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达康突然出现,曾茹的脸色当时变得煞白,她像是做贼心虚,更可能是觉得自己奸情已经败露,她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
极为紧张,极为僵硬,极为难看。
在这个时候,摆在她面前有一个选择题:面前两部出租车,上哪部?
说句实话,这个选择本来就有点难,更何况她还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因此在那一刻,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李达康现在倒是已经知道白月光的这个毛病,但李达康更知道,这个选择题必须由她自己来做,任何人也无法替代,因此也不催她,甚至都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她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
啧啧,真是一个中年帅哥,李达康感觉自己到了中年以后,这身皮囊都未必有这人有魅力。
但是那有怎样?
穿越者的一个好处就在这里,既然知道这个人注定要去某个地方领盒饭嘛,李达康看他的眼神就有点特别了。
至少白月光觉得很特别。
白月光突然看到,李达康看向自己身边这个中年男子的目光:带点冷笑,带点蔑视,带点嘲讽,甚至带点怜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促使白月光做出决定,她突然和那个中年男子匆匆说了两句,然后就上了李达康这辆出租车。
她和李达康同样坐在后排,当他上车以后,李达康感觉她的情绪有点异常,喘着粗气,甚至身体都微微发抖,但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做了正确的决定。
至少是李达康认为的正确决定。
因此在这个时候,李达康没忍住感慨一句:
“这就对了,唉,曾老师,何苦呢?”
让李达康没想到的是,他这话一出,白月光的反应更大,竟然当场就哭出声来:
“呜呜呜~~我没答应他的,他说要离婚娶我,我知道是骗人的,他现在爬到这个位置,他老婆娘家出了那么大的力,他哪里敢离婚呀。”
李达康当场就傻眼,心说你并不傻嘛,你既然这么清楚最后还是沦陷,那只能说明你的性格有缺陷,这才会被那种人捕获。
可现在的关键是,我刚才说了啥?那句话威力有那么大吗?我是你什么人?你怎么突然对我说起这个?
而白月光的哭声竟然连前排司机都惊动了,当他回过头看看白月光,最后又看向李达康,李达康连忙在心里解释,这事不是我干的,我啥也没做。
“咳咳师傅开车,到东大。”
“东大?哪个东大,新校区老校区?”
“到老校区西门,对,对着南大的那个校门。”
车子启动,白月光的哭声也收起,李达康也渐渐琢磨清楚是怎么会事了------
白月光应该是认为,自己已经知道她的事。
对,她应该是觉得,自己和那个人的奸情已经败露,这才情绪失控导致痛哭,然后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又因为她性格的软弱性,情不自禁竟然向自己坦白。
李达康当时就哭笑不得。
心说我真不知道你们的事呀。
我刚才推断了半天时间,都还没推断出你和他到底到了哪个程度。
没错,因为我是穿越者,我确实是知道你们最后的结果,然而对于你们的过程,我其实到现在都毫不知情。
可你怎么就坦白了呢?
为什么要对我一个学生坦白呢?
西校门很快到了,李达康付完车钱下车,看到白月光依然失魂落魄,简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倒是不方便把她丢在这了。
李达康看看时间,现在晚上9点出头,不算早也不算晚:
“咳咳,曾老师,你好像是住在教工宿舍…..几栋了?要不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老五栋。”
嗯,白月光说的老五栋是教工单身宿舍,这种老宿舍和李达康现在住的学生宿舍差不多,属于那种老式宿舍,苏式筒子楼结构,一两年之内全部都会推倒翻新。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前行,明明是去白月光的宿舍,倒是李达康走在前面,像是他领着白月光回家似的。
学生宿舍是五层,教工宿舍却只有四层,并且男女混住,女教员住楼上两层,男老师住下面两层。
并且在早些年的时候,教工宿舍也不是单间,需要两个老师合住,现在的情况稍微好点,像曾白月光这样的,已经能分到一个单间。
而苏式建筑的一个特点,那就是皮实,空间大,所以虽然是单间,但如果有心去隔离改造的话,隔出一个厨房或者割出一个小客厅都没问题。
到了楼下之后,李达康对白月光说道:
“曾老师,你住几……”
“三楼,你跟我来。”
“……”
李达康心说我只想把你送到这呀,我说了要送你上去吗?你这“跟我来”是什么意思?
