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不知道自己在楼上待了多久,她的思绪很混乱。
大约是潜意识告诉她,有一些事情,已经开始往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了。
她思绪混沌,躺在床上,却突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她转过身,看见傅瑾珩站在门口,他的身型现在暗处,脸上光影参半,看不真切面容。
余欢看着他,许久,才哑声道:“你打算对付他们了,是吗?”
傅瑾珩在短暂的沉默后,平静回答:“是。”
余欢点了点头,从床上起身,她走到了傅瑾珩面前。
卧室里面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余欢看着他沉默美好的面容,轻声道:“你知道这样做了以后,海城的其他人会觉得你是个心狠手辣的恶人吗?”
傅瑾珩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透着冷:“我不在乎。”
余欢的鼻尖一酸,几乎就想落泪:“可是,我在乎。”
傅瑾珩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他抚摸上余欢的面容,指尖很冷。
余欢只是握住他的手,勉强扯出一抹笑:“今天你让傅盛尧过来,是在试探他,对吗?”
“对,”傅瑾珩供认不讳:“只要他今天没有对你流露出半分威胁,没有答应我的要求,我只会处理宁敏华,不会波及他。”
“你明明恨他,为什么愿意放过他?”余欢问着,可是心中却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她听见傅瑾珩沙哑低涩的声音:“因为,你不喜欢我因为上辈子的事情伤人伤己,而我......我不愿让你觉得难过。”
余欢一直蓄在眼眶里的泪,落了下来。
她不说话,只是抱住他,之后,低声道:“阿珩......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难过。”
余欢解除禁足的这一天,是在新年前的一个月,雪色纷飞,人间一片萧索。
也是这一天,宁家彻底倒台,傅瑾珩以自己的私人投资设立了YH金融机构。YH机构的前身便是百分之五宁家的资产,和傅瑾珩个人投资的百分之九十五注资。
傅瑾珩的经商天赋有目共睹,熟知他的人都很清楚,只要傅瑾珩在决策上不要出什么问题,未来的世界经济趋势良好的话,YH金融机构市值超越傅氏集团,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同样的,因为傅瑾珩对于宁家的雷霆手段,众人心中,同样颇有微词。
毕竟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宁家,众人兔死狐悲,心有戚戚焉,再正常不过。
YH成立的这一天,一直神秘莫测的傅九爷的夫人,也终于出现在了所有的媒体大众的面前。
余欢穿着一袭大红的长裙,素黑的卷发随意披散着,无数的镁光灯落在她的身上,而她挽着傅瑾珩的手,姿态要多高傲,就有多高傲。
傅瑾珩穿着黑色的西装,依旧是冷漠不好亲近的模样,他生的好看,哪怕余欢那般的姿色,站在他的身边,单论容貌,还是三分逊色。
可是他牵着余欢,姿态太温柔,也太纵容,就好像心甘情愿将这个女子捧在手心,使得原本三分逊色的女子,不得逼视的美好。
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绝色佳人,只不过她们权及天下的丈夫愿意肆意宠爱,愿意为她们极尽荣宠而已。
这一刻,余欢无疑是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而傅瑾珩小心翼翼地牵着她,走到了台上。
余欢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清冷的声音,在四周弥漫:“感谢大家前来参加YH的成立仪式,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这句话中,信息量太大,什么叫,她很喜欢?
台下,已经有人窃窃私语。
而傅瑾珩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余欢,他想起了昨天夜里,余欢靠在他的怀中,她对他说:“阿珩,你还要管理傅家,如果为了你的母亲就这样对待迁怒宁家,只会让众人寒心,这个话柄,不能落在你的身上。”
言犹在耳,傅瑾珩的心中,有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开。
台下,有人开口,道:“傅夫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余欢笑着,眼角眉梢的慵懒,到底像极了古时祸国殃民的妃子:“我不喜欢宁家,所以,它就应该消失。”
傅瑾珩不是没有想过阻止余欢的,其实他根本不在意旁人是怎么看他的。昨晚,他也的确,这么对余欢说了。
可是余欢说:“阿珩,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在乎旁人是怎么看你的,我在乎的要命。你不能有叫人诟病的地方,如果非要有,不如是我。”
傅瑾珩没有办法拒绝余欢,她说她在乎,所以他无从拒绝。
台下,已经有了哗然。
一句不喜欢,就让傅瑾珩颠覆了宁家,这样的女子,其心可诛。
众人原本就不敢对傅瑾珩多加指摘,如今余欢将一切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众人理所当然地就将“傅九爷心狠手辣”的说法转变,成了“傅九爷的夫人心狠手辣,九爷都是被她蛊惑了”。
这么一说,皆大欢喜。
傅家有了说辞,而外人,也同样有了说辞。
余欢平静地看着众人将矛头对准自己,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微微一笑。
后来,成立仪式进行到一半,余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勾住了傅瑾珩的脖颈。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所有人听见:“阿珩,我腿酸,抱我回去。”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可是下一刻,让他们更加大跌眼镜的是,傅瑾珩抱住她,真的就将众人视若无睹。
傅瑾珩平静地往外走,只有看向怀中的女子的时候,眼中才有了一抹温和。
有人壮着胆子开口,道:“九爷,仪式还没有结束。”
回应他的,是被余欢蹬到了地上的十公分的红色高跟鞋。
足踝纤细,莹白如玉,只不过一晃而过,就已经隐匿在了红色的裙缎里面,叫人看不清。
她躺在傅瑾珩的怀中,红裙黑发,肌肤如雪,真的像极了妖精。
这场仪式,终究中途而止。
几乎是同一天,同一时刻,海城便有了传闻。甚嚣尘上,不能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