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再说吧!”如今已经快入隆冬之际,安玉善原本是想把医学院开在峰州,不过京城这边她暂时也离不开,年后不妨在这里开一间小的学院。
“那您到时候会收我为徒吗?我什么苦活累活都会干,只要能让我在医馆当个学徒,我一定会很努力的。”阿虎决心很足地说道。
“学医光努力还不够,到时候我会举办一次入学考试,如果你能通过,我就会收你。”其实这段时间看着唐素素几人在安氏医馆做学徒,有不少人暗中打听安玉善是否还收人,也有穷苦人家翘首以盼,希望神医能多收些弟子。
“我一定会通过的!”虽然还不知道安玉善将来会考些什么,但阿虎会倾尽全力去考试。
阿虎是穷苦人家的放牛娃,但是他在学堂外偷偷学了不少字,也读过一些书,因为家中爹娘有病,小弟也因急病去世,他便下定决心将来要当一名大夫。
自从得知药王神谷子的两位徒弟来了京城,而且其中一位女徒弟医术更是高超,给穷苦百姓治病诊金要的极低,并且愿意招收学徒。
只是前段时间她已经收了五位学徒,等到阿虎赶来的时候,医馆已经不招收学徒了,可他等了这么多天,见医馆毫无动静,今日一时冲动就鼓起勇气走了进来。
阿虎走出医馆的时候,安玉善年后要招收学徒的消息再次传了出去,上一次没机会进安氏医馆的人,这次都攒了劲儿要抓住这个机会。
比起别家医馆的大夫,安氏医馆教出来的学徒可厉害的很,外伤、内伤都能治,而且唐素素和黎悦两个女学徒已经在给女病人看一些小病了。
“姑娘,晋国公府来人相请,说是玲珑公主请您过府一叙。”木槿走到安玉善面前禀告道。
公主相请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安玉善将医馆的事情暂时交给安齐杰等人照看,然后拿着药箱坐上马车去往了晋国公府。
晋国公府与崇国公府一样都是根基十分雄厚的四世三公之家,而玲珑公主当年与现今晋国公成婚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只因晋国公府的老夫人并不希望儿子娶皇家的人。
现如今,虽然是玲珑公主掌家,但她与晋国公府老夫人的婆媳关系却一直不是很融洽,尤其是老夫人将娘家侄女嫁给儿子做了侧室,婆媳之间更是势如水火。
安玉善一到晋国公府,看着眼前巍峨的门第,心中只留下一丝同情和悲叹。
这就像一座华丽的笼子,住在里面的人即便身份尊贵,过得生活并不如外边的人想象中的美好,邵华泽作为世子,不也是在自家“不安全”吗!
“呦,这便是传遍京城的女神医安姑娘吧?你来的正好,我们家老夫人身体正不舒服呢,这边请!”安玉善刚踏进晋国公府的大门,就被一个妖艳的少妇拦住了。
“王姨娘,安姑娘是公主今日请来的贵客,可不是专门来诊病的大夫,咱们不是有府医吗?您去请府医便是了。”玲珑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秋菊在安玉善出口之前说道。
这王姨娘是府里老夫人的亲侄女,因为在老夫人跟前得脸,平时可没少欺负自家公主。
虽说玲珑公主是帝王之女,可嫁了人就是人家的儿媳,而且玲珑公主在宫里的时候并不得宠,因此这些年老夫人和王姨娘没少折腾玲珑公主母子。
尤其是前两天听说长公主自请下堂,府里的老夫人和王姨娘也动了歪心思,希望玲珑公主也能自请下堂,这样一来,王姨娘便能扶正,老夫人自觉也能去除心病了。
可秋菊深知玲珑公主和长公主是不一样的,最起码晋国公和玲珑公主是一对知心的夫妻,比起心有旁人的季大将军那是大大不同的。
“府医哪比得上神医,姐姐虽是贵体,可老夫人的身体也是耽误不得的。”王姨娘斜瞪了一眼秋菊,自从邵华泽身体渐好之后,玲珑公主是越来越不把她和老夫人放在眼里了,“安姑娘,你说是不是?”
