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我和你爸的年岁也都大了，你爸现在将君越交到你手上打理。我这边的产业也需要有个人接管。不过服装首饰这一块还是女孩子比较喜欢，我本来也是打算交给未来儿媳妇打理的。”说到这里，华芳芳看着江凡，目光透露出为人母的慈爱，“你从小就是个固执的脾性，认定了夏卉，也是要跟夏卉一辈子走下去的打算。我便想着也可以将名下的芳华服饰品牌交给夏卉来打理。只是，你跟夏卉的名分到底还没有定下来，最好还是订了婚，我也好放心将我一手打拼出来的公司交给夏卉帮忙管理。”
华芳芳说得情真意切，江凡却是先注意到了夏卉微微蹙起的眉宇，原本因为订婚这个念头而心头惊喜的江凡，一颗心也慢慢沉稳下来。
江凡最先想到的便是如今夏卉还小，现代女孩子读书读得好的，要去上大学的，结婚订婚哪里会早的。大部分都是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闯荡个一两年才会走上婚姻这条路。更何况夏卉现在连高中都还没有毕业，谈订婚，好像就绑定了一辈子。
虽然江凡迫不及待地想要绑定夏卉的一生，他总是觉得夏卉这么优秀，到哪儿都绝对不乏追求者。而他呢，跌跌撞撞的成长，明明就比夏卉大，有时候行为处事反倒是还没有夏卉成熟有条理。
江凡心底的念头颠三倒四的，最后却慢慢平复下来，不管怎样，他都是听夏卉的意思的。
冷静下来后，江凡自然也注意到了华芳芳方才言语中的漏洞。他的母亲嘴上说得极好，要将芳华交给夏卉打理，可也只是打理而已，所以说的是管理，而不是掌权。
“妈，卉卉还小呢。她要忙着学习，还有乐学的事情要操心，你现在还年轻，打理公司的事情，完全可以自己来。”
不断成熟的江凡，在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说话时，也带上了几分思量。不管他对于自己的母亲曾经有多少失望，以后卉卉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华芳芳就是夏卉的婆婆，总不好让华芳芳对夏卉的印象太差，说话的时候也就谨慎许多。
江凡此言一出，不要说本来胸有成竹的华芳芳，就是夏卉也惊诧了几分。
夏卉和江凡虽然是异地恋，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江凡对她的感情，就好像上次在江凡公司碰到了一个江凡的爱慕者，夏卉压根没放在心上。原因不就是笃定江凡对她的感情？
真要论他们这段关系，谁陷得更深，夏卉扪心自问，论对对方的喜欢，她是不及江凡的。而且，明明夏卉一直坚定地坚守着对江凡的喜欢，可江凡却总是有些缺乏安全感。江凡以为她不知道，夏卉却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才会以为江凡听到订婚的提议，会直接答应下来。
当然，现在出乎预料的答案，也让夏卉松了口气。
倒并不是真得排斥跟江凡订婚，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订婚，到弄得他们之间的名分确定下来，像是对华芳芳和江城的妥协。
明明就是华芳芳和江城的矛盾，却反倒波及了她和江凡身上。
夏卉自然是希望这一辈子就只谈这一次恋爱，每个女生心里都有一个梦，这个梦的名字叫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听就充满了少女粉嫩的幻想。现代快餐社会，速食男女，真正能够做到这样的，从概率上来讲，还真得有点儿低。
当然，概率低并不代表着就没有，夏卉内心就期许着自己和江凡成为这少数中的一对。
因为这份期许，她也自然希望她和江凡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顺其自然，情到深处，天时地利人和，订婚、结婚，甚至是生子，没有外界的因素，全然是出于他们两人的本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华芳芳希望赢得江凡的认可，主动的示好，才仓促间做出订婚的决定。
“江凡说得对，我还小呢，伯母还这么年轻，我们俩一起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我姐姐呢。以伯母的能力，再工作个三十年都没有问题。我和江凡都有自己的事业，我们现在也想要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订婚的事情，还是等我高考结束后再考虑。”
夏卉感念于江凡的体贴，心底也退让了一步，嘴上自然而然地说出了一个时间，放在桌下的手，陡然被江凡的大手握住。江凡的手心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欣喜才会冒的汗。
华芳芳双眸微微眯起，打量着对面统一战线的江凡和夏卉，内心的情绪有些复杂，有些艳羡，又有些失望。