但是没有办法,白月光都已经进楼了,李达康扭头就走好像更不合适,于是就只好跟着上楼。
嗯,苏式建筑另一个特殊,那就是不注重采光,所以像这种老式宿舍,有时候白天的楼道都是乌漆麻黑,那更别说现在晚上了。
在昏暗的路灯引领下,李达康跟着白月光来到三楼。
然后白月光取钥匙,开门,开完门后先把灯打开,自己往门边靠了靠,示意李达康进去。
李达康进去一看,白月光果然是隔了一下,不过是用最简单的布帘,把一个单间隔成两部分,靠里的是卧室,外面则摆了一张书桌,一个书柜,一张沙发和几张椅子,像是一个小书房。
白月光自己进来后,她不仅没有像主人招呼客人一样招呼李达康,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进来就往那张小沙发上一坐,然后低垂着头,像是进入了入定状态。
李达康当时就尴尬了,有心想走吧,却觉得总是要说两句话。
有心说话吧,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于是李达康之后胡乱找话题了,他看向面前的书桌和书柜,里面还大多都是一些土木专业书,并且很多还是考研的书籍,于是李达康算找到话题了:
“哟,曾老师,你这是在读在职研究生吧?也是,像我们这种学校,辅导员也不能当一辈子,先弄个硕士再评个讲师…..对了曾老师,您现在讲师评上了吗?”
白月光没有反应,她就像没有听到李达康的话一般,依然坐在沙发上入定。
李达康当然就更尴尬了。
更尴尬的李达康决定告退,由于白月光低垂着头,倒是让李达康可以更仔细的观察她,观察一会后,李达康小心翼翼说道:
“曾老师,你,你没事吧?你没事的话那我走了,总之今天我要感谢你,感谢你赏脸陪我招呼客人,好了那我走了,您也早点休息。”
等了3秒钟,依然不见任何回应,这让李达康也没法再待了,于是他转身,蹑手蹑脚向门口移动,这就准备走人了。
距离门口还有零点五米的距离,白月光终于说话了:“李达康,你别走……”
李达康当时就僵住,因为白月光不仅开口,她甚至还有动作,她已经冲了上来,从后面环抱李达康的腰,身体微微颤抖,显得非常激动:
“呜呜呜,李达康,求你别走,你帮帮我好吗,我不想在学校待了,我,我想出去,我想离开学校,呜呜,我求你帮帮我,你……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求你帮我……”
李达康当时就更僵了,甚至莫名其妙也生起一种慌张-----一种被人窥探到自己最大秘密的慌张,慌张到他简直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我把她当成白月光,白月光本人竟然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
谁告诉她的?
是别人告诉她的还是她本人自己觉察的?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李达康依然是想找地缝。
好在李达康两世为人,脸皮早就磨砺得够厚,知道处理这种事情,其实有个简单也比较有效的方式:
那就是遇到让自己尴尬的事情,那就当作自己没听见。
比如在现在,李达康直接忽略后面那句让自己想钻地缝的话,装模作样只听到前面。
他慢慢转身,并巧妙摆脱对方的环抱:
“哦,曾老师想离开东大?为什么呀?”
白月光的哭泣已经变成了“抽泣”,她一边抽泣一边对李达康说道:
“你,你刚才不是问我评上讲师了吗?我告诉你,我还没有评上,我…..呜呜,我们东大的能人太多,尤其是我们土木学院,你说我一个本科生,本科生……呜呜……”
说句实话,白月光的话其实有点语无伦次,但有这些就够,李达康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李达康渐渐冷静下来。
他知道根据现在这种情况,自己一走了之肯定是不行了,怎么也得和白月光多说几句再说。
可接下来该说什么呢?
李达康静静站在原地,一边等待白月光的情绪平复,一边也想着怎么处理这个让自己想钻地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