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马车走后不远,城中的官差查遍了客栈没有找到人。
再一问客栈的老板,今儿入住上房的一个皮货商带着一个小厮,根本就没什么王氏的表姑娘!顿觉受骗要追赶出去,可慕容月却已和徐应天坐着马车已然出了城门口。
——
马车停了下来,翠兰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又发现身后并无可疑的人马追上来,才道:“姑——主子,徐少爷,我们到了。”
徐应天揭开的马车帘子,如今是冬日,又行走在庆州和大夏的交界之处,既冷风沙又大。他穿着雍厚的皮草,这种款一般人穿着臃肿富态,总归和风流扯不上关系的。
可他气质矜贵,又这般容貌,方揭开帘子便觉是这荒野里的春色了。
“现下到哪儿了?”里头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徐应天先下了马车,而后伸出手来将帘子挡着,声音温和:“到和平镇了。今儿夜里在和平镇歇下,想来明儿晚上便能到通县。”
慕容家乡下的庄子就在通县。
“你对庆州到比我都了解。”
里头人总算是从轿子里出来了,她同徐应天穿一样的皮草,只是怕冷的又在脖子上围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披风。女子作男装本就看上去面嫩,戴着的毡帽将她乌黑的发全遮掩了起来,她像个富贵人家娇养的小公子。
徐应天笑笑,并未解释,反而问道:“赶路这么久饿吗?”
又道,“前面有对夫妻开的馄饨店味道不错,可以填肚子。”
吃了一路的干粮,慕容月早就啃够了,当即点头表示要去吃。
徐应天照着记忆带她到了那家馄饨摊,可那馄饨摊门扉却紧闭着,前些年徐应天来时这摊位前高高竖着旗帜,人老远就能瞧见,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翠兰走上前去狐疑道:“这是关门了吗?”
“奇怪,我都闻到汤鲜了~”
慕容月也闻到了,“才刚日落,这会儿不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吗?怎么现在关门打烊?”她正想差翠兰问问,却听咯吱一声,门被人从里打开,便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打量着他们:“客官们是大渊人?”
翠兰道:“我们当然是。”
那老头目光又看了出去,便见外头一高一矮两个公子,端生的是相貌无双,玉人一般。
“哎呦,快快快,你们快进来!”
那老头越过了翠兰,却急忙是上前把徐应天和慕容月拉进了屋。
“你们两个生的这样好看,你们父母怎么敢放心叫你们走在路上的?!”那老头念念叨叨的将二人带进了店里。
慕容月发出的粗声就像个年纪小的男子:“我们是男子,又不是大姑娘,走在路上怕什么?!”
徐应天听她这话,忍不住偏头去笑。
那老头却咦了一声:“你这小娃娃怕是没出过门来,不知那大夏人有多可怕!管是男是女的,叫抢去了你就知道后果了!”
翠兰跟在后面进了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合着她翠兰长的没姑娘和公子好看,就直接跟她略过了?
慕容月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道:“区区大夏胡人,我怕他们,敢来就打!”
那老头咦一声:“你这小公子,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慕容月还要在辩自己真厉害,肚子却咕嘟叫了一声,一旁徐应天失笑,只好拱手道:“老人家,我们兄弟今儿赶了一天路了了。闻着你们这儿饭香味儿,不知现下还能做不?”
那老头眯起昏黄的眼睛,“公子,您有些面善啊。”
“有的有的,汤是现成的,我这就给您煮馄饨去!”却是一个头发同样花白的老太太掀开了门帘,又催促老头招呼好客人来给自己烧火。
老头连忙应下,随后简单的擦了桌子,又给客人添茶,这才往后厨走去。
“真是面熟……可我却想不起来,没道理啊,这般容貌怎么可能忘了?”
老头自言自语,又拍了拍脑袋,“真年纪大了健忘不成。”
那老太道一句:“念叨什么呢,快来帮我生火!”
慕容月听着老夫妻的话,扭头撑着下巴看徐应天道:“你来过庆州。”
她问徐应天也不否认,“我母亲就葬在这里。我祭拜她时来过。”
慕容月可不信单单就这样,不过并没追问,她总会知道的。
没一会儿老头便端来了三碗热腾腾的馄饨,馄饨皮薄馅儿大,汤水又鲜又美,这老人家又实诚,满满的一海碗,就是她饭量比一般的女儿家大,吃完了馄饨喝了汤,也饱足了。
“鲜!”
慕容月喝光了汤之后,也沾了满嘴的油。
徐应天自然而然掏出帕子给她擦嘴,慕容月本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有人伺候擦嘴就仰起了脑袋。
徐应天见她乖巧忍不住勾唇,收了帕子之后又询问老夫妻,“这附近可有客栈供我们暂住?”
两个老人家十分好客:“这些日子我们和平镇战乱,谁也不知胡人什么时候出来。是以我们和平镇现在做生意的人家都门户紧闭,今儿若非听你们说大渊的话,我也不敢开门呢。”
“现在夜里,你们怕无处可去。”
“小老儿家里还有两个空房间,倒是能给你们暂住。”
徐应天便抬手谢过了两个老人家,他正打算从腰间摸银票出来,却尴尬发现——他连衣裳都是她给的,哪儿来的银票?
慕容月笑着看他,徐应天局促了一瞬,反而伸手,“月儿,银子。”
慕容月:……
低声道:“徐应天,你真好意思?”
徐应天同样低声道:“晚上给你摸我的腰如何?”她三番四处夸自己的腰细,目光留恋时总落在他腰上,若看不出她喜欢什么,他真瞎了。
慕容月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就觉得这买买划算,“翠兰,给钱!”
正吃馄饨的翠兰忙是擦了嘴,掏出两个大银锭子递给了两个老人家。
“哎呦,这,这太多了,我们找不开啊!”
“老人家帮我们找几床被子吧,若方便的话辛苦烧些热水,我们少爷习惯睡前沐浴的。还有明儿若是有多余的食材做个新鲜的饭,”翠兰嘻嘻笑道:“多余就当老人家的辛苦费了。”
看着那两个公子穿着那样,下人又这般大方,便知是有钱人家。
两位老人没再推辞,他们煮馄饨本就备了很多水,烧起来方便。又专门抱了两床簇新的被子来。
慕容月简单沐浴之后,便懒洋洋的躺在了床上。乡村人家的床垫自是没她娘准备的拔步床软,可底下铺的被子是老人家成婚时的红色鸳鸯被,这么多年一直没舍得用,丝滑的很。
翠兰自己抱了一床小被子,正要铺在慕容月脚边去睡。
门却被人推开,两人扭头一起看去。
那徐应天也是方才沐浴完,着一身里衣,黑色的发披散在肩头——这容貌,还真是无时不刻不引诱人啊。慕容月想。
“徐公子,您还不休息吗?”翠兰道。
徐应天点头,“正要休息。你出去罢。”
翠兰:“哦……”
“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