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悠然敬完茶水,退开来。
顾若欢见大姐姐退开来,顺势想要上前去敬茶。却不想,她才刚迈开步伐,那边,身着枚红色长裙的周姨娘已经抢在了她的前面。
被一个姨娘抢了位子,顾若欢很是不悦。
不过因为周姨娘多年来的积威,她还是条件反射的没敢同周姨娘理论。
很是不敢的退了一步,又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的爹爹顾丞相。
顾丞相把周姨娘的所作所为看在眼底,心下更加不悦了。这女人是越发不懂礼数了,现在是女儿们敬茶,她一个姨娘凑上前来算什么?
周姨娘没有趣看顾丞相那黑的能拧出来水的脸,她从丫鬟们的手中接过茶水,来到司徒婉儿面前,“夫人,请喝茶。”
没有下跪,口吻也不是很谦卑。
司徒婉儿面上的笑容却是依旧,对于周姨娘,她还未进相府前就了解的很清楚了。所以这会儿,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那架子,只是诧异的看了眼周姨娘,然后不解的看向顾丞相。
她就那么魅惑的看着顾丞相,什么也没有说。
可是顾丞相就是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她的意思。
“真不懂规矩,有哪家的妾给夫人敬茶是站着的?跪下。”顾丞相黑着脸对着周姨娘道。
是的,他从司徒婉儿的眼中看到了不解和疑惑。
而他,也瞬间明白了司徒婉儿的不解和疑惑。心想着,婉儿还不知相府里这些个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婉儿不懂,他不能怪她,且现在他这个做丈夫的,就应该和婉儿站在一条阵线上,可不能让他的小心肝受了委屈,所以他发话了。
周姨娘很是不甘心的扯了扯手中的绢帕。
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看看新夫人会说些什么。而等新夫人说话后,她就能从中找出一两句回击新夫人,这样便能让新夫人在下人面前扫了颜面和威信。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新夫人居然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就那么妖媚又天真的看着顾丞相,就能让相爷为她做好一切。
该死!贱人。
她在心中低低的骂着。
“姨娘,快给夫人敬茶吧。”顾远航见周姨娘扯着绢帕,迟迟不跪下,提醒道。
新夫人如今都进府了,他的姨娘再不甘心又如何?
且不说爹爹本就对新夫人宠爱有加,就新夫人那身份,也不是姨娘能造次的啊?就算姨娘心中有不甘心,能做的选择也只是蛰伏起来徐徐图之啊。
选择在爹爹面前同新夫人正面交锋,这无疑是最傻的做法。
被儿子的提醒一惊,周姨娘转头,看向儿子时,眼眸中带着惊恐。她可是听说了,相爷准备把航儿养在司徒婉儿的名下。
航儿这会儿帮着司徒婉儿说话,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以为,今儿航儿会坚决的站在她的这边,同她一起对付新夫人司徒婉儿的。
可……
为什么?如果航儿站在她这边的话,相爷看在他唯一的儿子的面上,也不至于这般同她冷言冷语啊。
“还是航儿懂事。”顾丞相闻言,夸奖道,这才又道,“周姨娘,快给夫人敬茶吧。”
虽然顾丞相这次的言语中没有再提到让她下跪敬茶。但周姨娘明白,顾丞相没有提下跪并不是让她不下跪,而是催催她快点下跪敬茶。
