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萧墨晔盯着眼前一身黑衣打扮,趁夜色潜入镇南王府的张睿,再次嘱咐道,“她要做什么,你全力配合,她不愿显于人前的事情,你得替她做好掩护,若让她在你的地盘被人欺负,那你到时就老实回京城做你的张家嫡长孙吧。”
“我说世子爷,你都说几遍了,总之一句话,以后你家的世子妃就是我老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把她当祖宗供着,成不成?”张睿从不知萧墨晔能如此唠叨啰嗦,一向斯文的他,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萧墨晔接受到他白眼,幽幽道,“当祖宗大可不必,我怕我家锦儿不耐烦有你们张家那样的子孙。”
“你……”张睿语塞,萧墨晔这话也没说错,张家看着光鲜,内里的肮脏就是他这个张氏子都时刻想着逃离。
见张睿面有怅然之色,萧墨晔又道,“这次你去赣宁县,除了能摆脱家里束缚,说不定还能有别的际遇。”
想起那日跟踪叶筱锦在回香楼所见,他心里有几分确定,那人就是张睿多年所寻之人,只是若真是那人,不知对于张睿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张睿不明所以,“何意?”
萧墨晔老神在在,“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张睿又是白他一眼,也不甘示弱道,“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明日便启程去往赣宁县,见见我那世子妃弟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张睿勾唇,似是觉得这样的刺激还不够,他又加重语气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到时我会替你向她问个好。”
“滚。”萧墨晔被他这话说的果真淡定不了,这是打击报复,故意气他呢。
知道他眼下恨不得飞去水湾村日夜守在叶筱锦身边,奈何走不了。
上次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进了宫,皇上时不时派陈公公来王府看望他,名贵药材也是不要钱似的往王府里送,陈公公来完,御医来,若只是这样,他还可以让替身在京养伤,自己偷偷出京。
可他给父王那边去了信,回信还没收到,皇后那边已经是蠢蠢欲动,不亲自看着皇上把妹妹的婚事定下来,他不能离开京城,否则,皇后一定会动手脚。
两人又叙了会话,张睿才离开了镇南王府。
人一走,萧墨晔就去了老王爷的屋子。
老王爷对外依旧是病重,宫里下来了许多名贵药材,但对老王爷的身体用处并不大,宫里御医来诊脉,出屋时都是摇头,这也是祖孙俩商量好的,为萧墨晔日后离京留的后路。
老王爷身体没好,做孙子的还得出去为祖父寻药。
“张睿走了?”老王爷问进屋来的萧墨晔。
“走了。”萧墨晔一边回答,一边坐到老王爷对面,“祖父,若是父王的信还不到,恐怕得您替妹妹选个夫婿了。”
他担心迟则生变,宫里的眼线传来消息,皇后派了心腹出宫,他猜测皇后是想与南夷狼狈为奸,这些年南夷野心勃勃,总想占领大胤领土,却屡次被历代镇南王收割人头打回老巢。
到了父王这一代,父王和兄长上阵父子兵更是将南夷压的死死的,南夷若是能将妹妹娶过去,等于拿到了父王的软肋,他们自是乐意的。
而皇后,一来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和亲他国,二来是不想看镇南王府好过,双方都会极力促成此事。
若是妹妹在被皇上赐婚之前,南夷使臣先到了大胤,并主动提出要求娶妹妹,到时皇后一党的大臣再支持,里应外合,怕是皇上也只能同意了。
萧墨晔想到的,老王爷也想到了,“你让肖铭密切关注南夷使臣的行程,若是他们行程过快,给他想办法拖延拖延,南夷送往京城的折子也别疏忽了。
祖父还想再等等,若你妹妹有心仪之人,祖父不知情挑了别人,到时岂不是误了她一生,我们再等等,务必在收到你父王的回信前阻拦南夷使臣抵京。”
萧墨晔道,“孙儿已经吩咐肖铭了,也去信催了父王。”
老王爷颔首,他的这个孙儿办事,他是放心的。
此时,皇后凤仪宫里,皇后与身边的嬷嬷也正在谈论此事。
嬷嬷问道,“娘娘,您就不怕那萧娅嫁去南夷,到时镇南王府为了她投向南夷吗?”
皇后坐于铜镜前,带着指套的手轻抚满头青丝,冷笑道,“若论这世间,还有谁比本宫更痛恨镇南王府,当属南夷了,三代镇南王,不知斩杀了南夷多少人,便是南夷先帝,也是死在这任镇南王萧焰手里,他们想和解,下辈子都没可能。”
身后嬷嬷不再做声,只小心翼翼替皇后更衣,伺候她就寝。
……
镇南王府里,萧墨晔还在老王爷房间,见老王爷要端起桌上的茶杯,立马给拦下了,递给他一杯郭老配的养生茶,“祖父,深夜喝浓茶,对身体不好,喝这个,养好身子将来还要带曾孙呢。”
“哼,管东管西,还管到你祖父头上了。”老王爷嘴上抱怨,手还是老实地拿起养生茶,抿了一口后,又抱怨道,“你说你都要当父亲了,你大哥还连个媳妇的影子都没有,这叶家姑娘按长幼顺序来论,也是给你哥哥做媳妇的,如今被你捷足先登了,哪有哥哥还光棍一条,弟弟先娶妻生子的道理。”
想起什么,老王爷马上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你生子不好,有曾孙我很高兴……”
萧墨晔阴恻恻地说,“祖父,你这话锦儿听了会不高兴的,叶祖父听了也会不高兴的。”
老王爷虎目一瞪,“休要挑拨,有孙媳妇我也高兴,只是你自己想想,怎么补偿你大哥吧。”
“祖父觉得我怎么补偿比较好?”
老王爷气哼,又端起桌上的养生茶,抿了一口,慢悠悠道,“你前些日子说的那弓弩,就你媳妇给你图纸的那个,听说你暗营兄弟人手一把,就拿这个做补偿吧,给你大哥准备五千把,祖父担个保,到时就说是我逼你先娶妻的,免得你大哥心里有隔阂。”
萧墨晔扯了扯嘴角,这借口太蹩脚了,从小到大,他与大哥虽然相伴的日子不多,但两人感情极好,时常书信往来。
大哥因他先娶妻心里有隔阂是假,祖父替大哥薅他羊毛才是真。
萧墨晔笑道,“为表诚意,孙儿为大哥准备一万把,如何?”
老王爷老眼瞪得正圆,“拿的出?”
“拿的出。”萧墨晔笑得得意,祖父不开这个口,他也会这么做的,早就想给父兄麾下换装备了,眼下,盐和包的生意收入让他手头有银钱可以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