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奎和闫明智也就心思那么匆匆一转,但觉得这想法有些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只当安玉善是陪着来县城贪热闹的寻常孩子罢了。
一行人到益芝堂后院的正厅坐下,因看着安清贤气度不凡,所以徐奎和闫明智都不敢怠慢,甚至想着这药丸正是出自眼前的老者也未可知。
下人端上热茶就退了出去,安玉善一直乖巧地站在安清贤的身边,睁着一双好奇明亮的大眼睛四处看着,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走出家门吧。
“安……先生!”因为摸不准安清贤的真实身份,三十多岁的徐奎论年纪在安清贤面前也是晚辈,尊称一声“先生”既显恭敬又拉近了彼此距离,“今日先生可是亲自前来送药丸的?”
“徐掌柜客气了,老朽一介寻常百姓,当不得‘先生’二字。”安清贤微微一笑。
他言语自谦,但态度不卑不亢甚或有大家族一家之长的威严风范,徐奎和闫明智又怎敢真的当他是普通百姓。
“先生客气了,闫某虽略通医术,但试问也见识过不少医家炼制出的药丸,迄今为止怕是只有药王神谷子炼制出的药丸才能有此奇效。”闫明智并没有过赞,他是益芝堂本家坐堂大夫,几十年来经过他手的药丸也是不计其数,就连宫中太医炼制的药丸他也是见过不少的。
“闫大夫谬赞了!”安清贤示意安松堂把背着的小包裹打开,里面有三个粗制的小瓷瓶,还有一二十个颜色鲜艳散发出淡淡奇异药香味的香囊,“徐掌柜,闫大夫,这三个瓶子里分别是同上次一样的御寒丸、退烧丹和避瘟丸,每瓶里面是二十粒,另外,这些是中药香囊,绣有梅花的香囊里放了一粒安神缓压的药丸,晚上放与枕旁促使人更快入睡,而绣有兰花的香囊里放了一粒醒目解乏的药丸,佩戴在腰间即可。不知徐掌柜可愿代卖?”
“愿意,愿意!”徐奎简直是如获至宝,他在封安县这么个小地方开药铺,原以为就此碌碌无为一生,谁能想到近十年过去了,竟等着如此在本家露脸的大好机会,不管是这三种药丸还是两种中药香囊都让他看到了极大的商机,“先生,不知这药丸和香囊您家里还有多少,我们益芝堂愿意全部买下来。”
闫明智对着惊喜若狂的徐奎咳嗽一声,他虽然是一名不通庶务的大夫,可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也非寻常人能比,徐奎如此表现,已经是落了下乘。
好在,徐奎经他这么一“提醒”,立即反应过来,颇有些尴尬地一笑。
安清贤全当没有看到二人之间的小动作,“这瓶里药丸和香囊里的药丸都是新近炼制出来的,闫大夫应该很清楚炼制药丸并没有那么容易,再说我家这炼制出的药丸所选取的药材也都是上乘的,无论是炮制还是炼制,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一次炼制出的药丸并没有多少。”
“先生所言甚是!”闫明智有些迷糊,这懂医药的到底是不是眼前的老者呢?
他有心想试一试,可他有自知之明,单凭这三类药丸,这人医术就一定在他之上,到时候自取其辱不说,还怕得罪了眼前之人,如今倒不如以诚心换诚意,于是笑着说道:“安先生,实不相瞒,您这药丸疗效的确显著,益芝堂的名气想必您也是知晓一点的!”
这时,安清贤点点头,闫明智赶紧说道:“益芝堂本家在帝京的铺子也很需要这三类药丸,如果先生愿与益芝堂合作,益芝堂绝对诚心诚意与先生相交!”
“没错,先生,我家大东家最是仁厚之人!”徐奎也慌忙接口说道。
“咱们都是北朝旧人,我也坦率相告,这次来的确是有心想和益芝堂长久合作。我这里有两个合作方法,两位可以和你们的东家好好商量一下,认为哪种合适咱们就按哪种来!”
说着,安清贤就掏出了两份合作文书,安松堂赶紧接过分别递给徐奎和闫明智。
两个人交换互看之后,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与为难,且不说那文书上的一手正楷写得正直大气又清爽宜人,就是那文书内容也简洁明了。
可文书上所写的两种合作方法,一种是安家每月卖给益芝堂一定量的药丸和中药香囊,价格、药量都由安家来决定,而且安家也可提供给其他家药铺同样的药丸和香囊,买卖自愿,银货两讫。
另外一种方法是安家只和益芝堂合作,除却成本,卖出的利润三七分,其中安家占七成,益芝堂占三成。
前一种方法正是徐奎和闫明智这十几天一直担忧的,就怕别家药铺也知道这种药丸,好在附近百里内也就益芝堂一家药铺,可出了这百里药铺就多了,想占独一份就不容易了。
但第二种合作方法益芝堂又太过吃亏了些,没想到这安清贤看着挺朴实磊落的,内里却是比那些精明的商人还要狡猾,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先生,这……这有些不妥吧,三七分我们药铺太过吃亏了些!”徐奎老实地说道。
安清贤淡然一笑,“徐掌柜觉得不合适,可以选第一种合作办法,药丸贵不贵其实不是由咱们定的,而是由病人来定的,有些病不用吃药丸,大夫扎几根也是能好的,但世上总有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身外之物更重要的。益芝堂是百年老店,信誉良好,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合作方法是只有一种的。”
安清贤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徐奎和闫明智都听出他这里是没有和缓余地的,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这种药丸可是在富贵人圈里很受欢迎的,能治病救人的良药就是倾尽家财也有人愿意的。
“安先生,您能保证以后的药丸都具有这种效果吗?”闫明智换了一种语气问道,显得尤为正式。
“只会比这更好!”安清贤淡淡一笑。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种大话是什么感觉,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都是安玉善之前给他有意无意透露的,那两张文书他看后也是吓一跳,三七分,这孩子还真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