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人速度的确是慢了下来,然而还不等他们面露喜色,面前一道银光闪过。
二人茫茫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轰然倒下。
彼时徐应天的先锋军刚追到了竹林中,再俯下身已经听不到脚步声,“奇怪……明明是往这个方向跑了。”
徐应天望向丛林处,双眸全是杀意:今日但若放走赵铎,庆军必得生乱。
赵铎此人,也根本不配活!
“十人一组,堵住出口,若见到赵铎及其残部,格杀勿论!”
“是,将军!”其余人领命。
军中不杀同袍,可赵铎除外。
将近三万的将士之所以加入庆军为的是马革裹尸,为的是保家护国!可赵铎却为一己私欲害的他们窝囊的死在了大夏的包围中!
若非是今日统帅英武带着他们浴血杀出,三万人竟都是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有马蹄声!”突然有人开口道。
在这种场合出现,极有可能是等赵铎来接应的人。
徐应天挥手,后方弓箭手撑起箭来。
“接着!”却是一道略粗沉的少年声传了过来。
便见丛林中,一个着色锦帽貂裘的公子快速纵马过来,沾血的手高举着两颗人头,他容貌极其秀美,然而手中高举的却是两颗人头!
虽是黑夜可庆军手中火把通红,那竟赵铎和副将的人头!
两颗人头抛到了徐应天的马上。
慕容月歪头看着眼前人:“徐统帅,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徐应天看着手中两颗人头,再看那火光和夜色中站着的少年,一时不知是先收拾了人头,还是把这半夜跑出家门的小娘子打上一顿。
——
很快便到了驿站,徐应天先叫人打来了两桶水。
军中奔袭,他近乎半个月都没洗澡,浑身的熏臭味道便是自己忍得佳人又怎么忍得?快速洗了个冷水澡,又搓了搓身上的泥巴,这才推门进了房内。
驿站内烛火不怎么亮堂,只瞧见葳蕤烛火下,她眉头蹙的厉害。
正一边脱鞋一边褪袜子,见着徐应天进来头也没抬,“这路真难走,全都是水。”
袜子都湿一半儿了。
徐应天捏了捏眉心,知道管束不住也没说废话,反而从一旁架子上拿了个干毛巾下来,又走至慕容月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慕容月则是理所当然的将脚丫子搭在他的腿上。
“我也想沐浴,身上都是汗。”慕容月道。
“驿站内没备用的热水。”这倒是次要的,水随时能烧,但此处人来人往,她一个女儿沐浴实在不方便。
慕容月脚便不满的踹他一下,徐应天只是抓住她的脚踝。
然后拿巾帕将那小脚上沾染的水汽细心擦拭掉,他手掌暖和热烫,慕容月又怕冷,便道:“我才发现到了冬天你还能当了脚炉使呢~”
徐应天却是擦干净了她的脚之后,拿了崭新的靴子给她,“有些大,我给你绑上系带。”
说着就把她的脚往靴子里塞。
慕容月一脚踩上他的胸膛:“都说女儿脚珍贵,我如今白叫你看,你都不想多看看?”
“我的脚不好看?”
徐应天把她的脚从胸膛处拿了下来,眼光都没撇一下。
这种场合哪里是温存的时候,即便再想把人搂入怀里,他也不想让人看轻她。
“莫要胡闹,随时有人进来。”
慕容月收了脚,撇嘴:“你越发没劲了。”
徐应天只是垂头,给她两只过大的靴子都绑住了束口,这样走的时候也不至于靴子脱落。慕容月垂头看着他的发顶,一时之间莫名的有些怔然。
“月儿,你怎会出现在此处?”徐应天开口。
慕容月醒过神来,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徐统帅升官的速度到快,月前还是个小小的四品参军,现在就成了副统帅了?”
慕容月啊了一声:“不对,那赵铎已经死了,你已是统帅。”
她又冷色看着徐应天:“那赵铎是个蠢货,你却不是。我不信你判断不出那地形是大夏的埋伏之地?徐应天,你是故意的?”
他怎么敢的?!
大夏十几万的精兵强将,他只有三万不到的人马!!正如赵铎设计的那样,只靠着地形,大夏哪怕不攻从上方或是滚石或是剑阵,都能耗死他们,熬死他们!
徐应天垂头:“赵铎忌惮我军功赫赫,抢他声名。”
慕容月蹙眉,枪打出头鸟,他完全可以蛰伏下来等握住军中势力后再出头。
“月儿,我等不及了。”
徐应天伸手盖住她的手:“赵铎若不犯错,我在这副将之位上还要坐很久。”他需要这统帅之位,需要庆州如臂指使。
“我若无权,终归是徐府庇佑下的公子哥,如何敢在你娘跟前提求娶你的话?”
徐应天如今才敢正经的与她说二人的婚事,他手轻轻摩擦她的手,那是以往不曾有过的暧昧和温存,“月儿,待庆州事情结束后,我便去你府上——”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慕容月却是打断他的话,手指戳住他的胸膛,“亲兄弟,明算账呢~我今儿宰了赵铎,帮了你大忙,你总得给我些什么。”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徐应天握住她的手,“你想要什么?”
慕容月抬眸,“你想要这庆州属于你,对吗?”
徐应天与她眸光相对,她道,“那我要庆军的庇护,全力的庇护。”
这天底下什么稳固,婚姻,爱情?不,是利益。
徐应天蹙眉,正有些不解
“应天,应天!”却在这时一道焦急男声传了出来。
门叫人应声推开,竟是那刘若谷刘大人深夜骑马而来。
徐应天忙是起身:“见过老师。”
刘若谷从忙走来,上下端详徐应天,而后长叹一口气:“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赵铎刚愎自用,令三万将士陷入敌阵之中,如今既战死沙场,便也不纠其罪了。”
又上扶徐应天起来,“你没事便好。”
那赵铎死一千次一万次不可惜,徐应天却不能死。
不止因他是他的学生,更因他是这时代的将星,他有能力帮大渊结束这长达百年的战乱。
“老师,叫您担心了。”徐应天道。
刘若谷摇了摇头,突然又想到什么,拍了拍徐应天的肩道:“应天,今日大喜,我有大喜要告知你,天上掉馅饼了!正好就砸着你我!”
“你之前不是为征兵和粮草之事发愁吗,已有贵人帮我们解决!”
徐应天:“什么贵人?”
刘若谷:“你应当不知道。是近些日子名声鹊起的一家纸行,那孙氏纸行的东家,孙越楼。”
“咳咳!”一声咳嗽从左侧传来。
满心记挂着学生的刘若谷,这才发现角落处竟还坐了个人。