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终于让斐舞寻到机会。
一行人走到一处林子里便不走了,竟在河边埋锅造起饭来。
留十几个人在营地,其余去山林里打猎,射了几只野鸡,在河边拔毛去内脏,收拾好了,架在火堆上烤。
不时有人去林子外面张望,那意思,竟好像在等人。
斐舞没由来的警惕起来。走到火堆旁,帮他们翻了翻野鸡,又到锅灶那里,帮他们用锅勺子搅了搅饭锅。
粥煮好,野鸡也烤得差不多了,二十几个人围坐在锅旁吃喝起来,还不忘送了一个鸡腿给斐舞。
斐舞坐在一旁小口吃着,数着数。
等她在心里慢慢数到三十的时候,这些人陆续倒下,睡着了。
斐舞翻身而起,跑到二十几匹马旁,举刀砍断所有马的缰绳,并狠狠抽了它们一鞭子。
马匹唏利利叫着,四下狂奔而走,不一会儿就瞧不见影子了。
斐舞看了看这些横七竖八躺着的人,里面有大半是汉人面孔。最终没狠下手杀了他们,只是收取了他们的武器。
跑到一隐蔽处,放出一匹五灵马,在作坊制作出马鞍噘头按装好,翻身上马,向东南而去。
他们是从东南边过来的,斐舞一路悄悄记了路线,不过,因他们走的是小径,竟让她走岔了路。
斐舞也不管了,驱马狂奔,不一会儿,跑出几十里下去。
斐舞不知道,在她走后没多久,就有一批人来到林子里。
一行人中间,高踞马背的正是陈王。
“殿下,这些人被人下了奇怪的迷药,没有三天醒不过来。”白衣术士培生查探过倒在地上的人,摇头说道:“属下也没有办法。”
几个侍卫对倒在地上的人用尽办法,也不能让他们清醒。
一个暗卫单膝跪在陈王马前,低声禀报道:“禀殿下,那个女子应该骑着战马逃走了,周围三十里范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陈王沉默。
“都蓝传讯说此事万无一失,他倒是自信的很呢。”陈王狭长凤目扫视一遍倒在地上的异族人,冷笑道:“回讯告诉他,本王与他的承诺照旧,只是,两方的帮护条款要改一改了。”
斐舞驾马行至一个村镇旁,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她不知自己到底跑出多远,却彻底迷了路。
旁边村里响起一阵激烈犬吠,引得村民出门引脖子四下张望。
“该不是有响马进村了吧。”有人说道。
“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进地窖啊。”村妇拧着在旁跳得欢畅小儿的耳朵,着急忙慌往后院躲。
村边,头脸均被围巾扎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斐舞,身上穿着从农场拿出来的黑色棉袍,乍一看,真以为是个响马呢。
“老伯,请留步。”斐舞牵马站在路边一家茅舍前,对急急进屋欲关门的老者说道。
他家的小黄狗退至草垛旁,拼命朝着五灵马狂犬。
老者迟疑一下,半掩着门,警惕看着斐舞道:“你是什么人?若是想抢劫找错了地方,小老儿家里什么都没有。”
斐舞嘴角抽了下,耐心道:“我不过是来借宿的路人,老伯不必害怕。”
老者沉默,上上下下打量了斐舞好久,才说道:“你是女子?”
斐舞点头,“我不过是路过,没有恶意。”她想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这里离雁门郡还有多远。
老者沉思片刻,便让斐舞进家门。
斐舞将五灵马拴在屋门前一棵大树上,跟着走进茅屋。
茅屋低矮狭小,一股浓浓的烟火味,三双惊恐羞涩的眼睛齐齐瞪着进来的斐舞。
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衣衫破烂,躲在土炕边上,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眼神痴痴,坐在炕上,竟像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斐舞手里没有包裹等物,只是腰挎一柄长剑,还是从那些异族身上摘下的,仅凭此,她相信,完全可以震慑住这些平民百姓了。
斐舞从衣袖中取出一锭五两银子的银锭,递给老者,“这是我的住宿费,老丈拿去吧。”
老者嘴里说着,“这怎么使得。”手掌却颤抖着,舍不得松开手中银锭。
老者拉过那个痴傻女人,一边拿笤帚扫干净炕,请斐舞在炕上坐着,一边呵斥两个小孩儿不要淘气。
他急急忙忙跑去锅灶那里忙活着,热了一碗菜粥端过来,搁在斐舞身边破旧的小炕桌上。
“贵人请用,小老儿家只有这些了,您不要嫌弃。”
斐舞微笑道:“老丈不用忙这些,我已经吃过了。”
她与这位老者聊了一会,才知道,这里已是云州地界,离雁门郡还远着呢。若是去雁门郡的话,需穿过云州,向东南再走两百里,便能进雁门郡境内。
斐舞不知道云州是什么地方,却已经晓得,自己偏出路线很远了。
真正欲哭无泪啊。
好容易盼到天快明,她悄悄在炕桌上放了二十两银子,便出了屋子。
刚走到五灵马前,便有十几匹战马围了过来,将斐舞团团围在中间。
这些都是身穿大周军服的将士,手里的长矛锋锐闪亮,一致指着斐舞。
“将这奸细给我拿下!”一人段喝道。
呼啦,七八个士兵一拥而上,将斐舞摁在地上,双臂反绑背后,腰间长剑已被收走。
老者刚出门就看见这一幕,吓得跪地求饶,“大人,这位娘子她不是奸细啊。”
“哼!你怎知她不是奸细,莫非你这老不死的被她收买了?”一个村民在旁说道。
“赖三!你不要血口喷人!”老者气得手都颤了,指着那个说话的村民骂道。
“来呀!搜搜这个老头的家,看看是不是奸细的联络老巢。”马背上那人森森笑道。
几个士兵跑进老者家中,一阵鸡飞狗跳,孩子哭女人叫。几个士兵不久又跑了回来,笑嬉嬉道:“将军,果然在里面搜到二十两银子,您瞧。”
“哼!将这老头给我抓起来,带回营地。”马背上那人哼笑一声,马蹄在原地踏着,用马鞭指着斐舞道:“还有这个人。”
斐舞怒火中烧,大声说道:“我不过是过路的行人,那银子是我给老丈的住宿费,你们不要无中生有,胡乱抓人!”
马背上那人啧啧两声,命人抓着斐舞头发,将脸仰起。
“咦?”马背上人跳下马,来到斐舞面前,抬手挑起她垂在脸颊上的头发,眯眼仔细瞧她。
“哼哼哼!”他笑起来,挥手吩咐,“将她带进军营,送进本将营帐,本将要好好审审她。”
“那这个老头……”副将心中雪亮,笑着问道。
“给我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