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殇没从芙蓉那里得到答案,便去找了萧墨晔。
他到了墨竹院便知道芙蓉说的是真的,萧墨晔脸上再不见白日里的悲痛欲绝,而是在灯下处理公务,若叶筱锦真的有事,萧墨晔哪里还有心思做这些。
萧墨晔也没想到秦无殇会深夜前来,还被他撞见自己在忙活,一时也装不出痛苦的样子,绷着脸没什么表情。
心里却在想,该让祖父加强王府防卫了,他哪里知道因为他白日里没否认大牛的话,大家都认定了秦无殇是叶筱锦的表哥,而他们的扭打在暗卫看来那是世子心中有愧而让着世子妃的娘家人。
所以秦无殇再来,他们便没拦着,倒是跑去跟老王爷禀报了,老王爷听完也只让他们盯着点,没了下文。
秦无殇站定在萧墨晔面前,什么也不说,只那样盯着他看。
萧墨晔合上册子,看向秦无殇,“我没心情再陪你打架。”
想到自己如同一个泼妇一样当着王府下人的面与秦无殇踢打撕咬,而那个人还是为他的妻子痛苦才找他打架的,脸就黑沉了下来。
秦无殇这才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认真说道,“萧墨晔,暂时别让叶筱锦去西夏,也别打探她娘的消息。”
“什么意思?”萧墨晔搁下手中的笔,秦无殇这是知道锦儿没事,谁告诉他的?还有别打探岳母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秦无殇再次正色道,“记得我说的话,别打探她娘的事情,也尽量别去西夏,如果你不想她痛苦的话。”
萧墨晔不解,“先前她问你她娘的消息,你还让她跟你去西夏,如今为何又不让她去西夏还不准她打探她娘的事情,你知道她一直没放弃过找她娘,究竟为什么,你说清楚,否则我拦不住她。”
“你必须拦,除非你想她死,我从没想过真正要带她回西夏。”至少这辈子是这样的。
萧墨晔听到这话,打了个寒战,什么事情能让锦儿痛苦甚至死,他默了半晌后问秦无殇,“我岳母没死?叶家的事情与她有关?”
“远比你想象的更残忍。”秦无殇淡淡道。
“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他派了人去西夏,锦儿也派了人去西夏,或许有些消息已经来不及瞒住,秦无殇的话萧墨晔不敢深思,他心生惊慌。
可秦无殇没回他,缓缓起身走了,他也是今日被姚后提醒才想起来,自从有了前世的记忆后他一直浑浑噩噩将自己困在叶筱锦前世的惨死里走不出来,便疏忽了西夏那边的事情。
如今知道叶筱锦没事,或许他也该回西夏了,因为他今生的不作为许多事情开始与前世脱离轨道。
秦无殇走后,萧墨晔细思极恐,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忙提笔写了两封信,想想还是不放心,从密道出府,去了暗营卫,命肖城亲自前往西夏。
等回府时已经是后半夜,芙蓉等在墨竹院,“世子,秦公子杀了四皇子,他对皇后动手时被我拦下了。”
“是锦儿让你这么做的?”看到芙蓉等在这里,他便猜到了秦无殇怎么突然就知道了锦儿没事,是锦儿让芙蓉告诉他的。
锦儿信任秦无殇,她假死的秘密只有家里亲近的和英国公夫妇知道,而锦儿选择了告诉秦无殇,显然她信任他,而秦无殇为了给锦儿报仇,杀了四皇子,甚至还要对皇后动手。
萧墨晔突然很想知道他们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锦儿是不是也爱秦无殇。
他走神的功夫听得芙蓉道,“世子妃担心秦公子冲动起来不管不顾引起两国战事,秦公子应是也知道其中厉害,从王府回去便带着人出城了,应是回西夏了。”
走了?萧墨晔怔忡,罢了,不知道也好,锦儿如今爱的是他,往后也只有他。
第二日,英国公夫人便住进了镇南王府,帮忙照顾两个孩子,清平郡主喝过忘情水没了记忆,见老王爷病倒,吓得每天都要在老王爷面前哭一场,老王爷原是装病,被清平郡主每日哭得头有些疼,朱曼凝见母亲这样对外祖养病不利,便捎信让朱子盛将清平郡主接回朱府,她暂时留下帮着萧娅处理叶筱锦的丧事,两人有不懂的便去请教英国公夫人,倒也没出什么错。
萧墨晔白日里守着棺椁不挪身,但他实在膈应那宫里带出来的不知是谁的骨灰放在棺椁中,就命芙蓉偷偷拿出去找个地方埋了,故而叶筱锦的棺椁放的是个空盒子,大家都知道她是被烧得只剩骨灰了,来吊唁的人也不会打开那盒子瞧瞧里面有没有东西。
如此过了两日,宫里才放出四皇子被杀的消息,随之而来的是一则流言,萧世子因为世子妃在宫里出事,迁怒于皇后,故而杀了四皇子泄愤。
“世子,这消息定是皇后派人传开的,属下要怎么做,您吩咐。”大利气愤道。
萧墨晔摇了摇头,“毫无根据的事情,不必理会。”
“可她往您头上泼脏水……”
大吉知道萧墨晔的意思,给大利解释道,“过两日大家就不会信了,若真是世子杀的四皇子,就是皇上包庇世子,皇后和文武百官也会要求皇上捉拿世子,可皇后没有证据,且世子这两日一直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哪有时间杀人?”
