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意缠绵
唐朝习俗,新娘以扇遮面,新郎要念“却扇诗”才会放下扇子。原本相信王翰这个好友,陈晚荣也没有注意,到现在方才发现远远不是那么一回事,王翰居然和他开个玩笑,把最后最重要的诗给省了,陈晚荣要不犯难都不成。
却扇是唐人非常重要的习俗,李商隐《代董秀才却扇》诗中写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青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诗人在诗中把新娘比喻成美丽的桂花。
郑晴手中的小圆扇微移,瞄着陈晚荣,把他的窘态看在眼里,问道:“王兄没写?”
陈晚荣把手中纸一扔,搂着郑晴的纤腰,嘻嘻一笑道:“没写就没写,还要甚诗!成亲与写诗有屁相干。”
郑晴一挣道:“那怎么成呢?没有诗,怎么成礼呢?”
陈晚荣哪里管那些,搂得更紧了:“那些不读书的人,要是没有诗,他们就成亲了?”
“那不是可以找人代写么?”郑晴声音很轻。
陈晚荣不无苦恼的道:“我请王兄代劳,哪里想得到,他居然和我开玩笑。”
“你也是,这时节,谁会不跟你开玩笑,也不看清楚。”很少怪人的郑晴居然嗔怪起来。
陈晚荣在她耳边轻声道:“媳妇儿,你不是盼着嫁给我么?这诗就不要了,行么?”
“谁盼着嫁给你了?”郑晴心事给说破,脸上挂不着:“好象人家放在大街上没人要似的,厚着脸皮嫁给你。还是吟一首吧,格格!”
嗔怪一完,就在开玩笑。她可是了解陈晚荣的,知道他现在是心急火撩的,不趁此机会好好逗弄他,那就没有机会了。
唐诗是不少,就是用在这里不合适,陈晚荣也是没有了主意。想了想,道:“我这就吟,你听好了。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是打油诗,在唐人眼里根本就不入流。不过,对于听惯了正经诗的郑晴来说,这诗虽不入流,却也幽默好笑,先是一愣,继而就是格格的娇笑不已,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靠在陈晚荣肩上。
用打油诗来却扇,这事要是传开了,肯定会成为笑柄。陈晚荣知道郑晴其实已经同意不要却扇诗了,不过是在和他开个玩笑,这才用打油诗来博伊人一笑。
果然,郑晴笑得直打颤,陈晚荣顺势把她手中的小圆扇拿了下来,放到一边,捧起伊人的脸颊,只见伊人双腮泛红,眼里满是笑意,更多的却是甜蜜。
灯下看美人,本来就耐人寻味。更别说今天是他们成亲的日子,郑晴浑身泛着一股喜悦,散发着一股活力,特别诱人,陈晚荣哪里还忍得住,嘴唇印在郑晴的樱唇上。
郑晴环过手臂勾着陈晚荣,热烈回吻,两人鼻息逐渐粗重起来,春意越来越盛,滚倒在被窝里。陈晚荣结结巴巴的问道:“还要以礼相守么?”
“你还记得这些做甚呢?”郑晴呢喃着。
如此呢喃是对男人的鼓励,陈晚荣大是高兴,手忙脚乱的脱衣。然后,拉着被褥,把两人裹得严严实实,被翻红浪,敦伦之道大行。
第二天,陈晚荣醒来时,已是日头升起老高了。陈晚荣眼睛还没有眼开,右手一伸,习惯性的去搂伊人,却是搂了个空,不由得睁开眼一瞧,只见郑晴笑颜如花,坐在床沿上,一双妙目里满是情意,正打量着他。
一夜缠绵,陈晚荣是食髓知味,猛的坐起,搂着伊人,双手在伊人身上游走起来。郑晴气息有些不匀,压低声音道:“别,别,你快起床,还要去拜见舅姑呢。”
就是现代成亲,第二天还是有很多事要做,拜谢亲朋是必须。唐朝也一样,这舅姑是首先要拜的。按照唐朝礼仪,新人拜堂之时,舅姑是不能在现场的,要避开。到了第二天,新人会专门去拜见他们。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陈晚荣只得打消和伊人再缠绵的念头,抚着伊人的脸颊,调侃一句:“算你好运,暂时放过你。”
郑晴脸一红,白了陈晚荣一眼:“你净胡说。”
在郑晴的帮助下,陈晚荣穿好衣衫,开始洗漱,郑晴趁这功夫问道:“你昨晚上和青萼说了些甚呢?”
