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我不会去检察院了,”余欢说到这里,可以很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魏昀的呼吸微微一重。
但是她还是说了下去,语气平静:“我和傅瑾珩的婚期就快到了,所以之前和你约好一起调查的那件贩毒的案子,我可能没有办法参与了。”
魏昀在听见婚期二字的时候,便觉得头昏脑胀。
他的脸色泛白,手指不自觉攥成拳,机械化地说:“好,我知道了。这么长的假期,好好玩吧。”
余欢听着,扯唇微笑:“谢谢,如果你和肖正捷他们有空的话,也欢迎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
魏昀的眉心一跳,余欢这个人,有的时候真的是有些心狠。
他对她的感情,他不信她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可是她拒绝得这么彻底,没给自己留下一丝丝的希望。
魏昀的语气冷淡:“我没空,至于其他,我会替你问问肖正捷和你的同事的。”
余欢道了谢,之后等着魏昀挂断电话。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余欢的神色还是有些黯淡。她能听出魏昀的失落,可是正是这样,她才不想给他留有希望,有的时候无端的希望一旦破灭,只会叫人觉得更加绝望。
她只希望,他能快些对自己死心。
......
傅瑾珩到达望居的时候,是傍晚。
司机替他打开了车门,他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余欢站在花园里,手里拿着水壶,正一边给花浇水,一边和身侧的老园丁聊着什么。
他远远看着,竟觉得心生恍惚。眼前的这个场景,让他觉得曾经所有的等待和光景,都显得十分值得。
傅瑾珩沉默地站在原地,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人管家不要说话。他就这么沉默地站着,看着余欢脸上恬淡的笑容。
他很想她能像上辈子一样,骄傲明媚,而如今,她也的的确确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在一点点变好。
这些变化,对他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余欢和老园丁聊了很久,只觉得蹲得有些累了:“爷爷,我就先进去了,您老注意身体,这种时节夜里露水重,就不要到花园里来了。”
老园丁看看着自己亲孙女似的,看着余欢,笑得慈爱:“余欢小姐,我这把老骨头,您就别操心了,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余欢笑意加深,道:“您自己注意就好。”
她放下手中的水壶,转身打算离开。却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傅瑾珩。
他穿着挺阔修身的西装,脸上的表情平淡如水,偏偏眉眼之间蕴着一丝柔和。
傍晚的霞光落在他的发上,发梢晕染开较为浅淡的棕色。
傅瑾珩是很漂亮的,美人雅致,在这一整片的鲜花簇拥下,更是叫人不能逼视。
余欢愣了愣,之后将手上的泥土擦在牛仔裤上,小跑向他。
“你提前了半个小时。”职业习惯,余欢下意识脱口而出。
眼前的人似乎低笑了一声,之后,他轻声道:“一想到你在家里等我,归心似箭。”
余欢耳朵发烫。
不会说情话的人偶尔说一次,真是要命。
她胡乱移开视线,道:“我们进去吧,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傅瑾珩没有拆穿她脸上紧张慌乱的小情绪,他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笑,道:“好。”
这一天,是他们的婚礼前夕,对于余欢而言,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对于傅瑾珩来说,很特别。他看见余欢蹲在花园里,笑着照料那一些娇嫩的花朵时,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人间烟火。
他一直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生活——和余欢有关。
岁月静好,时光不疾不徐......
赵北砚收到傅瑾珩送来的请帖,古朴雅致的封面,里面是毛笔的手写字样。很低调,可是只要是懂点货色的人,都知道这张请帖有多么的值钱。
书法大家李梓秋的手写字样,每一张都是价值连城。
但是让赵北砚在意的,不是这个,说白了,这对于旁人而言的泼天富贵,赵家又怎么会放在眼中。他在意的,是请帖封面的右下角上,米白色的绢花。
是很简单的花样,可是他看得出,这是余欢亲手剪的。
当年余欢在他的身边时,被学校的老师窜掇着参加课外兴趣班,后来余欢在花样百出的兴趣班中,选择了剪纸。但是余欢对于这些女儿家婉约的东西,有些不大擅长。没有学几天,她就厌倦的缘故,到了结束的时候,学到的不过就是皮毛。
那个时候是春天,他坐在小苑门口的树下,曾问余欢:“可以剪一朵小花送给我吗?”
余欢挥了挥手,裴朻脸上带着一点不能理解:“你要这种东西干什么,又不值钱又占地方?”
他那个时候没有说什么,心里想的却是,来日方长,他早晚有一天能收到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余欢的作品,竟然是在傅瑾珩给自己的结婚请帖上。这实在是有一些讽刺,以至于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笑出了眼泪。
书房外,管家听着他嘶哑的笑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后来,笑声消弱下去,有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接连不断。
管家一边走远一边想,看来,书房里的东西,是都要换掉了。
这一天,注定是不能安定的。有人圆满,也有人丧失所有......
余欢第二天很早就醒了,随着婚期将近,她越来越睡不安稳。
余欢上辈子并没有嫁给傅瑾珩,而这辈子这般紧锣密鼓,真是叫人猝不及防。
她睁着眼睛,看着身侧傅瑾珩平静的睡颜。
他睡着的样子,少了许多疏离感,同上辈子,似乎也是有区别的。
上辈子,他那哪怕睡着了,眉心也是微拧的。他浅眠,情绪易起伏,冷淡至缺乏情感,不怎么好相与。
而这辈子,他是真的变了许多,待人接物都是手段温和了不止一点。
余欢不知道让他改变的契机是什么。就好像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当年的傅瑾珩,为什么执意送她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