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先是畏惧地往秦海源那里看了一眼,转回头来放低声音道:“你还好,可是我姐一定不是好人!”
他声音虽低,可是秦海源还是听到了,不由又是一阵心凉,失望地把头转向一旁。
董良淡淡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回头继续与秦陌说:“既然我和你姐同被说为坏人,可是为什么在你眼里我就不坏呢?你想会不会你姐在某些人眼中也是‘还好’的呢?”
秦陌想了想说道:“或许吧,我也听到有人说她了不起,说她一个女子家有那样高的棋术,肯定不是普通人,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在我面前说的,在我面前,还是说她坏的人多一些。”
“难道你分辨一个人好坏的方式就是听别人说自己不去想?可是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已经很多人说你坏了,但是你真的坏的吗?”
秦陌被他问得不说话,董良像地大人一样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师弟,相信我,你姐姐是你的一奶同胞,她是不会害你的,如果想分辨究竟谁好谁坏,那就跟着先生好好学,等你长大了、有学问了,那时候才真正有资格去分辨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这样的话从前从来没人对秦陌说过,董良说完之后他不再吭声,小脑瓜子里似乎也在思考着。
董良说得差不多站起身来,可是一抬头却见满头白发的薛先生就站在旁边,他尴尬地笑了笑:“先生,好久不见。”
“唔……”薛先生点了点头,道:“难得,当年的捣蛋鬼也知道开导别人了。”
董良又笑了笑:“是啊,现在懂事了,才知道当年您打我是很辛苦的,您看,头发全白了,都是那会打我累的。”
薛先生绷着脸:“又没正经的,难怪坊间那样传你,看你还是没长进,也不怕给你父亲丢脸!”
“呵呵,他这辈子够风光的了,不在乎我丢的这一点脸。”
说着作揖道:“先生您就别为我操心了,还是忙小师弟吧,看您又要头疼些日子了……”
说着朝秦海源走去。
薛先生知道他不愿听自己说教,转身到福全手里接过戒尺,让他去吃饭,然后问秦陌道:“知道错了么?”
秦陌腮帮鼓了又鼓,最后还不甘地小声说道:“知道了。”
“知道就起来吧,跟我去背书。”
秦陌起身跟薛先生进了书房。
董良见秦海源还在担心地向书房里看,说道:“放心吧,先生的手段多着呢,你弟弟肯定走上正途的,走吧,别在这晒着了,下盘棋去。”
刚刚他与秦陌的交谈秦海源都看在眼中,没想到他竟然会在秦陌面前为自己说话,对他的印象更加改观,说道:“你不是说要蹭饭么,走,一起吃点去。”
董良眼带喜色,却道:“这样好么,会不会更沾污了秦小姐的名声?”
“由着他们好了,对我好的人不会因为这点事污蔑我,不想我好的人怎样都会泼我的脏水。”
第三十一章无耻,良心都不要
就这样薛先生在展中留了下来,除去定时的月初和月中回家休息一天,其他时间都在秦府中盯着秦陌读书,秦陌也一天天安静下来。
秦海源看在眼里庆幸自己找对了人,不只能镇住秦陌,连叔叔和婶婶也不敢轻易在他面前造次,自己等于又多了一张护身符。
高兴是高兴,可是家中常有客人往来,又要尽全力照顾老先生,她手里来自董良的那一千两银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少,想来想去,只能朝秦东夫妇要了,自己可是有大笔嫁妆在他们手上的,要银子也要得理直气壮。
只是这样的事却不能让薛先生知道,不然实在太过丢人。
于是这月的月中薛先生休息的那天,秦海源赶在秦东也在家中的时候来到西院,朝秦东和藤氏说道:“叔叔、婶婶,我那边钱子不够用了,你们给我拿点。”
秦东和藤氏对视一下,秦东垂下眼皮,端着茶杯往嘴边送,似是不在意地问道:“哦,要多少啊?”
“先拿五百两吧。”
“噗!”秦东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他在那里咳嗽着,藤边的藤氏已经冷笑着开口:“哼哼,五百两?你还真敢要,听你的意思似乎觉得五百两也不多,还想要更多呢!”
“是啊,薛先生来了,我那边厨下又添了几个人,花销大。”
“花销大?花销大也不能一张嘴就要五百两,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家?!你叔叔一个人当差,养着我们一家子,还要供着你们姐弟俩,他一个月能有多少俸禄!你这么个要钱法,我们一家子人不吃不喝也要攒上十年才有,你是想让我们都饿死么?直接告诉你,十两八两有,五百两,梦都别作!”
十两八两?秦海源也冷笑,这是拿自己当叫花子打发了,这些日子她都打听清楚了,自己的那笔嫁妆着实不少呢,不说当日进的那家高档茶楼,就是米庄也有五六家,另外还有布行和茶行,再加十几家向外出租的门面,算起来收入相当可观呢。这些日子听藤氏念叨着要扩建府宅,估计都是从自己嫁妆产业里出的钱,现在自己要五百两银子都不给,还硬扯什么用叔叔的俸禄养着自己姐弟,真的都指叔叔的那点俸禄,恐怕一家人喝粥都供不上。
想着说道:“婶婶,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什么是没钱、什么是用我叔叔的俸禄共着我们姐弟俩,我父亲去世不是没有留下财产,还有我母亲留给我的大笔嫁妆,都不摞那不动的死银子,都是能赚钱的产业,这些东西都被婶婶算到哪儿去了?哪怕随便拉出一间铺面的租金也够了,婶婶一口一个没钱,那您是把这些东西弄哪儿去了?”
“你、你竟然跟我提这些,那些东西都是你父亲让你叔叔代管的,要到你弟弟成年才给他,现在一文都不能动!”
“我弟弟的财产到他成年给,那么我的嫁妆呢?那是我的东西,我拿来花理所应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