她和青萼是好姐妹,对青萼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昨晚上没时间问,今天肯定要弄个明白。
陈晚荣一笑道:“也没甚,我说要是她敢来趁火打劫,我就把姓刘的派去打头阵。”
打头阵就是我们现说的“敢死队”或者“突击队”之类,送死的,活下来的机会很少。青萼一心系在刘福清身上,哪敢造次。
郑晴格格一笑道:“你这一吓,还真够管用的。她早就跟我唠叨,等到我们成亲时,她要来闹个够。哦,青萼的事情怎么办?”
陈晚荣转过身道:“自从再荣到了炮兵以后,和刘福清的关系不错,两人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这事,就让再荣去处理。我呀,就不出面了。”
郑晴对这事很是热心:“那我也得给再荣叮嘱几句,要他帮忙撮合。”
洗漱完毕,陈晚荣拉着郑晴出屋。一出屋,郑晴些害羞,忙躲到陈晚荣身后,青萼迎个正着,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陈晚荣老着一张脸,笑道:“看什么看?你敢偷看我媳妇,小心我收你税。”
“卟哧!”郑晴和青萼都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青萼更是刮着脸羞陈晚荣:“厚脸皮!真够厚的!”
陈老实笑得眼睛一眯一眯的,迎了上来,远远就嚷道:“晚荣,爹甚时间抱孙子呢?”
郑晴听了这话,一张俏脸顿时赛过关二哥的红脸,低着头,连看人都不敢。陈王氏一碰陈老实,嗔怪道:“当家的,你净胡说甚?快去张罗一下,要拜舅姑的。”
陈老实还没有明白过来,仍是道:“都自家人,意思意思一下就成了。抱孙子才是大事,太上皇,皇上,还有郭大帅把礼物都送了,要是不早点抱孙子,太也对不起他们。”
还在唠叨,陈王氏狠狠白了他一眼,轻斥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还不快去。”
陈老实看见郑晴那副不敢抬头的模样,知道话说错了,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离去:“这就去准备,你们快点来。”快步离去。
陈王氏过来,安慰郑晴道:“媳妇儿,他说话没轻没重,你不要放在心上。走,跟娘去走走。”
郑晴跟受惊的兔子般,点点头,跟着陈王氏去了。
吃过早点,郑晴用竹器提着枣和栗去拜见舅姑。唐人为了吉庆,也玩谐音,“枣”是“早”的意思,寓意早生贵子。“栗”是“立”的意思,寓意立子,是拜见舅姑必可少的物事。这得由新妇用竹器提着。
拜舅姑这事很快就完了。没过多久,郑建秋夫妇和郑宛如也来了,两家人变成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特别是郑周氏拉着郑晴躲到屋里去,絮叨过不停。不用想也知道,身为母亲的郑周氏自然是告诉郑晴一些房中事要点了。
唐朝成亲,也有婚假,陈晚荣不必去军器监,就在家里享受欢乐时光。与郑晴缠绵,两人好得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这几天是陈晚荣来到唐朝过得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光。或与郑晴细语,或与伊人缠绵,或偕伊人出游,其乐无穷。
时光虽美,却苦于太短,很快,假期就过完了,陈晚荣不得不收回心神,正式上工。上工这天,早早用过早点,赶到军器监。
一到军器监,就给叶天衡他们迎着了,叶天衡手中的拐杖不住在地上点动,调笑起来:“新官人,良宵苦短,你何不多歇息几天呢?”
