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云回到斐府时,已经华灯初上。
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让斐舞多看几眼,“怎么?陛下不同意你辞官?”
斐云内疚地看着姐姐,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出了什么事?”斐舞问他。
“姐,陛下拟旨,让你进宫去住一段时间。估计一会儿圣旨就要到了。”
“……”
斐舞怎么也想不到,皇帝会有这样的决定。
果然,门口仆人来报,宫中来人宣旨。
于是,在第二日清晨,斐舞无奈地踏上皇帝派来的马车进宫。
她身边只准带魏娇一人。
进了皇宫第一件事,便是被领去拜见了皇后。
此时的皇后,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
斐舞估摸着这位年轻皇后只有十六岁的年纪,面上还带了几分少女稚嫩,便要做母亲了。
“敬德,本宫最近食欲不佳,小腹也隐隐作痛,你看,可有什么法子解一解?”皇后陆曼琳很是担心自己体内胎儿,逮到斐舞这位女术士便当做救命稻草。
“太医怎么说?”斐舞也对怀孕之事一无所知啊,更不敢不懂装懂。
“太医只说是本宫胎气如此,没有大碍,开了一些安胎药服用,可是,本宫小腹日日坠痛,不知如何是好。”
陆曼琳小脸皱成一团,用手捂着小腹处,忧心忡忡。
斐舞只好上前给她搭脉。
她用神识进入皇后体内观察,竟发现皇后似乎怀的是双胞胎。
不仅如此,她子宫口有些陈旧性污血斑块,大概,这斑块,就是她整日小腹坠痛的原因。
斐舞皱眉,也想不出怎么解决这个斑块,见那里没怎么影响到胎苞,只是让皇后腹痛罢了,便安慰道:“娘娘,你的两个胎儿很稳,没事的。”
“什么两个胎儿?”皇后吃惊问道。
“难道御医没告诉你,你怀了双胎?”
都说古代太医很厉害,只搭脉便能识别孕妇怀的是男胎还是女胎,这皇后都怀了三个月了,竟然没查出她肚子里是双胞胎?
陆曼琳一点都没觉出喜悦来,只抖着嘴唇拉着斐舞的手,忧伤道:“敬德,你是否搭错了?”
“没错啊,我都看…呃、听出来了,你腹中是两个心跳胎音。”
陆曼琳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惊惧的喘不上气了。
吓得斐舞赶紧取出一瓶蜂蜜水给她喝下。
“怎么了?”斐舞顺抚着她的后背,旁边宫女也急忙要去叫太医。
“诗琴,别去。”陆曼琳缓过来,叫回那个大宫女。
斐舞疑惑地瞧着皇后。
这怀了双胞胎,不都是高兴的事么?为何她是这副表情?
“敬德,你肯定弄错了,本宫只是单胎。”皇后挥退左右,还让诗琴去宫殿门口望风。
斐舞眼神复杂地瞧着皇后,脑子里在飞快转动:难道这位皇后给皇帝戴了绿帽子?如此紧张兮兮的,不会想灭她口吧?
“敬德,你恐怕不知,本宫这胎若是男,便是陛下的嫡皇长子,以后可能要继承大统的,若是双胎的话,皇家决不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嫡皇子存在,你可明白了?”
“所以,你肚子里只能是单胎了?”斐舞上下打量了皇后,试探问道:“可这事在宫中瞒不过去啊,除非你想落了这胎。”
皇后饮泣,抹着眼泪低声道:“敬德,你帮我吧。”
斐舞连连摆手,“不不,我不能帮你落胎。”谋害皇嗣,那是要被诛九族的呀。
陆曼琳拉着斐舞道:“不是落胎,只求你帮我隐瞒双胎的事,等我生下孩子,若是女孩还好,倘若是男孩,求敬德带一个离开皇宫吧。”
“这~”
斐舞现在脑子有些不够用,不知该怎么拒绝她。
别说皇后能不能瞒过御医的日常查诊,便是侥幸生下来了,她又如何带着一个婴儿离开皇城?