这些情绪也只在华芳芳心头逗留片刻，便被她强大的心智压下，一计不成，也不能就此算了：“倒是我考虑不周，可我是真心想要有个人能够尽早帮我。卉卉要是不介意，我将t市和南市的芳华分店交给你管理，也先熟悉熟悉起来。等到过两年，你高考结束了，上了大学，空余时间多了，我再慢慢地将芳华全部交到你手里，怎么样？”
华芳芳笑容沉稳大方，眉目间的女强人味道依然浓郁，却又多出了几许慈眉善目的和善来。夏卉看着这样的华芳芳，心底却是有些佩服的。
只是，华芳芳等到江凡都这么大了，才想到要好好地拉近跟儿子的关系，是不是有些太晚了？为了让江凡放下心中的芥蒂，如此讨好于她，夏卉都有些替华芳芳觉得不值了。
“伯母，谢谢你的好意。我年轻不懂事，自己琢磨着乐学的事情就已经费了不少心力，芳华的管理还是伯母自己来比较好。我再过一年就要面对高考的压力了，届时要全副心神准备高考，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妈，卉卉说得对，我现在管着君越，也是因为我有时间，卉卉的事情多，芳华的事情，等卉卉高考结束后再说。”江凡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够通过某种联系将自己和夏卉紧紧地绑在一块儿。所以华芳芳提议的让夏卉管理芳华的事情，也的确让江凡有些心动。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跟江城和华芳芳是夫妻，分别管着酒店和珠宝服饰的生意，而他和夏卉将来也会成为紧密联系的夫妻，分别管着各自的事业一样。
华芳芳听江凡这么说，分明是为以后夏卉接管她的事业埋了伏笔，没有一口气将话给说绝了。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江凡和夏卉拒绝了她，她有些可惜。可江凡如此处处为夏卉着想，又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有些难受。
“既然是你们两个人共同的意思，那我就再撑个两年。卉卉啊，我们家江凡可见是真得喜欢你，这以后我的事业还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里的。你这两年若是得空，也可以关注关注珠宝服饰这方面的消息。”
“妈，卉卉本来就忙得没时间睡觉了，这些事情又不急。”江凡本来因为王青青的事情，对华芳芳心底还存着些许疙瘩。可华芳芳主动表现出来的对夏卉的喜欢和重视，却让江凡对华芳芳的抵触无形中淡了许多。
旁观了这一切，还被当了一回道具的夏卉，洞察了这一切，却没有开口说破。
不管华芳芳有多少算计，起码，对江凡的心是好的。夏卉自己没有父母缘，见江凡有个对自己上心的妈妈，心底也是有些高兴的。
谈话间，夏卉打断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华芳芳一听，紧跟着一句：“刚好，我也一起。”
包厢配备了独立的卫生间，而且也分了男女。可华芳芳跟着起身同夏卉一起，分明是有话要同夏卉单独说的架势。
江凡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妈妈要找夏卉说些什么，正待开口，却被夏卉按了按肩膀。
“我的儿子对你倒是真得上心，连我想跟你单独说句话，都担心的很。”华芳芳说着这话的时候，表情极为平静，只有眸底的暗流分明涌动着什么。
“伯母，有话可以直说。”夏卉的确是想要上趟厕所，可华芳芳明摆了要找她说话，她总不好失礼地说要先上厕所吧？只是，华芳芳完全可以直接开口说要跟她谈谈，有必要将谈话地点放在这样的场所吗？
虽然厕所很干净，甚至还碰了空气清新剂，味道也不臭，可站在这儿谈话，难免觉得别扭。
“我刚刚说的话，并不只是为了让江凡亲近我。我是真心想要将芳华交给你来管理。江凡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我手中的产业，他并不感兴趣。就算我最后交给了他，他也会拿给你来管。倒不如省去了中间推来推去的环节。不过，我将我亲手打下的江山交给你，也希望你对我儿子好。同是女人，虽然你还小，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想要将一切留给我的儿子，而不是让其他任何私生子占去零星半点的想法。”
华芳芳的语速并不快，甚至带着几分笃定的悠然：“王青青流产，我的确插了一脚。不过是我拿出的支票上的数字足够让人心动，那女大学生年轻漂亮，也很聪明，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只是也太聪明了些，一场车祸，却是让江城以为是我动的手。”
“我也只跟你解释一遍，我知道江凡看重你，他有时候有些认死理，你就不同，在人情世故方面通透很多，有时候，也帮我这个做母亲的多教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