寇义兵跟着就道:“你们瞧见没有,陈将军自从做了新官人,大不一样了。你们看,脸上多了些光辉,很甜蜜吧?”
众人一阵爆笑。
陈晚荣眨巴着眼睛,老着一张脸,嘿嘿一笑道:“寇大师,这是我和夫人之间的事,你问这些作甚呢?”
“哈哈,老不正经!”刘怀德大笑不已,在寇义兵肩头拍拍,取笑起来。
寇义兵闹了个大红脸,大不是味:“老刘,你也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取笑陈将军一通,你怎么窝里反了?要拍陈将军的马屁,是吧?”
刘怀德不当一回事:“不是拍马屁,是想看你这副窘样。大家说,寇大师这副窘样好不好看?”
又是一片轰笑声。叶天衡拉着陈晚荣的手,在手背上拍拍,格外亲热:“小友,走,跟老哥去,别跟他们混在一起。他们没安心,还是老哥疼你,不取笑你。”
“还是叶大师好!”陈晚荣赞赏一句。不过,陈晚荣的话音刚落,叶天衡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调皮的道:“要是你给我生个好侄儿的话!”
陈晚荣把他手一甩,没好气的道:“你比他们更可恨!”
叶天衡不仅不生气,反倒是心情大好,捋着胡须,笑个不住,格外开心。
众人好一通说笑,这才静下来。陈晚荣正式理事:“张师傅他们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张德铭和曹志雄去陇西建工房,造水泥,这事关系极大,可以说关系到历史的走向,陈晚荣时刻挂在心头,是第一个要了解的事情。
一说起正事,众人脸一肃,适才的嘻闹顿时不见了,刘怀德回答道:“有!前天传回来的。张德师和曹师傅到了陇西,立即调动人手建工房,造设备。陇西是大唐的重地,军器监在这里设有工房,有良工,他们调动起来也方便,工房、设备进展顺利。我已经给他们回复,要他们随时汇报进展。陈将军尽可以放心。”
陇西地处河西走廊,既是去西域的必经之处,也是防守吐蕃的重地。为了加强这里的力量,军器监在这里设有分部,派有良工,为军队打造武器。现在,吐蕃不构成威胁了,这里的人手正好派上用场,用来建工房,造水泥再合适不过了。
对刘怀德的处置,陈晚荣大是满意:“如此甚好。得给他们说明白,这事对朝廷很重要。”
寇义兵点头道:“陈将军放心好了,他们都知道水泥对大唐有多重要,一定会全力以赴。”
“怎么不见一行大师和梁大师,还有道长也不见人影。”陈晚荣终于发现少了三个重要人物。
要是在以往,僧一行、梁令瓒和司马承祯他们早就聚过来,说笑了。象今天这般不见人影,还没有过,陈晚荣不得不奇怪。
叶天衡又卖关子:“小友,你猜看看,他们为何不在?”
“得了!叶大师,你省省关子吧。是不是发生大事了?”陈晚荣早就习惯叶天衡的关子,不以为然。
寇义兵点头道:“是有一件大事,一件大喜事。陈将军,你猜猜。”
刘怀德大是赞同:“对,一定要猜。”
“卖关子的可不是我一个!呵呵!”叶天衡大是高兴。
三人居然都卖起关子了,还真出乎陈晚荣意料。不过,这也说明这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要不然三人不会如此表现。陈晚荣不猜也得猜了,皱着眉头一阵思索,一拍大腿:“浑天仪做出来了,是不是?”
三人大拇指一竖,同声赞道:“不愧是做过将军的人,一猜就中!”
