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里风云变幻。八岁小皇子凤奕登基为帝,昭告天下,封其舅舅张仲为摄政王。
另设三位内阁辅政大臣,他外祖张御史赫然为首。
张家姻亲,殿阁大学士袁奇与中书省宰相陆之廉同为辅政。
张怀连御史也一跃三级,由原来的都察院御史升为太师。
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家派系的一干朝臣鸡犬升天,林家与方家却被下入大狱,成为阶下囚,罪名定为谋逆。
张太师倒是网开一面,没有即刻杀了他们,只将他们府中的男子全部羁押。女眷则禁于自家府内,不得外出。
朝中明眼人都知道,这两府的人,不过是人质,暂时还有大用,杀不得。
他们在等,等齐王的诚服。
元帝灵柩暂时停于灵安寺,将于三月后入皇陵。
流焰城。
凤渊坐在太师椅里,阅读从京中的线报。
“殿下,接应大皇子的人马已经到了临州,距离张仲辖制的吕梁城不足两百里,您看,要不要我们派兵过去接应?”
宋瑞摊开地域图,给齐王观看。
“不必,张仲的十万人马正等着本王出动呢,去讯给他们,让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先住下,等筹备妥当,本王亲自领兵去吕梁。”
“皇兄不能白死,那些贱人,本王要将他们所有人碎尸万段。”齐王的神色平静,只有宋瑞知道,他的王已经到了暴戾的边沿。
“殿下,咱们出兵,蒙将那边要不要他们过来并军?”
齐王摆手,“留蒙将在云州看着本王那王叔,倘若他有什么异动,直接剿了。”
陈王在代州不过八万人马,而蒙将却有十二万兵马,且经历过几次战役后,越发神勇,陈王手下那些人根本不够看。
“就怕突厥会在此时出兵刁难。”宋瑞说道。
齐王冷笑,“即便此时突厥来袭,本王也要先端了张仲的兵马再说。”
“西京那伙人,也必先除去!”
西京线报称,西京东洛营三万兵士尽被张仲掌握,而西京营领将原是蒙将的部下,现只与那张仲虚与委蛇。
“御城卫有七千多将士,皇宫的御林军也有一万,那些将士不少是被蒙蔽的,到时候可以策反。”齐王瞧着灯花愣了会儿神。
忽而转头看向宋瑞问道:“斐舞娘那边可有消息?”
宋瑞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家爷的话头逆转。
“那日,斐娘子回头去救了方大人后,两人便不见踪影,想必是藏在某处了。”
齐王凤眼眯了眯,手指关节握得发白,“派人去查,看他们去了何处?”
“喏!”
*
魏青在城门开的当天,进入洛州城,找到了吴伯吴婶。
他夫妇俩仍然住在马廊路那边,有时候也去东洛街去看看。
现东洛街的富人们人心惶惶,个个夹着尾巴做人。
据说,光东洛街就被查封了好几户做大官的府门,杀了数百人,现在,菜市口地上的血还没干透呢。
吴婶看见做男子打扮的斐舞出现在面前,简直惊恐万状:“傻孩子,你跑回来做甚。”
她拉着斐舞进入屋里,低声问道:“你傻了不成,咱家屋前屋后有好几个人在晃头晃脑的,你怎么敢回来家里?”
斐舞指着自己黑乎乎的脸说道:“他们应该认不出。”
“嬷嬷,你们也想法子离开西京,不如去乡下避一阵子吧,咱家又不缺银子,暂时生意不要做了。”
现在张皇后还顾不过来他们这些小喽啰,等万事顺遂了,第一个恐怕就是搜剿齐王的余孽了。
自己也算是在那老妖婆面前露过脸的,她岂能放过她?
而且,她可是实打实算是凤越那边的人啊。
简直是越想越害怕。
“吴伯,趁现在出城还顺当,咱们今日便离开西京。”
“舞娘,离开西京咱们能去哪里?即便去乡下也能查得到吧。”
吴伯想得比吴婶透彻,“要不,咱们还是东去回陈州吧?今日怕是走不成了,我还要想法子弄一张路引才能走。”
斐舞想了想,点头同意,“那咱们就去陈州那边。”
东面,也不是除了陈州就没别的州府郡县了,方秦不是还说过苏州嘛,她不如带着他们一起去苏州好了。
就是不知这里的苏州,跟现代的苏州是不是一个地方。
这一年里,她也曾听过别人谈论,南方富庶,那里的人也不像西北好战。
不过,据说那地儿不属于大周国土。
这个世界的大陆,天下一分为四,大周国土最大,也相对国富民强,在他西边有索国,南有南越国,东面就是吴越国。
南越国小,地处高山峻岭,一直是独居一偶的蛮夷之地,国民或居于山巅,或藏于森林,民风野蛮不开化,连游商都不愿意去那里行走。
而吴越国是鱼米之乡,民众富庶喜文,讲究礼法,适宜长居久安。
说白了,吴越国是个文明国度,民生自由,讲究礼仪道义,不喜征战,适合老百姓生活居住。
“咱们只收拾些细软就行,其他的,就不用带了。还有,西京的房子都不要卖,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回来呢。”
斐舞与吴伯他们约好出发时间,便与魏青回了道聆山。
方秦一去便没再回来,城里也打听不到他的踪迹。
斐舞既已做到仁至义尽,也就放开这里的一切了。
她要远离曾经的不愉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吴刚斐云那里,她已经委托镖行寄了两封信过去,告知她要去的地方。
老赵早早扎好几支火把,准备趁今日风和日丽,去山洞那边探探。
其实,猎奇探险这类的活动,雄性动物包括人类简直乐此不彼,无论那里头会是啥,都想弄个明白。
刚近山洞口,斐舞就觉出不寻常,她便觉得全身筋脉有气流鼓动,让她气息不稳。
好容易习惯了这里的气流频率,平息好自己,跟在老赵几人身后进入山洞。
山洞初时狭窄,越往后越宽敞,接着,听见前面侍卫惊呼一声,把斐舞吓一跳。
“有两个死人骨头!”前面侍卫说道。
火把照过去,只见地上瘫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尸骨,看不出是什么人。
“也许是道观的道士。”一个家里是本地人的侍卫说道。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里面有咝咝声传来。
“小心!”老赵喝道,一个健步跨过去,举起手中宝剑,一剑削去,旁边也有侍卫过去帮忙,一阵铿锵之声,一股腥气拂过来。
斐舞忍不住作呕。
她这才看见,地上倒着一条海碗粗的蟒蛇尸体。
“你们受伤没有?”斐舞赶紧问道。
“两个受点轻伤,特娘的,这莽有毒。”一个侍卫说道。
斐舞连忙递过去两瓶解毒液,“每人喝一口,清毒。”
几人轮番喝下解毒液。脸色才从青紫变回来。
“幸亏斐娘子有解毒液,不然咱们几人不死也残了。”老赵扶着洞壁喘口气,将手中宝剑用一块布擦了擦,抹去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