王姨娘想把自己扯下水,安玉善可不上当,她只是站在那里浅浅一笑,并不答话,既然是晋国公府的家事,她自然无权干预,且看哪边人更胜一筹吧。
“秋菊,你怎么还不把安姑娘请进去,公主都等急了!”这时候又从内院走出来一位看起来十分利落干练的美丽少女。
看到她出现,王姨娘脸上露出更加不好的面容来,这可是比秋菊还厉害的秋红,她干爷爷可是皇帝身边的李公公,能得罪玲珑公主,但却不能得罪这个口齿伶俐不饶人的丫鬟。
“秋红姐姐!”一见秋红出现,秋菊脸上露出了轻快了笑容,“安姑娘,这边请!”
难缠的王姨娘就留给秋红吧,秋菊笑呵呵地引领着安玉善往玲珑公主所居的院落而来。
玲珑公主虽贵为公主,但因为不得宠,并没有得赐公主府邸,就连当初的陪嫁也比不得长公主的一半,这也是她不得婆婆喜欢的一个主要原因。
好在婚后夫妻合鸣,玲珑公主与晋国公表面上相敬如宾,私底下也算是夫妻情深。
“安姑娘让你见笑了!”得知刚才的事情,待安玉善见礼坐下之后,玲珑公主笑着看向她说道。
安玉善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不知公主今日请玉善到来所为何事?”安玉善单凭面色上看玲珑公主,她并不像身体有恙的样子。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玲珑公主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安玉善,端起一旁的热茶轻抿了一口。
“公主有话但说无妨。”很明显玲珑公主所说的事情似乎让她也有些难以开口。
玲珑公主听后一笑,先是问了一些安玉善家中的情况,又将晋国公府的情况对她言说一番,足足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事情似乎还没有说到正题上。
“安姑娘,我知道你虽出身乡野,但京城一般的大家闺秀也是比不上你的,为人母者,一辈子总有操不完的心。泽儿他年纪也不小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成婚,我知道他心里早有人了,只是晋国公府的情况特殊,怕是要委屈那人做侧室了。”玲珑公主轻轻一叹耐人寻味地说道。
安玉善却微微一笑接口说道:“俗话说的好:‘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公主一片慈母之心,世子他一定能够明白的。只是玉善出身乡野,豪门大户后宅里的规矩那是一点儿也不懂,比起京城的繁华,我还是喜欢山野之地的清爽安宁。我娘就常说,不图我将来大富大贵,只要能找到一个一生相守疼我护我的知心人就够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宁做农门妻,不做豪门妾,这才是玉善想要的生活。希望公主不要怪罪玉善的口无遮拦。”
“安姑娘是聪明人,所想所求怕是京城富贵人家给不了。你说的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这世上女子痴情的多,男子薄情的多,一生钟情一人,即便是心能做到,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已。”玲珑公主很有感触地说道。
“人生不如意之事常有*,世上哪能事事皆顺遂人意,不过坚持自己想坚持的,所求的也未必得不到,可惜的是,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比如缘分,比如感情。”既然玲珑公主没有把事情挑明了说,安玉善自然也隐晦着说。
从安玉善的话中,玲珑公主已经完全了解了她的意思,现在看来,莫说是晋国公世子的侧室之位,怕是正室之位她也未必会应允,人家姑娘对她的儿子似乎根本无意。
“安姑娘说的是,你的救命之恩,我和世子都不会忘,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总能帮上一二的。”玲珑公主笑着说道。
“多谢公主,真到那时,玉善也不会客气的。”安玉善也笑了笑。
这天傍晚,邵华泽从外边回来之后就被玲珑公主叫到了跟前,说的便是他与锦韵侯府嫡长女的婚事。
“娘,孩子说过了,现在还不想成婚!”邵华泽苦笑一声说道,这段时间他老实被“逼婚”。
“泽儿,你早就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这锦韵侯府的大姑娘与你极为相配,是威宁侯夫人保的媒,这姑娘我也见过,知书达理又极为聪慧,嫁到府里来定会替你管理好后宅之事。”玲珑公主苦口婆心地说道。
“娘,锦韵侯府的大姑娘再好我也不想娶,再等等吧。”邵华泽心中总还是存在着希望的。
“等?等什么?等谁?你的心思娘明白,真要说起来,那安姑娘除了出身低些,其他没得挑,可就是她的出身决定她即便进府也只能为妾,你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为妾吗?”玲珑公主正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心事,不想委屈了他,所以这几年才由着他的性子来,但有些时间是不能一拖再拖的。
“娘,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就算我真的要娶她,她也只能是我的正室夫人,绝对不会是妾室。”以邵华泽对安玉善的了解,她的傲气决定她绝不会甘心做妾室,而他也没准备委屈她。
看着有些执迷不悟的儿子,玲珑公主无奈一叹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宁做农门妻,不做豪门妾’,这便是安玉善今日对我所言的话。泽儿,你好好想想,即便你娶她为正室,就真的能做到这些吗?”