心中很是不甘心,设想好的下马威没有给新夫人,反而让的自己卑微的下跪。
“姨娘。”
听着耳畔的提醒,周姨娘看向身后提醒她的丫鬟。
这个丫鬟不是她平日里带着身旁的,而是哥哥前不久才给她送来的。从得知相爷要娶妻开始,周家对她,就已放弃了。这个丫鬟是哥哥们最后为她做的。
这个丫鬟平日里得了专人的调|教,待人看物都很心细。哥哥把她给她,为的就是让她时常提醒着自己,免得自己再犯蠢。
“夫人,请喝茶。”见到丫鬟同她微使了个眼色,最终,周姨娘还是跪了下来,恭敬道。
“妹妹快快请起。”司徒婉儿见周姨娘跪的实了,才做出一副让她免跪的样子,“妹妹比我先进府,不可行这样的大礼。以后在这府中啊,我还有好多要向妹妹学习呢。”
顾丞相闻言,宠溺的看着司徒婉儿。心中更加觉得婉儿心底善良又懂事。
比起顾丞相,周姨娘心中的恼恨更深了。
这些个女人的把戏她以前可是常玩的,比以为她不知道司徒婉儿今儿其实是给了她下马威。
无论她以往如何,她现在都要向新夫人行跪礼,她这一跪下,就仿佛把往日里那属于她的所有骄傲都给跪下了。而在下人们的眼中,她和新夫人,一个是下跪的,一个是高高在上等待着跪礼的。
这样,下人们今后要选择谁,自是很清楚不过了。
周姨娘的敬茶不过向是一个闹剧,接下来,顾丞相的几个女儿并顾远航都上前行了礼。接着,又是柳姨娘和湘姨娘上前行礼,这些完毕后,司徒婉儿在顾丞相的搀扶下,又对相府的一些个亲戚认了人。
一上午,便在行礼,还礼,送礼,认人中度过。
不过,这一上午中,周姨娘的闹剧并没有让人们记住多久。因为,今儿真正的重磅炸弹还是在一切结束后,顾丞相最后的发言上。顾丞相明确的说出要把庶长子顾远航养在司徒婉儿的名下的事儿。
并且,顾丞相对于这件事情还很是郑重,说是要在司徒婉儿入族谱的时候把顾远航在族谱上的名字也一并记到司徒婉儿的名下。
在这个时代,一旦顾远航在族谱上的名字记到了司徒婉儿名下。那么,顾远航就真正的算是顾远航的儿子。
所以,当顾丞相这么决定的时候,这件事情就成为了下人们和族人们议论的对象。
不过,顾悠然的心思却从没在顾远航记在司徒婉儿名下的事儿上。这回到竹香院的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先前老夫人要让出掌家权给司徒婉儿时,司徒婉儿竟拒绝了。
想到老夫人在见到司徒婉儿拒绝掌家时一脸灿烂的笑,顾悠然就不由的婉儿。
看来,司徒婉儿这是要用权利来收买老夫人的人心啊。
“大小姐,今儿上午累着了吧?吃点点心垫垫肚子。”晚晚端来点心,道。
“是你饿了吧?”顾悠然看着晚晚一边对自己说话,一双眼却直勾勾的盯着盘子中的点心,笑着道。
“就是。晚晚这丫头一定是自己嘴馋了。”夏欣也在一旁道。
“大小姐,夫人来了。”
就在顾悠然和夏欣打趣着晚晚的时候,外门的丫鬟小跑着进来禀报。
夫人?
一时间顾悠然竟还没有反应过来‘夫人’说的便是司徒婉儿。不过很快的她也就明白过来,忙道,“快请进来。”
丫鬟闻声,忙又小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司徒婉儿便在丫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母亲。”
顾悠然恭敬道。说起来,老牛吃嫩草这事儿在从古到今都是个弊端。看吧,如今让她一个比司徒婉儿还要大的人叫她母亲,还真是……
“噗嗤,然儿,这里都是你的人,就不用这般称呼我吧?”司徒婉儿见她憋红了脸才叫出这两个字,不由的笑着道。
听她这么说,顾悠然也就释然了,“婉儿,你那边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怎么来我这里了?”
