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余欢觉得心口憋了一口气,沉闷得厉害:“可是你揭穿我,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你不想我去做这件事!这是私心!”
“傅瑾珩,调查张春年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里面有很多同事的努力,大家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可是你让这一切,都成了泡影,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挽回什么。”
傅瑾珩的眸色趋近冰冻,他扯了扯唇角,未见半分笑意:“挽回?余欢,你以为你能挽回什么?这个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有结果的。是你技不如人,算漏了我会出现这个意外,棋差一招。”
余欢的心微冷。他将这件事,从头至尾看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对弈。
可是这明明,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她不死心,最后问了一遍:“所以你今天揭穿我,就只是因为我在电话里骗了你?”
傅瑾珩冷笑,他缓缓地、字字狠戾:“是,你满意了吗?”
余欢扶额,疲惫地闭上了眼。
直到这一刻,余欢才发现,那些被自己刻意忽视的东西,并不代表不存在。
傅瑾珩依旧,还是那个占有欲深重,说一不二的人。
而她,却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事事依从他的顾余欢了。
余欢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中透着疲惫:“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彼此冷静一下。”
这是她们的新婚,余欢对傅瑾珩说,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傅瑾珩的眼眶,一点点泛红。
他看着余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齿间迸出字:“我给你一次机会,把这句话收回。”语调森冷,充满着压迫感。
而余欢只是无力地笑了笑,她说:“傅瑾珩,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呢?”
......
赵北砚从赵家离开的时候,崔新琴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大厅早就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清肃穆,就好像前几天的热闹,她暗暗为赵异舟准备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崔新琴穿着得体的白裙子,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雍容华贵:“北砚,你既然要离开,妈妈也不留你,只是你有空,还是要多多回来,看看妈妈的。”
崔新琴说完这段话,脸上流露出了一些紧张。
前几天,赵北砚的那席话,无疑让她心生愧疚。她一直都知道,赵异舟推赵北砚下楼,导致了他的半身不遂。可是她还是一直自欺欺人,不想去承认这一件事。
而那一天,赵北砚亲口向她提出了质问,终于扯掉了她一直以来的遮羞布。
现在,她说完这段话,并不能确定赵北砚会不会回应自己。
赵北砚看着崔新琴慢慢紧张的面容,终于低声道:“如果有时间,会回来的。”
崔新琴脸上,一抹欣喜。她忍不住道:“北砚,你不要......不要怪妈妈。”
赵北砚的神色愈发清淡:“我不会的。”
崔新琴点了点头,几乎就要喜极而泣,她发自肺腑地说:“你放心,你的腿,妈妈会替你想办法的。妈一定......一定会让你重新站起来!”
赵北砚听了,却没有觉得多激动。他对于他的腿,并没有什么执念,能不能站起来,他也不在乎。
可是出于那薄弱的母子情谊,他还是点头,无声默认了。
崔新琴脸上的表情,满满的激动和欣慰。
她一直站在门口,一直等到赵北砚的车子完完全全消失了踪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崔新琴对于她这个儿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愧的。
车内,赵北砚闭着眼,正在放松思绪。
陈越思坐在副驾驶座上,侧过脸看向赵北砚,道:“先生,您是打算回小苑居住吗?那里已经打扫好了。”
赵北砚闻言,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许久,才轻声说:“可以。”
陈越思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多想,吩咐司机调转了车头......
傅氏集团。
现在是清晨,也是每一天例会的时间。
傅瑾珩坐在右排的首座,主位上,坐着傅及暄。
傅及暄翻阅着手上的财务报表,脸上的笑容是满意的:“瑾珩将集团打理得很好,我也可以放心退休了。”
傅瑾珩脸上的表情平淡,闻言也不过就是扯着唇角,流露出一抹可有可无的微笑。
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昨天夜里,他和余欢的争执犹在眼前,他心头烦闷,根本没有在听傅及暄究竟在说什么。
“九爷年轻有为,董事长再过些时间,就可以安心退休了。”说话的人是傅及暄的股肱之臣,也是傅家近亲傅相逸。
傅相逸在集团里面的话语权不算重,但是因为和傅及暄的这层关系,平日里,也算是一个说得上话的。
傅及暄对于他的这番话,显然是受用的。他脸上的笑容称得上一句舒心,朗声道:“瑾珩还年轻,以后多有让大家帮忙的地方。”
这番话,众人自然是附和。场面热络,只有傅瑾珩一人,似乎在状态之外。
傅及暄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看向傅瑾珩,道:“瑾珩,你也说句话,表示一下。”
前段时间,傅瑾珩一声不响就和余欢将婚事办了。傅及暄心头,是有气的。余欢这个媳妇,他是真的不满意。可是如今的傅瑾珩,早就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
因此,傅及暄只能在这些时候,找回一些为人父亲的威严感。
如果换成平日里,这个面子,傅瑾珩自然也是会给傅及暄的。可是今天,他的心情真的极其糟糕:“表示什么?不必了吧。”
会议室的气氛,有一瞬间凝固到了冰点。但是下一刻,众人又想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下,笑着开始打圆场。
傅及暄心头不是很痛快,可是如果当众和傅瑾珩发生口角,场面未免难看。因此,他勉强笑了笑,没有再深究。
而傅相逸的眼中,一抹狠色。傅瑾珩,他迟早让他付出代价,这一天,不会太晚的。
就在这样尴尬的时刻,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