“我可以!”无论安玉善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邵华泽自问都可以达到。
“你喜欢人家姑娘,娘知道,可人家姑娘喜欢你吗?娘不是两眼一抹黑不知外边世界的傻子,那姑娘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而是住着别人。”玲珑公主以过来人的经验和眼光察觉出安玉善另有所爱,至于这个人是谁,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玲珑公主的话让邵华泽沉默下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有了一个小人儿,一直在期待着有一天她能长大。
她失踪的时候,他也是着急万分,四处派人找了三年,见她完好归来,心中亦是雀跃不已。
她心中住着的那个人,邵华泽知道是谁,但真要论起来,他和季景初与安玉善相识的时间有前有后,但真正相处的时间也差不多。
她救过季景初,也救过自己,可为什么心里有的那个不是他呢?
“泽儿,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这世上有你喜欢的姑娘,也有合适你的姑娘,不是你去等,你去争,就一定属于你的。锦韵侯府的大姑娘才是那个能与你携手一生的女人,娘所做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玲珑公主希望儿子能放弃安玉善,那姑娘真的不适合他。
“娘,我都知道,只是我还有机会不是吗?”一想到要放弃邵华泽心里就万分难受,以前他是没能力没时间去争,现在有了,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孩子,你真的还有机会吗?”玲珑公主不再劝他,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主动放弃和想开。
玲珑公主见安玉善的事情季景初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到了晚上,他与安玉善单独见面的时候,问起了她去晋国公府的事情。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闲话家常而已。”安玉善没有多说,有些话说出来免不得让人多想。
季景初识趣地没有追问,他知道玲珑公主十分疼爱邵华泽,邵华泽也是个极为孝顺的儿子,这些年邵华泽暗中为安玉善所做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有些人注定是不能相让的。
又过了几日,京城下了一场几十年难见的大雪,出京的不少道路都被大雪封住了,天冷的吓人。
前来安氏医馆诊病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多都是风寒之症和冻伤、摔伤。
“表姐,从今天开始,你和素素姐带人多熬制一些姜附汤,免费给路人喝,这是冬月主治伤寒的汤药,疗效很好。另外,任然你们去多购买一些瓦楞子,记住要将瓦楞子先煅透,研磨为末,水飞乳细之后放在一起。”接着安玉善又吩咐木槿去买一些冰片,还让人去多找一些山羊油脂。
等到所有东西都集齐之后,她直接就在医馆的后堂熬制冻疮膏,天气严寒,四肢冻烈的人可不在少数,而且还要为军中将士多准备一些。
游将军听说安氏医馆又出了一种神奇的冻疮膏,这两天天冷抹在手脸之上不但保护皮肤,还有一种淡然的清香,女子完全可以拿它当胭脂水粉来用。
于是,他带着银子找到了安玉善,说是要买下全部的冻疮膏。
“将军,这些冻疮膏都是为医馆的病人熬制的,您和老将军需要的药膏,我不是把药方都给了你们吗?”安玉善答应过他们要为军中将士多想一想,所以一入冬她就写了药方派人送给了游将军和秦老将军。
“你是给了没错,可那不是你亲手熬制的,我最相信你的医术,你亲手熬出来的药膏比别的大夫熬出来的都强,效果也肯定更好。”现在游将军对安玉善是信任的很,而且只相信她亲手做出来的药丸和药膏。
安玉善禁不住一笑说道:“将军,我也是根据药方来熬制的,药效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不行,我只信你!”游将军固执地说道。
“可我时间有限,即便是熬制药膏,一天也熬制不出多少。”虽然身边有学徒帮忙,但安玉善给人治病也是忙得没时间,尤其天冷她还需要多熬制一些过冬的药丸和药膏。
“你能给我多少就给我多少,这些药膏我是专门给那些伤残老兵准备的。”游将军笑着说道。
“那好吧,我尽力!”安玉善想了一下,招收学徒的事情似乎应该提前一些,目前人手不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