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一本正经地举起手,发誓一般,煞有介事地说:“我以后都不想了,瑾珩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这里的,肯定不让他们吵你。”
傅瑾珩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回答,他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欢欢,你觉得我弹琴好听吗?还有……你喜欢我吗?”
余欢点头,一脸认真地说:“好听,我最喜欢瑾珩哥哥和蛮婆。”
傅瑾珩眉眼松懈几分,缓缓道:“那以后,欢欢如果有不会的科目,不要问别人,问我好不好?”
余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
傅瑾珩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去楼下吃饭。”
而楼下,农景蕴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他看着他们两个人下来,脸上的笑容依旧可亲:“欢欢今天放学了怎么直接往楼上跑啊?我给欢欢准备了曲奇饼干,欢欢都没有吃。”
余欢鼓着腮帮子,塞进一大口饭,决定不理农景蕴。
她有些生气了,生气这个人为什么要乱说,还吓自己,说瑾珩哥哥被关起来了。
傅瑾珩看着余欢埋头吃饭的样子,替她盛了一碗鱼汤。
余欢咕嘟咕嘟把鱼汤喝了,之后用一旁的小手绢擦干净嘴巴,乖巧地说:“我吃饱了,我到楼上去做作业了。”
傅瑾珩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点头。
而农景蕴笑着,打趣一般说:“欢欢好好学习哦,有什么不会的题目,问哥哥就好。”
“我不要你教了,你今天骗我!”余欢冲着他,做了一个人鬼脸,往楼上走去。
而农景蕴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
傅瑾珩将余欢喝剩的汤细细用完,这才看向了农景蕴,道:“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别墅的后花园,和余欢的卧室正好是两个方向,二楼的距离,确定里面的人,必定是什么都听不见的。
傅瑾珩看着眼前和自己的身量相仿的少年,开门见山地说:“是谁派你来的?宁敏华吗?”
农景蕴一怔,之后,他的脸色严肃下来:“你误会我了,没有人派我来。”
“我误不误会你,这并不重要。”傅瑾珩打断了农景蕴想要继续的辩解:“事实上,我对你的目的,没有一点点的兴趣。我甚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把你留在这里。可是今天,你触碰到我的底线了。”
农景蕴闻言,却是讽刺地笑了笑:“原来少爷的底线,是一个小丫头啊。”
傅瑾珩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他的眉眼沉沉,透着冰冷:“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吗?农景蕴,你和宁敏华之间的事情,真的当我一点点都没有察觉吗?”
他再一次的强调,终于让农景蕴脸色变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来我这里,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只能有一种可能,就是得到宁敏华的首肯。”
傅瑾珩顿了顿,看着农景蕴青白交错的脸色,道:“我并不想知道她答应你是她允诺了你什么,事实上,你就算将我的一切动向都告诉宁敏华,我依旧容得下你。因为这件事你不做,自然也会有别人做。我只想知道,你来这里有没有私心?”
“你误会了,我没有什么私心。”农景蕴的脸色因为傅瑾珩的逼问,已经有了几分狼狈,可是他偏偏嘴硬得很,说什么也不肯吐露。
可是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更难看。他这么回答,不就是默认了他是宁敏华派来的吗?傅瑾珩的话,到底是把他绕进去了。
农精蕴不肯承认,是傅瑾珩意料之中的。
一个人的私心之所以能成为私心,就是因为这是下定决心的事情。
农景蕴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而动摇,直接和盘托出,可是今天,他的目的也并不在此。
“我十岁那年被宁敏华和傅及暄送到了这里,我知道,海城没有人想要我回去。我是旧事的证据,但是没有人愿意面对这段过去。”
傅瑾珩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平静。
农景蕴看着傅瑾珩,那人的面容在辉夜之下,漂亮到叫人挪不开眼。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说不出话一般。
“这段过去也同样是我不愿意面对的,可是我却不能不面对。大多数时候,我都不能避免自己回忆那些日子。除了一个例外。”
傅瑾珩说到这里,眼神除了冷淡,多了一丝温度:“除了余欢,她总是能叫人觉得开心。我出于私心留下她,因为她在我身边,我能忘记海城的一切。”
农景蕴的心头,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而下一刻,傅瑾珩的手臂扼在了他的脖颈上。他被迫仰起头,看着这个明明比自己年幼,可是却已经出手狠绝的少年。
傅瑾珩太懂得一个人的弱点在什么地方,他只用了一个动作,就让农景蕴招架不住。
“农景蕴,我既然留下了余欢,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傅瑾珩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冷清平静,他的眼神狠戾非常:“所以,你不要再在她的身上动什么心思,下一次,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农景蕴心中慌乱,可却是嘴硬:“少爷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你说的话,我......我却有一些不明白。就算我......我真的想要再对欢欢说些什么,你又能怎么样呢?”
傅瑾珩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沉默的看着他。
他的目光就像有形的刀子,划过农景蕴的皮肤,疼痛尖锐。
下一刻,他开口,语气冷淡,却带着叫人不寒而栗的冰冻:“我不能怎么样,只是傅家的少爷身边一个下人不见了,你说,会有人管这个下人的下落吗?”
农景蕴的脸色,微微发白。
傅瑾珩将话说得太过轻巧,可就是这样,才叫人觉得恐惧。
这究竟是怎样的过往和成长,才能让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拥有这么狠绝的心思?
农景蕴不敢细想,随着傅瑾珩松开手,他从墙上失力滑下,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