“那晚上呢?或者还可以吩咐别人去杀啊?”大利反驳。
大吉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让他自己想去。
朝堂上,有大臣问出同样的问题,无忧气的一把折子砸他脑门上,“你当朕的皇宫是菜园子吗?谁想进来杀人就杀人,有本事今晚你进来试试。
四皇子是皇后的宝贝疙瘩,若真是萧世子杀的四皇子,皇后能不找萧世子拼命?”
那晚无风察觉皇后殿中有人,其中一人还是叶筱锦身边的,等人走后,发现四皇子被杀,皇后殿中的宫女太监也被下了药,无忧听说后,就担心真是萧墨晔杀的四皇子,便让叶二和无风去多撒点迷药,让皇后他们多睡会,免得醒来及时找萧墨晔麻烦。
那被砸的大臣不敢说话,心里腹诽,到底四皇子是您儿子还是萧世子是您儿子,怎的您儿子死了一点不见伤心,反而帮着嫌疑犯开脱。
无忧对四皇子的不喜是丝毫不隐藏,不只是大臣们看出来了,皇后也知道,她压下心中恨意,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儿子风光大葬,所以她让太监给皇上传话,请皇上安排礼部给四皇子操办丧事。
那太监直接就是在早朝殿外传达的皇后的话,先前被皇上砸的大臣这下是真信了,四皇子不是萧世子杀的,否则皇后此时不是传话要给四皇子操办丧事,而是要萧墨晔抵命了。
再不喜,人死了给他个葬礼,无忧还是没什么不能答应的,便吩咐礼部去接手这个事情。
没想到第二日问题就出来了。
户部不给拨银子,确实地说,户部没银子了。
正好赶上兵部也在申请经费为军士们定制夏衫,大胤军队数量庞大,裁剪缝制,加上申请,审批,布匹采购等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都是提前几个月就开始申请,眼下户部手里头两项大的开支就是四皇子的高规格丧事和军士夏衫的拨款,只能满足一样。
无忧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偌大的国家竟连办场丧事都要抢军士们的夏衫经费,大胤这么穷的吗?
他问陈公公,陈公公摇头,“咱大胤算是富庶国,每年的赋税应是都能收不少,但穷不穷的老奴不知道。”他跟着陛下这些年也没接触过什么大额的钱财,国库、私库皇上都不曾经手过,何况是他一个奴才。
无忧看向无风,无风摇头,他哪里知道,逍遥阁从来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
倒是秋五几人懂一些,毕竟全暗营的人都曾为养镇南王三十万大队出过力,“陛下,这些年大胤还算风调雨顺,便是有天灾也不是大规模的,国库可能不丰,但不至于穷,您要不让户部把历年账本呈上来查查。”
叶二道,“这些多年的账,便是查估计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户部的人贪肯定是贪的,但是他们所贪的不会是大头……”
他的欲言又止大家都懂了,贪的大头是皇后。
无忧眉头一拢,“这是给她儿子办丧事,钱理应她出。”
草台班子几人纷纷点头,觉得无忧的话没毛病,但是户部的问题也确实是个大问题,难保不是皇后在此事上来拿捏无忧,无忧一拍板,决定让陈公公出宫去找萧墨晔,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让他想个法子出来。
皇后听得人报,陈公公出宫去镇南王府了,嘴角便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就知道这个假货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她才略施小计让户部稍微出个难题,他便要去找萧墨晔救助。
可萧墨晔入朝时日也不长,又懂多少呢,问题他们处理不了,或者将事情办得一团糟,尤其是拖延了军士夏衫的定制,届时引起公愤,到时百官自然就会来求她重掌朝政了。
皇后十分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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