司徒婉儿走近顾悠然,轻拉起她的手,小声道,“心里憋的慌,就想和你说说话。”
顾悠然瞧见她面上的落寞,想到昨天夜里司徒婉儿要陪着她爹那个老东西,她心下也明白了司徒婉儿心中为何憋闷。可当她想要开解司徒婉儿时,却又发现对于司徒婉儿,她说不出任何开解的话。
毕竟,司徒婉儿如今这样,她也有一部分的责任。
不知怎么开解,只好转移话题道,“婉儿,来尝尝这个点心。平日里晚晚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点心。晚晚可是我的丫头里几个最喜欢吃的。她若觉得好吃的东西,一定好吃。”
顾悠然说着就往晚晚怀里的盘子里去拿点心,可是当她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晚晚时,却疑惑了一下。
只见晚晚这会儿的目光没有落在自己怀中的点心上,反而是皱着眉头看着司徒婉儿。
“晚晚,怎么了?”顾悠然问道。
司徒婉儿也瞧出了顾悠然的那个下丫头一直在看着自己,所以也把目光看向了她。
“夫人,别怪晚晚多嘴,你如果不想那个啥,可以找惜晴姐姐或者风云哥哥拿药。你用的这个,很伤身体的。”晚晚认真的对司徒婉儿道。这些日子,几个丫鬟里,大小姐是走哪儿都带着她。所以对于司徒婉儿和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她约莫也知道一些。
当然,也是因为她知道了这些,才会多嘴提醒司徒婉儿的。
顾悠然听见晚晚这话,微蹙起眉头。
虽然晚晚说的是‘那个啥’,可她也秒懂了晚晚的话意。
心疼的看向司徒婉儿,“我帮你去找白神医。”
她知道,让司徒婉儿停止这样做,对于她和司徒婉儿都不好。一来,如果司徒婉儿有了她的爹爹顾丞相的孩子,指不定司徒婉儿为了孩子就会背叛哥哥和她。且,目前来看,为了哥哥,司徒婉儿也是绝对不想要有她的爹爹顾丞相的孩子的。
而不想有孩子,她就要做一些避孕的事儿。
比如,晚晚刚刚说的。
司徒婉儿应该就如晚晚说的那样,在身上用了些什么东西。但这东西应该对身体有伤害,所以晚晚才多嘴提醒。
“嗯。”司徒婉儿微笑着道。
顾悠然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司徒婉儿竟没有她想象中的黯然。
“然儿,我是个大人了。我既做了这样的选择,便做好了一切准备。我早知这药对我的身子有问题,但在准备进相府前,我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如今能有不伤害身子的药,我自是庆幸和高兴的。”拉起顾悠然的手轻轻的拍了下,又道,“你不要再担心我的事儿。你只需要好好备嫁,幸福生活。”
“我……”听见她这么说,顾悠然竟不知道回什么话。
“然儿,不用说什么。你只要记得,你过的越是幸福,我牺牲的目的便越是达到了。你若不幸福,我便等同于白白牺牲了,这对于我,才叫不公平。至于相府的那些个肮脏事儿,你从现在开始也可以放手。七哥和你的母亲的死,我发誓,一定会查清楚。”
顾悠然看着司徒婉儿,心中很涩。
“对了,婉儿,你虽然了解萧国,但你在萧国并没有什么朋友。这样吧,近日我准备一个宴会,或者聚会,让你同萧国的贵妇和大家闺秀们也多接触接触。”顾悠然道。
她之所以忽然提出这个,是想着司徒婉儿在这里若有朋友了,或许心情不会那么压抑吧。
“好啊。”司徒婉儿甜甜的笑着,在帮七哥的前提下如果能让她放松一些,她也是愿意的。
顾悠然说到就做,在等司徒婉儿从她的竹香院离开后,她便召集来自己的几个贴身丫头,商量着到底以什么理由办个什么样的宴会比较好。
……
顾悠然他们这边商量的正火热,那边,书房里,黑衣蒙面的男人单膝跪地,“主子,夫人刚刚去了竹香院。因为竹香院中有摄政王的人,属下们不敢靠近,夫人进去后同大小姐说了什么,便不得知了。”
“嗯,下去吧。”顾丞相挥挥手,示意黑衣人下去。
一闪身,黑衣人已经消失在书房中。
司徒婉儿回了她的院子后,同样的,一个黑影也落在了她的面前,“公主,顾丞相的暗卫一直跟着公主到了竹香院的院门口。然后那暗卫在公主出了竹香院后,又去了顾丞相的书房。”
“嗯,继续盯着。”司徒婉儿清冷的道,言语中没有同顾悠然说话时的温柔,也没有同顾丞相说话时的娇媚。
顾丞相不知道的是,他的人监视着司徒婉儿,而司徒婉儿的人却监视着他的人。司徒婉儿嫁进来时带了暗卫,他是知道的。毕竟司徒婉儿的身份摆在哪儿。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一个公主的暗卫竟比他多年来精心培养的暗卫武功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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