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玉璇还没消息吗?”老宅里,尹云娘坐立难安,心急如焚,不停地往门外瞧着。
今天早上,安玉璇和同村的几个姑娘去镇上送香囊,没想到在祥瑞阁的时候,一个峰州府城来的登徒子看上了样貌出众的安玉璇,更胆大包天地把她给绑走了,现在都已经近午时了,还是音信全无。
安玉善乖巧地陪在尹云娘身边,来到这里她无权无势,更是两眼一抹黑谁都能欺凌的亡国农家女,大姐出事她竟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这种无力感和挫败感让她攥紧的拳头都散发出灼人的热气。
上一世,她只有怪老头一个严厉的亲人,从未体会过父母之爱与手足之情,一门心思也只在行医救人上,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能只埋头药材堆了,必须要强大起来,只有这样她才能守护这一世的家人,保护自己这贫弱的家园。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祈祷上苍保佑她的大姐平安无事,否则上天入地她也要讨回这个公道,让害她家人的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不死不休。
“云娘,你别急!爹和二叔已经带着咱家的男人们去了镇上和府城,安家虽然没落了,可在府城还是有说得上话的朋友在,不管那人是谁,这朗朗乾坤也是容不得恶人猖狂的!”陈氏心里也是着急,但面上镇定,不停地安慰着尹云娘。
“大嫂说的对,云娘,你先别自己吓自己,玉璇也不是个傻得,许是秀儿她们没把事情说清楚,也没那么严重,不会有事的!”话是这样说出了口,但林氏心里也是忐忑。
安家的女人就这样相互安慰着,可随着时间毫不留情地消逝,彼此心底的那块石头也越沉越深。
府城离山下村有四十里路,平时步行两个时辰就到了,安清贤他们这次是坐马车去的,按说会更快,可现在太阳都西斜落了山,晚霞都要烧没了,还是人影儿没有一个。
村尾安家小院里,安玉若有些怯怯地坐在院里树墩上,尹云娘还在老宅,陈氏让她们三姐妹先回家等着,可一回到家,二姐安玉冉就从厨房里拿把菜刀使劲地在磨刀石上磨着,那眼神阴森森的。
更让安玉若害怕的是小妹安玉善,一张小脸千年寒冰似得,回到家就开始捣鼓她那些草药,而且还不许她靠近。
“小……小妹,你……你在制什么药?”院子里,安玉冉磨刀的声音太瘆人了,旁边的邻居家又离得远,安玉若缩了缩脖子,想找安玉善说说话,打破这可怕的沉闷。
“毒药!”安玉善眼神平静无波,幽深的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这冷冷两个字让安玉冉停下了磨刀的动作,愣着抬眼看了她一下,安玉若更是吓得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咳……小妹,你说着玩的吧?”安玉若不信。
“三姐,我是认真的,这的确是毒药,所以我才不要你们靠近!”怪老头医毒双绝,她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不过怪老头曾让她发誓只准救人不准伤人,尤其是不准用毒害人,除非是为了自保。
非常时行非常事,她现在所处的已经不是那个和平法治的世界,再说,当年去战乱区做无国界医生的时候,她就已经违背过誓言,更别说是在这个弱肉强食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古代了。
“小妹,不准做了!”安玉冉猛地扔下菜刀走到安玉善的身边,把她拉了起来,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大姐要是出了事,二姐就去宰了那人,以后你们在家好好孝顺爹娘。小妹,爹娘还要指着你呢!”
安玉若此刻觉得有些风中凌乱,大姐下落不明,二姐磨刀要去杀人,小妹制毒怕也是要杀人,那她要做些什么呢?觉得自己很没用的安玉若,就是在这一刻才真正开始长大的。
不等安家姐妹磨刀霍霍向恶霸的时候,先回来报信的安松堂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老宅里,他累得差点趴到地上,安家的女人们却呼啦一下子把他给围了起来。
“松堂,玉璇可是有消息了?”
“玉璇有没有出事,你倒是说句话呀?”
“快说呀!”
……
安家的女人七嘴八舌地把问题都焦急地砸向安松堂,他大喘一口气,使劲地说道:“我的嫂子们,你们倒是容我说句话呀。玉璇她没事,没事!”
一听安玉璇没事,屋子里的女人们全都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能缓解下来了。
“只是……”安松堂脸上又显出为难神色来。
“只是什么……玉璇她是不是……”尹云娘又被安松堂的话给弄得全身紧张起来。
“三嫂,不是你想的那样,玉璇没被人怎么样,她是被齐明的朋友给想法子从那恶人的手中救了下来,只是她……她已经被逼和别人成婚了!”安松堂一咬牙梗着头说道。
“松堂,你……你说什么?”尹云娘只觉得全身瘫软,再无一丝力气,离的最近的陈氏和梅娘赶紧扶住了差点晕过去的她。
“松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要话说半截,看把你三嫂吓得,快详细说说!”陈氏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安松堂,先把尹云娘扶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个时候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安松堂别看人活泛,胆子也不小,还有点儿小孩子心性,但平时挺怕他这个嫡亲的大嫂陈氏的,所以喝了一口林氏端过来的水,就将在府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尹云娘几人。
“几位嫂子,把玉璇掳走的那人叫许梿,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来到咱们这镇上的祥瑞阁,看到玉璇长得漂亮,就把人给绑到了府城许家,得亏齐明一个朋友正巧在许家做客,他曾经得过齐明的恩惠,又认得玉璇曾去府城书院找过齐明,所以就赶紧派人去书院找齐明……”
“等等,松堂,你说的那个许梿,可是给敌军打开峰州城门的现任峰州知府许杰的儿子?”陈氏瞳孔一紧,那可是个有仇必报阴狠的主儿。
“什么!就是那个把山鱼绣庄许家害得家破人亡的知府的儿子?!”丁氏也差点尖叫出声。
这许杰父子在峰州的名气可是连山野小民都如雷贯耳的,当然这“名”自然是人人唾弃的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