叶天衡大是兴奋道:“小友,没给你说,这浑天仪做得真是棒,太棒了,除了可以测定天文以外,还能计时呢。一刻钟击鼓,一个时辰撞钟,真的很绝。”
浑天仪的图纸陈晚荣是见过的,记忆犹新。当日见到图纸时,上面就有两个人,正是用来记时用的。
寇义兵有些想不明白:“陈将军,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事不难猜。我成亲之前,浑天仪就快完成了,现在,他们做好也在情理中。”陈晚荣剖析起来:“更重要的是,能让一行大师、梁大师和道长同时不在的大事,只有浑天仪了。一行大师就不说了,他精研天文,浑天仪一成,自然是要去观测。梁大师在天文上的功底虽然不如一行大师,也是很有研究,他不去不行。道长对天文也有心得,肯定会去。”
“照啊!”刘怀德一拍大腿,赞叹一句。
叶天衡眨巴着眼睛,笑道:“小友,你再猜猜,我们军器监经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原本想是你成亲时送给你,只是没有完成,现在才做完,你今天来,正好送给你。你猜,一定要猜,猜不到,不给!”
“对!一定要猜!”刘怀德和寇义兵同声支持。
陈晚荣大是奇怪:“你们什么时间做的礼物?我怎么没有发现?”
“嘿嘿,既然是礼物,岂能让你发现?”叶天衡有些神秘的道:“我们是偷偷做的。”
“快猜!”寇义兵催促起来。
他们能做的东西何止千百,随便一样外面难以得到,要猜中不是难,是太难了。陈晚荣摇头道:“猜不到,真的猜不到。”
刘怀德站起身,过去,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一个锦盒,放到陈晚荣面前,道:“打开,瞧瞧。”
陈晚荣也是好奇,并不多说,三两下打开,见了盒子里的物事,不由得大是惊奇,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了。
盒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是一个机械钟。这钟与陈晚荣熟知的机械钟大不相同,一是面板并不是以小时、分钟为准,而是以时辰,上面写着子丑寅卯这些时辰的名字。二是刻度并不是我们现代用的分钟,而是用的刻。
唐朝,把一天分为十二时辰,又分成一百刻。面板上一共十二时辰,一百刻。
三是指针只有一根,不象现代机械钟有时针、分针和秒针之别。
如此怪异的钟出现在现代的话,肯定让人笑话。不过,这是唐人计时的标准,不能说他们没水准,还不得不服气,他们真有创造力。
乍一见之下,陈晚荣大是惊讶,继而就是欢喜。上次就和梁令瓒说过这事,要是做出来的话,分发给将领,对唐军有莫大的帮助。只是,梁令瓒太忙,一直没有时间来做,不成想,他们居然偷偷做出来,给自己当礼物。
陈晚荣忙问道:“准不准?”时钟的准确性是最重要的。
“当然准了!我们军器监做的日晷,要是不准,那不是在丢我们的脸么?”叶天衡信心十足。
“日晷?”陈晚荣很是惊讶:“你们这东西叫日晷?”
日晷是中国古代用来测定时间的装备,当然,方法非常原始,是利用太阳影子的变化来测定。把时钟称为日晷,陈晚荣觉得很别扭。
寇义兵点头道:“是啊!以前的日晷要是没有太阳,就无法测定时刻。现在好了,有了这日晷,不论白天黑夜都一个样,绝对准。陈将军,你把日晷放到床头,和媳妇儿缠绵,不会忘时间。”
陈晚荣大是意外:“寇大师,你胡说甚呢?”
刘怀德在陈晚荣肩头拍拍:“陈将军,你害羞了?都是男人,谁没经历过?这是公开的秘密,不说,我们也想得到。”
陈晚荣本想说他们是老流氓,见了他们那副认真模样,又说不出口,只得自认倒霉:“日晷就日晷吧!只要能准确计时就成。”
原本想纠正叫时钟,转念一想,日晷的叫法挺合时宜,也不错。
端详一阵,陈晚荣有了一个新的计划,手一招,对三人一番解说,三人大是兴奋,不住击掌赞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