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寨门外,一个可升降的木吊桥,此时正放下来,山匪牵着五灵马鱼贯而入。
斐舞等人被他们夹在中间,进入寨门。
十来米宽的吊桥下,是数十米深的峡谷,流淌着淳淳山溪水。
不得不说,此处易守难攻,是绝佳的盘踞之地。
怪不得他们能明目张胆地在此逍遥多年,而不被官府剿灭呢。
审时度势是一方面,剿灭难度大,恐怕也是一方面。说不定,这些匪人还与官府勾结,每年也上供周边官衙保护费呢。
进入山寨,眼前是郁郁葱葱的山村模样的村寨,有女人,有孩子。
几个三至七岁模样,衣衫褴褛的孩子跑过来瞧热闹,女人则躲在晾晒的衣被后面,偷偷观看。
更多的男人涌过来,上前摸着五灵马,嘿嘿笑道:“大当家这次收获大,这样的马匹,俺们还从未见过呢。”
“怪不得要整那么多人下山,原来是笔大买卖。”
牵马的山匪一扯缰绳,呵斥道:“去去!滚一边玩去,没得摸惊了马儿。”
五灵马被这些人摸着,不安地踏着蹄子,马鼻子喷着白气,有些焦躁。
牵马的山匪急忙将它们牵了走远。
“快来瞧,还有几个女人呢。”山寨里的山匪转脸看向斐舞几人,眼睛肆无忌惮地在玉娘斐舞身上流连。
“嘿!这次的女人该分配给谁呀?”
“滚!给谁也轮不到你!”一个押解斐舞她们的山匪呵斥道。
“那这个丑丫头该轮到咱们弟兄了吧,两位当家的铁定瞧不上。”一个山匪伸出黑乎乎的手爪探向斐舞。
魏青一把拧过他的手臂,只听咔嚓一声,那人抱着手哀嚎不止。
“特娘的!一个俘虏竟敢伤咱们弟兄!”几个山匪跳起来,抽出身上背着的大砍刀就冲魏青招呼过来。
“住手!”赵邝玉拉着脸走过来,瞪了那几人一眼,“每人去山里砍一担柴火挑回来,今日晌饭也不许吃!”
几人顿时蔫了,不敢反驳,只小声嘟囔几句,收回砍刀,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赵邝玉转头看向斐舞,“黑娘子,暂时委屈你们住崖洞了。”
说罢朝旁边一个山匪使个眼色,迤迤然向另一旁走去。
赵邝玉说的崖洞,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崖洞,里面不深,只有一百多平米的样子,洞口很高很大,开放式的,无遮无挡,冷风一阵阵往里面灌。
老赵他们的武器全被收走,连一件被窝行李也没留下。
二十几人坐在崖洞里面面相觑。
“大家都饿了吧,先吃点垫垫。”斐舞见周围没外人,便取出一筐馒头包子,和一木桶粥,并一堆木碗放在崖洞里的一块大石上。
“石头,你去外头望风。”老赵冲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儿吩咐道。
“哦。”石头拿着一个馒头,边吃边出了崖洞,在崖洞外一块大石上蹲着。眼睛逡巡着四周。
这个崖洞在半山腰,洞外光秃秃没啥遮掩,前面还有个教场似的空旷地。
站在洞口前,便可以瞧见远处有不少茅草顶的木棚子,掩映在树林里,三三两两的山匪在木棚处走动。
斐舞有些明白为啥让他们待在这里了。
感情这里无遮无挡,他们站在洞口能瞧见茅屋,茅屋那边更把她们在洞口的一举一动瞧得清清楚楚。
除非他们一直待在洞里不出来,否则,出来出个恭都找不到隐蔽的地儿。
“那位大当家虽没有关押咱们,却在监视咱们。”老赵自然也看出这里地势上的逆势。
“静观其变吧。”既然进来了,玉娘与魏娇也没被带走,她们需徐徐图之。
然而没多久,就有一群人走了过来。
斐舞早将筐子和木桶碗筷收进农场仓库。老赵他们检查一遍自身,见没什么破绽了,才站到洞口。
穿青灰色长袍的赵邝玉去了面巾,却是个二十七八岁青年,下巴有浅浅的胡茬,面目刚硬俊朗,带着浅浅笑意。
他身旁站着个面色白皙的清秀青年,二十岁上下,神色冷淡,正拿眼省视着斐舞他们。
“你是术士?”清秀青年拿眼上下打量斐舞一遍。
“嗯。”
“会些什么法术?”
斐舞斜睨他一眼,“种菜。”
清秀青年皱下眉,偏头看了赵邝玉一眼。
赵邝玉微笑,“你先前不是用一张弓么?拿出来看看。”
那张黑纹弓被斐舞收进农场了,没想到竟被赵邝玉留意到了。
斐舞刷地凭空取出弓,上面搭了一支箭,缓缓拉满,箭头指向青年。
赵邝玉脸色一变,刚伸手按住腰间剑柄拔剑,斐舞已经将箭头一偏,手指一松,箭嗖地射出,钉在不远处一棵树干上,箭羽兀自颤动不已。
赵邝玉脸色稍缓。
斐舞偏头看了那青年一眼,他面上平淡,看不出什么波动。
“我的法术就是这个。”
斐舞收起弓,看着这些山匪说道。
“嗯,你跟我去内寨,你的部曲留在这里。”青年说完,便转身离开。
赵邝玉在后面叫了声:“炎羿,怎么不看看我给你找的媳妇?”
最后的结果便是,连斐舞,包括吴婶在内的五个女人被安置进内寨,吴伯与老赵他们还留住崖洞。
内寨,是盘龙山里的一个山谷村寨,里面占地百十亩的样子,有一些开垦过的土地,三十几户石头砌的房屋院子,还有几幢毛竹盖制的吊脚楼。
斐舞估摸一下,这个盘龙寨的山匪不下三千人,住在不同的山头上,规矩森严,分工明确,不像是寻常山匪,倒像是驻扎在这里的驻军一般。
斐舞突然想起自己手中有冷肖汉给的木牌来。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现在给不给他们看,估计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将周围环境搞清楚,找到出山路径,为出逃做准备。
“你们也别想着逃,”炎羿放下手里的瓶子,抬眼看向斐舞,“留在这里比你到外面差不了什么。”
他走到吊脚楼的窗前,指着外面农田说道:“咱们这里有吃有喝有田地,生活安逸自由。现外面兵荒马乱,齐王率大军清君侧伐国贼,四处战火迭起,你一个女子,纵有几个部曲,在外恐连自保也难。”
斐舞眯着眼,端详着这位善解人意的青年,只见他一手负在身后,神色安然,看不出一丝大言不惭的痕迹,像是她家中兄长一般,对她谆谆教诲。
他看了她一眼,轻轻说道:“这里也有不少好男儿,你想找个好点的夫婿也不难。”
说的好像她找夫婿很难似的。
“你既是术士,修炼必不可少,我也在研讨这方面的事宜,你只需每日向我阐述一次修炼的情况即刻。”
斐舞眨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炎羿走回矮榻前,撩袍盘腿坐下,从满是瓶瓶罐罐的矮桌上,拿起一个小瓶子,向她招手,“过来,将它喝了,然后告诉我你有什么感觉。”
斐舞眼角直抽。
特喵的,感情叫自己来,是把她当做小白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