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希眼睁睁看着那珠子一点点没入苏冉安的身体,只见无数鬼气化成的无数的黑色条纹,在苏冉安的脸上遍布。
苏念希眼见着苏冉安眉宇染上魔气,她是离苏冉安最近之人,快速反应过来,清心神咒变成符文缠绕在她周身。
苏冉安短期内无法聚集灵力,这样也好,她痛苦地喘着气,身体的疼如乱刀传石,连续不断,
苏冉安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维持着清醒,将缩小了的,昏迷不醒的觞锦交给觞瑟:“她受了伤,要好生调理。”
她颤抖着从将百宝袋里面的一件袈裟拿了出来递给苏念希:“离别的礼物。”
苏念希静静听着,没有说话,苏冉安穿着青蓝门服,显得十分素净,脸上鬼气魔气混杂,极其恐怖,任谁看了,都知道她与魔族必然有联系。
身形晃了晃,苏冉安把幻如袈裟强行塞到苏念希手里:“这是幻如袈裟,好东西。”
苏念希知道她要说什么,昏睡符出现在右手心,被袈裟遮掩着。
苏冉安额间冷汗直冒,眼底红光闪现,攥紧她的右手:“不要怕,师傅不会伤害你的,不过师傅该走了。”
苏冉安慢慢地、缓缓地,半跪着,抵在与苏念希交握的手上,眼眸闭合时有一滴湿热沁出,打湿了苏念希的手指。
母胎上下几十年,终于遇到一个喜欢的,怎么就这么难?
在看不到的地方,苏念希垂在一边的手微微颤抖,却并未显露出来,她时刻关注着四周的灵力波动。
苏冉安缓缓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虽说是直起身子,但是由于身体内部被珠子的鬼气变成人体炼狱,她也只是半佝偻的姿势,随手贴上瞬移符。
微笑:“师傅走了,你好好修炼。”
苏念希张口欲言,却什么声音都不能发出来,身体已经快一步朝苏冉安在瞬移途中倒下的地方跑去。
而倒在地上的苏冉安毫无所知,待苏念希赶至苏冉安身侧时,苏冉安早已昏迷得不省人事。
她小心地抱起苏冉安,唇角紧抿,手指搭上苏冉安的脉搏,极其微弱的脉搏,慌乱的心跳动得毫无规律。
下一瞬,脉搏快速跳了几下,归于寂静。
苏冉素来得时候,早已不见苏念希和苏冉安的身影。
所有气息都被三煨真火燃尽,苏冉素眉宇紧蹙,正四下查探时,紧急灵鸟飞来,师门急召。
大殿中,苏冉安的本命玉牌消散成蓝光,泯于灵池。
云溪匆匆来报:“苏冉婷被天魔兽带走了。”
云弄匆匆走进来,带来一块留影石。
“觞瑟带来的留影石,说她们决定去圣土的。”
留影石正放着苏冉安和苏念希合力将一场噩梦结束的片段。
直到那珠子没入苏冉安的背,戛然而止。
苏冉素一怔,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什么,大殿的所有人互相看了看,也没有说话。
苏冉茹眼里盈满了泪水,曾有寒风吹散阴霾,曾有朝阳冲破迷雾,她的脸上泛起异样笑意。
“今天师傅问你,修仙是为了什么?”苏清然问她,眉目间已是一派温和之色。
“为了天道苍生,为了芸芸众生。”她答道。
“以后师傅的宝宝出生了,你也这般教她。”苏清然摸了摸她的肚子,望向远处。
一切都是因为沧天派太弱了。
从沧绝大地赶回圣土,不过三日时间,千芳手中握着一封密信,她将密信交给大祭司。
大祭司笃行一番星盘推算,摸了一把胡须,感叹道:“佛子动情,仙道坎坷,魔星暗淡,是福不是祸。”
天空的云雀盘旋而逝,地洞中池水漾起波纹,空气中满是荷花的味道,有种莲子成熟的甜味。
苏念希修炼了两个时辰,抬眸看见了盘坐在莲蓬中心双眸紧闭的苏冉安。
这三日,苏冉安从未清醒过,莲蓬有治愈之能,也无法缓解,喂进去的灵药也毫无效果。
她大多时间被疼痛折磨得连呜咽都失去了力气,只能由着黑血从嘴角流出来。
觞瑟顺着苏念希的目光走到她面前,这下倒是安静了一会,然而脸颊的魔纹渐深。
苏冉安的左脸颊有一条魔纹从下巴贯穿至额间,这张脸是顶好看的,这条魔纹更舔妩媚风情。
“主人,沧天派宣告苏冉安陨落的消息。”虚耗避过觞瑟,绕了个大圈,走到苏念希身边。
苏念希将目光从苏冉安身上收回,看向觞瑟,放出灵鸟注入了语音:“你找个机会把奥奥和金翅鸟带过来。”
“是。”觞瑟拱手退下。
“主人,苏冉安应该就是魔神。”虚耗拧眉,他与魔神打过交道,之前竟毫无所觉。
苏念希没有回答,神情淡定,起身,站在莲蓬前,将苏冉安嘴角刚溢出来的血擦干净。
细看之下,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半晌,她微微垂眸,看着苏冉安,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苏冉安是我师傅。”
虚耗一愣,有点没明白她的意思,直到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心道,说得也是,苏冉安哪里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苏念希擦拭着止不掉的血,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脉搏更微弱了,心下一沉。
苏冉安是被系统强制开机的。
她的身体压根撑不住。
系统长话短说,暗骂天道走鸡不讲武德,竟是直接要苏冉安成魔。
“宿主,去幽冥之地,一个月内要寻到魔息果。”
苏冉安睫毛颤了颤,睁了几下眼皮都没有睁开。
似乎是虚耗的一声“大妹子”,也似乎是觞锦在她耳边炸开了花,也似乎是自家徒弟的声音。
苏念希紧盯着苏冉安颤动的睫毛,半晌,又毫无动静。
强制开机失败。
苏冉安在那次睫毛颤动后已经毫无反应了两天,期间都如同一具尸体,不像之前那般还有些许反应。
苏念希这五日都以梵文经书中的佛家心法祛除鬼气,再辅以治愈神药的莲蓬草子,再借助纯净灵力内力护住心脉,都毫无作用,只能维持她一息尚存。
觞锦在荷花池中修养,每日这么看着,只觉得苏念希奇怪得很,分明神情冷漠得很,行为又担心害怕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