面,后面还跟了一辆小马车,二三十个侍卫身穿盔甲,手按刀柄站在马车旁。
媛娘和翠娘已经上了齐王那辆大马车,一左一右依偎在齐王身侧。
斐舞心里冷笑,面无表情走向后面那辆小马车。
她在盘算,自己若是真被齐王送给陈王,如果自己逃走了,斐云怎么办。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齐王武功高强,若是他找齐王理论,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在这个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没想到替她赶马车的居然是魏青,斐舞狂喜。
她不动声色爬进马车,放下帘子。
车子开始走动起来,齐王的马车在前面行走,小马车慢慢地跟在后面。
天空飘起了雪花,阴沉了几天的天空终于落雪了。
“魏青。”斐舞轻声唤道。
魏青耳朵动了动,转回头看见身后被掀了一角的车帘。
“我说话你听着。”斐舞放下帘子,轻声说道:“齐王说要将我送给陈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我今日没有回来,你就将这消息,想法子告诉给我弟弟斐云。”既然弟弟迟早会知道,不如让他早点有心里准备。
魏青眉头蹙起,点点头,挺直的身形一动不动。
“告诉他,稍安勿动,练好功夫,保护好自己,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斐舞说完这话,便不再开口,心神沉进农场里,搜寻可以逃命的东西。
她不知道魏青会不会把消息告诉斐云,但她自己一定要自救。
太守府邸大门洞开,冯开年带着儿子冯绍瑾在门口迎接齐王大驾光临。
一番寒暄,齐王随冯开年与冯绍瑾进入堂厅,斐舞与两个美人被丫鬟引往后院一处花园内。
花园青葱,种了些耐寒的长青树,中间一潭池水已结薄冰,上面九曲回廊,回廊的尽头是一个暖阁,有几个女子娇声燕语。
“几位娘子就在这里玩耍吧,等到了入席时辰,奴婢再唤您们过去。”丫鬟说着,挑帘让三位进去。
斐舞随媛娘身后走入暖阁,一时间,里面声音停止,坐上一位女子娇笑道:“真真是巧,在这里也能遇到舞娘妹妹。”
斐舞望过去,只见上面说话的,不是崔明珠是哪个。
暖阁坐了四五个妇人,最中间那个岁数大点,想必是这家的女主人冯夫人,还有两个年轻些的梳着妇人头,另一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姐。
崔明珠坐在女主人旁边,正捻着绢子款款而笑。
斐舞并不想理她,与媛娘翠娘一起给女主人见了礼,坐在下首处。
崔明珠拿绢子掩了口,在女主人耳边说了什么,那女主人抬眼看斐舞的眼神带了鄙夷。
斐舞最烦这种场合,自己身份尴尬,坐哪里都不伦不类,偏偏凤渊非要带她来太守府。
“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竟也敢外出走动。”有个黑脸堂年轻妇人拿着帕子,学着崔明珠的样子,掩口向旁边妇人笑骂道。
她旁边的妇人没有搭话,却笑着点点头。
几个女人格格娇笑连连。
斐舞觉得自己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们说着话的时候,眼睛扫着自己,瞎子也知道她们在指桑骂槐谁。
有崔明珠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脏的。
斐舞站起身,慢慢走出暖阁,穿过九曲回廊,来到花园深处,一个湖泊边的风亭里。
这里地势较高,整个花园尽入眼底,因风亭临湖,风有点大,雪花直接飘进亭子里。
斐舞并不觉得冷,她自从吃了红果子,不仅耐热,还耐寒。
“舞娘妹妹,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呢?”崔明珠带着一个丫头袅袅婷婷而来,眼里闪着诡异光芒。
“崔侧妃还是不要姐姐妹妹地胡乱叫,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斐舞不客气说道。
崔明珠缓缓走近斐舞身边,格格娇笑着,“听说,齐王殿下厌弃了你,还要将你送还给我家王爷呢,你说,我们是不是姐妹?”
斐舞心里一阵翻腾恶心,冷笑一声,“崔侧妃言之过早,我是良民自由身,没人可以将我随便送人。”
“那走着瞧喽。”崔明珠挥着手绢,扭着腰肢走下风亭。
斐舞捏紧拳头,恨不能立马离去。
脑中灵光一闪。对啊,自己干嘛那么傻,在这里等着别人羞辱,大不了现在就离开。
想到做到,斐舞快步走下风亭,向外院走去。
一路上竟畅通无阻,一直走到太守府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