还有,她并不能相信陆曼琳。谁知道皇后为了守住秘密,哪天会不会突然翻脸,再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弄死她?
唉,自己走了什么霉运,偏要口无遮拦地说她怀的是双胎?
真是气也气死了。现在再告诉皇后,她怀的其实是单胎还有用么?
斐舞纠结地瞧着皇后,一时百感交集。
“敬德,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本宫发誓,绝不为难你,只要你帮我。”陆曼琳信誓旦旦地说道。
斐舞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落入一个圈套中,自始至终,自己什么也没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牵扯进一桩宫廷秘事里面。
她甚至怀疑,这位皇后之前是知道自己怀了双胎的,然后故意引自己入局。
若真如此,这位十六岁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可怕了。
自知道了皇后的秘密,陆曼琳似乎对斐舞亲密许多,还在凤仪宫摆下膳食,请斐舞吃饭。
这时,闻听殿外太监高声唱喏:“皇上驾到~”
皇后立刻喜笑颜开,理了理云鬓,整了整凤袍,带着一干宫人去前殿迎驾。
斐舞也只好跟在后面,向进殿的这位年轻帝王行跪拜礼。
“快请起。”皇帝上前一步,扶起皇后,又向斐舞颔首微笑,“敬德也在啊,正好,朕回头有事问你。”
“既然陛下也来了,就让摆膳吧。”皇后笑眯眯地吩咐诗琴让人摆膳。
于是,几十个宫女太监手捧带着盖儿的御碗,将一个偌大的餐桌摆满。
各种琳琅满目的美食在斐舞看来,只有花哨,色香味俱全却是没有的。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看皇帝用饭还是老样子,每样菜只吃一口,便是那米饭,最多只吃了三口,便放下筷子。
然后,宫女上前,伺候他漱口洗手,端上香茗。
既然皇帝都不吃了,斐舞也放下碗筷。
这哪是吃饭啊,简直就是受罪。
吃完饭,皇帝坐在那里与皇后说了两句话,便对斐舞说道:“敬德,你随朕去御书房。”
说着,起身走出凤仪宫。
斐舞只好跟在几个宫人后面,也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燃着龙涎香,味道说不出的沉闷。
“敬德,会下棋么?跟朕下一盘。”
皇帝这边说着,那边就有眼明手快的宫人取了棋盘放在矮几上。
这架势,意思明显,不会也要陪皇帝下了。
“陛下,我不会下棋。”斐舞为难地说道。
凤越笑笑,也不介意,撩袍坐在矮几旁看向她,“没关系,朕来教你。”
斐舞无奈,只好坐在皇帝对面。
这时的皇帝,再不是一年前的那位大皇子了。他不怒自威,自带王者气息,年轻的俊颜,是稳操胜券的沉稳。
皇帝耐心地教斐舞怎么出棋,如何走位,如何围剿。
斐舞一头雾水。她小时候只下过五子棋,连象棋也没下过。这古代的围棋在她看来简直就像天书。
在连败五局之后,斐舞恼了,“我不要下这个棋,咱们下五子连珠棋吧。”
“什么是五子连珠?”凤越似乎赢她赢上了瘾,还想接着跟这个臭棋手下。
“你只要将五颗棋子连成一排,就赢了。”
斐舞解释给他听,又拿围棋盘演示一遍。
“朕明白了。”
于是,斐舞又接连大败五局。
她幽怨地瞅着凤越道:“就不能让我赢一回么?”
凤越忍着笑,轻声道:“好,再下一局。”
“不下了!”斐舞被他的笑再次惹恼,伸手乱了棋子,气哼哼站起身,“天不早了,我回去了。”
任谁玩个游戏总是输,也会恼火发脾气。虽说她已经很能忍了,却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