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绯如兮依旧走不出这片桃林。
她的耳边,似听见恶鬼齐呼的声音,气温越变越低,她冷得周身冰凉,整个人缩成一团。
寒冷与恐惧一起袭来,让她无处躲闪。
她心中恍然有千丝万缕的委屈,涌上心头教她红透了眼。
眼泪无声的滴落,她恍然想起自己的经历,觉得自己很是悲哀。
黑暗中,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把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抱起,轻声唤了声她的名字:“绯如兮。”
这是镜山君的声音,她自然是认得的。
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听了难免有些许陌生。
像是找到依靠一般,她感知到他身上的温暖,正一点一点温暖着她僵透的身躯。
他的手揽住她的腰和腿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
绯如兮脸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眼泪无声的滑落。
她从来都不是爱流泪,爱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的人。
此刻,被镜山君抱在怀里,她感觉自己那憋了好久的委屈,像是要全部跑出来一般,她竭力隐忍着。
黑暗中,她们都没有说话。
镜山君抱着她走在昏暗的桃林中,给她一种就算这个时候天塌下来了,也有他替他顶着的感觉。
绯如兮的泪已然将镜山君的胸前浸湿,他察觉到她的难过,但他什么也没说。
她的身子冰凉异常,连同他的心,也被她的难过给捂凉了。
黑暗之中,绯如兮抬起眸子,见镜山君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萤光,像不经意散落人间的星子。
“镜山君。”她轻轻唤他的名。
“嗯,我在。”镜山君温柔地答。
“夜太黑,你小心一点。”她说罢,才想起镜山君那双眼本就能看透黑夜,哪需得她挂忧,这西镜山他熟悉得哪里有块石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镜山君轻轻嗯了一声,随既嘴里吹出曲凄凉的曲子,绯如兮便见从四面八方涌来数以万计的萤火虫,如星星点点,分散在各处,瞬间将整片桃林照得通明一片。
他道:“这些萤火虫从前就有的,我嫌它们太耀眼,将收了起来,如今既然你在西镜山,它们也全是派得上用场了。”
绯如兮望着周围,荧光点点,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腿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受伤了?”镜山君回头望了她一眼,颇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摔了一跤。”绯如兮淡淡的说,忍住腿上传来的阵阵痛意。
镜山君将她抱会房屋之中,将门窗关闭,在屋中燃起火炉,她的身子才渐渐温暖起来。
镜山君扯开她的裙摆,见她脚踝肿得厉害,双手一覆,便在她肿起的脚踝上覆盖上一层薄冰。
见绯如兮疑惑的望着他,他才道:“冰敷,消肿。”
绯如兮与他眉眼对视到一起,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镜山君将她抱上床,便关门转身离去。
这件屋子本就是镜山君的住处,也是整座西镜山唯一的一间屋子,绯如兮躺在床上想,将屋子让给自己,镜山君难不成与那些桃花林小妖一般,栖息在桃树上?
细细一想,也觉得未尝不可。
于是便安心的入睡。
一觉睡到中午,她推门而出的时候,只见山中桃林间,小妖们齐聚一堂,拿着美酒对饮,很少恣意畅快。
绯如兮扫了一圈,发现镜山君躺在一颗高大的桃花枝桠上,翘着二郎腿,手枕在脑后,悠闲的拿着一坛美酒往嘴里倒。
那美酒的香味飘进绯如兮鼻孔之中,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镜山君一眼便望见了她,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迈开步子,往镜山君那旁走去。
那些小妖见她走过来,纷纷一拥而上,将酒递在她嘴边,好说歹说非要让她喝上一口。
绯如兮呦不过他们,闻着那美酒也香甜得很,便张嘴任凭他们灌了她一口酒。
那酒味甘色醇,入口是一股淡淡的桃子味,咽下喉咙似一团火,在喉咙里烧,烧得整个人浑身滚烫。
那口酒下肚,她瞬间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走起路来也变得轻悄悄的,摇摇晃晃。
镜山君见她不过才喝了一口酒而已,就醉成这样,看她那红扑扑的脸颊,觉得莫名的可爱。
他忍不住飞身上树,一把揽住走得摇摇晃晃陷些跌倒在地的绯如兮,飞身上树。
绯如兮望着镜山君那张脸,伸出手一把捏住他的脸,乐呵呵的道:“镜山君,你长得可真好看,我都快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镜山君拉长耳朵听,见绯如兮望着树下那一堆仰头满脸诧异望着她与镜山君的小妖,嘿嘿一笑道:
“忍不住吧唧你一口。”
说罢,就趁镜山君不注意,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大口,树下那群小妖见状,呆若木鸡,随后纷纷效仿。
镜山君一脸黑线,扶住她的肩,以免她掉落下树,绯如兮亲了他一口,还舔了舔嘴角道:“真香……”
要不是看她是人类之躯,镜山君此刻真想一把将她丢下树去。
绯如兮吻罢镜山君,又将目光移到树上那红透的大桃子上去,二话不说就摘了一个,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大口。
这桃子本就酸涩,她咬着咬着,五官扭曲,噗嗤一口喷在镜山君脸上,酸涩得泪流满面。
镜山君被她喷了一脸的桃子渣,一脸黑线,浑身散发着寒气,火气没地方撒,对着树下一众小妖吼了声:“安静点,滚一边去!”
那些小妖深知镜山君喜怒哀乐代表着什么,纷纷如鸟兽散去。
“冷??……”绯如兮一头扎进镜山君的怀中,脸蛋在他的胸膛上蹭来蹭去。
这个举动让镜山君火气消了不少,一股不知名的暖流流进他的心口,叫他欲罢不能。
这样的温暖,是他从未感受到的。
他贪念这一刻的温柔,有种想拥她入怀,细细呵护的感觉。
他不禁双手将绯如兮圈在怀中,散去自己的一身寒气,在她耳边轻语道:“这样还冷吗?”
这样的自己,温柔得像个初尝恋过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