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志远还好，他通常都是被二姐给安排好的。
卫子腾其实和裴文乐一样，既惊又奇，但他又多了一分感动。
原本他最年长，事儿都该由他出头才是。
但是，来给裴少爷当伴读，能得黄夫子授课，连午休，连饮食的三素一荤，能被叶以欣这小姑娘安排得妥妥当当。
卫子腾状似不经意地稍稍侧目看去，叶以欣穿着清新的绿色衣裙，门外的竹子被风吹得轻摆，她的袖口裙摆似也轻轻起了波澜……
这一幕就长长久久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解决了这些事儿，叶以欣便起身告辞：“裴少爷，那今天咱们就回去了，还要准备些东西呢。明日清晨他们再来。”
“行，我送你们。”
裴文乐看向她，有了一丝不舍。
明日这两个伴读倒是能见，但叶以欣却不会过来了。
若她也是他的伴读，那该多好啊……
哎，想到哪儿去了。
他不由轻唾自己一口，带领他们往外走去。
管家又带来打包好的三份糕点，分别放到他们手里。
大门敞开，几人在门口又行礼辞别。
卫子路身边的小厮失声道：“少爷，快看，那不是大少爷吗？”
卫子路不耐烦地啐道：“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哪儿有你的大少爷？”
“就在那儿，在裴府门口，那可是同知大人的府上啊。快看，那是裴少爷，亲自送他们上马车了。”
卫子路定睛看去，果然他的好哥哥正在上马车，裴少爷还朝马车挥了挥手。
卫子路恶狠狠地盯着小厮：“给我记住了，要保密。若是敢在我爹面前废一句话，我便会废掉你。”
小厮连称不敢。
但他心里慌得要命，孰轻孰重他是分得清的。
很明显大少爷已经攀上了裴府，主家虽然富，却只是商户，哪里能攀得上官宦子弟？
哪怕同知大人已经告老还乡，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同知大人啊，焉知他家有无其他子侄在朝中做官？
因此，回去后，小厮找了个机会，跪在了卫老爷的面前。
卫老爷听完小厮的叙述，大惊站起：“你所言为真？”
“老爷，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说谎啊，再说，我是家生子，又不是……”
又不是二少爷从外头带进来的。
还好他见机快，慌忙控制住了嘴巴。
“好！干得好！不愧是家生子。来人，赏银一两。不要在外头乱说。”
小厮喜滋滋地接过赏银，这可够他领两个多月的工钱了。
小厮退去后，卫老爷喜得在厅堂里团团转，转了好一会，才满面喜色看向身边的刘管家：“你觉得如何？”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老爷，不是小的胡说，大少爷极会读书的，性情似玉，难怪能和裴少爷来往。”
“都怪柳氏，自己性子刚强，硬要下堂，这下好了，差点把大有前程的儿子都给耽误了。”
管家暗自腹诽：前太太不过是说，想让容氏上位，就让她下堂！结果老爷竟真的让嫡妻下堂了。太太下堂为妾！谁能受辱？拿了休书，决然去村子里了。大少爷又岂是个无情无义的？见母亲离去，自然也跟去的。
老爷还一直等着大少爷因吃不了苦，回来认错呢！
岂知，大少爷根本不需要卫家的帮扶，自己搭上了裴府。
但他面上是一片欢喜，似真心为老爷高兴。
“明日里，让王嬷嬷多备些礼，我去看看他们母子。务必要让大少爷回来。住在村里，能有什么出息？”
卫老爷惬意地喝口茶，挥挥手让管家下去了。
“不愧是我的种啊！”
卫老爷满足地用手指敲敲桌面，找小妾听曲儿去了。
裴府的马车先把叶家姐弟送回去，又把卫子腾送到家。
“多谢小哥相送。天已黑，还请慢行。”
车夫一笑，挂上两盏风灯，一扬马鞭，离去了。
卫母在篱笆墙边等待着，见儿子从马车下来，想去感谢一番，马车已经走了。
“子腾，这是坐裴府的马车回来的？”
“正是。娘，你在屋里等我便罢，何必在这等。天已寒凉，小心冻病了。”
“我小心着呢。你的事儿，成了？”
卫母两眼灼灼地盯着儿子，不放过他面上的细微表情。
“成了。”
母子俩同时呼出一口气。
待卫子腾慢慢将事情说完，卫母沉吟了一下：“这都是叶二姑娘的机缘。咱们欠她的人情越来越大了，还不起了！”
“只能待以后，待我有能力时再还了……如今是真的还不起。”
卫母很是欢喜：“连你们午膳午休的事儿都考虑到了，叶二姑娘真是个妙人。才十二岁吗？竟……有当家主母的心眼。”
卫子腾也笑，他也没想到。
“娘，怕是要准备铺盖。”
“我都省得，你放心。能在二甲进士的门下读书，咱们真是何其幸运？连束修都不用多交！”
卫子腾有些许得意：“先生说我和志远都有见地，可见，叶姑娘给我的书，是极有裨益的。”
卫母一笑：“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叶家也同样在等着姐弟，一看叶以欣的脸色，周氏就知道成了。
“卫家小哥能去就罢了，他可已经考中了童生，连咱们志远也能去跟着学！当真是，祖宗庇佑。”
叶志远敛眉：“我一定好好学。”
“倒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免得我这弟弟，小小年纪就变成了一个小老头。”
全家哈哈大笑起来。
叶以欣又说了食宿的事儿，周氏连忙掏出半两银子放到叶志远手里：“午饭时加个荤菜，不用省。读书太费脑子了，不吃好点，怎么跟得上？”
叶志远倒也没再客气。
“只是以后要按照县学的束修收费，半年得三两银子。当然，咱们家供得起。还好，纸和墨咱们买得便宜。”
周氏听着，一边手不停地给叶志远准备要带去的铺盖：“不贵不贵，咱们已经沾了好大的光了。你说，裴少爷要交多少束修？”
叶小晴估摸着：“怎么也得十两银子？”
“怎么可能？再便宜也得五十两一百两吧？”
叶以欣也拿不准，但是她觉得就算是一百两，对于裴府来说，也不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